以翊为安 第13章 所救

安儿凭着自己的记忆，又回到了刚刚铁笼的地方，这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安儿趴在门口的草丛里，看着门口摇曳的灯笼，想着自己的娘会不会找到这里来，回来找自己，把自己带回去。

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在雨夜里过了一夜，早上醒来时，雨依旧没有停，自己什么都没有等来，安儿从泥地里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栗子饼吃了下去，【还有一个留给娘。】

吃完，往林子里走去，【娘，安儿来找你！安儿才不相信娘死了！】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已经通红，身上的伤也越来越严重。

走了许久，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有雨水和自己相伴，四周的水雾也越来越浓，直到有一个身影出现，安儿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他朝那个人影抓了抓，视线越来越模糊，“娘。。。”

那身影走近他，帮他把了把脉，将他被了起来。

【 “安儿，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知道了吗？娘自己先走了。”

“娘，你不要丢下安儿啊，说好的一起走呢？”

女人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弯腰摸了摸安儿的脸，转身离开了。

安儿跑起来，想追上她，可是她的速度太快了，怎么也赶不上，“娘！”】

安儿从梦里惊醒，看着陌生的房间，整个人还是有些迷茫的，厚厚的被子，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房间中央还有一个在烧着的炉子，里面传来的味道是苦苦的，自己的身上也缠着好多布，脸上也被包起来了。

这时，有个人推门进来了，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看见床上的人醒了，就将手里抓着的草药篓子放在桌上，朝他走了过来，“你醒啦？”

安儿害怕地往后退了退，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别害怕啊，你还是我救回来的。”老人和蔼地笑了笑。

“我要去找我娘！”

“那你也要先把你这伤口给治好啊，你娘看见你这么多伤在身上，不会难过吗？”

安儿听完这话，不想让娘担心自己，这才不再后退了，任由他靠过来，坐在床边。

老人抓起安儿的手，看看了脉搏，又拿起一旁小桌上的银针，对安儿说道：“我一会把这些针戳进你身体上，不要害怕，不疼。”

安儿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好人，点了点头。

老人满意地笑了笑，将针戳进了他的头上、手上，“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拾安。”

“哪两个字啊？”

“娘说是捡东西的‘拾’和天下幸福的‘安’。”拾安用还没被扎针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嗯，‘拾仁取义，安善怀德’，好名字，你的姓氏呢？姓‘拾’？”

“老爷爷，那是什么？”拾安并不明白眼前这个老人所说的“姓”是什么。

“老爷爷？”老人愣了一下，又笑道，“对，是老爷爷，比如说，老爷爷我叫‘药木’，那我就是姓‘药’的，明白了吗？或者，你的爹爹叫什么名字，你爹爹名字开头的字就是‘姓’。”

“明白了。”拾安点了点头。

“那你是姓‘拾’吗？”

“娘要么叫我‘安儿’，要么生气时就喊我‘拾安’，”拾安低下头，“爹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

“好吧，”药木扎完针就站了起来，走到药炉那边，盛起一碗药汤，送到拾安嘴边，“吹几口气，胳膊别动，把药喝了，有些苦。”

拾安点点头，乖乖把药喝了，没有说一个“苦”字。

药木将碗碟收好，对拾安说道，你就这样坐着别动，等我回来给你拔针。

拾安头也不敢转，“老爷爷，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我娘啊？！”

“你可知你娘在哪？”

拾安这才想起来，娘她究竟去哪里了，自己根本不知道，想到这，眼泪从拾安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我不知道，呜呜呜，老爷爷，我不知。”

“哎？！你别哭啊，”原本要走的药木，又折返回来，在拾安面前蹲下，用衣袖给他擦了擦眼泪，“走丢了？”

“嗯。。。”

“你可记得再哪里走丢的？离这里远不远？”

“娘和我在一处红色的树林走丢的，然后我爹说她被狼吃掉了，可是娘说过她会来找我的。”拾安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掉着。

“等你伤好一些，我带你去找，可好？别哭了，”见拾安没再说话，怕这小孩不信任自己，药木吹了声口哨，“囚，来帮个忙。”

一直通体红色的小鸟飞了进来，“吱吱？”小鸟落在了药木的手上，歪头看了看药木，又看了看拾安。

拾安被这可爱的小鸟给吸引住了，想抬手摸摸他，自己的手有动不了，只能也看着小鸟在那里蹦跶。

“他叫囚。”药木手指在囚头顶点了点。

“球球，你可以帮我找找我娘吗？”拾安看着它。

囚看向药木，药木笑着点了点头。

囚飞起来，对着拾安“吱吱”叫了几声。

“他很乐意帮忙。”药木对着拾安说到，然后带着囚走到门口，又对着囚说了说明，囚才飞走了。

“我出去采写药材，等我回来取针。”药木说完便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这里的一切都让拾安觉得好不真实，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小子？”药木手放在拾安肩膀上轻轻推了推，“坐着都睡着了？”

拾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药木在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针拔出来，“老爷爷，我娘有消息了吗？”

“别动，一会我帮你上个药，我们就出发。”药木说这话的时候没看他，微微皱着眉头。

拾安一位是自己话太多了，没有再问。

药木取完针，向拾安伸出手，“跟我来。”

拾安看了看老人饱经风霜的手，将手搭了上去。

药木牵着拾安，来到一个水池子。

老人指了指水池子，“你把你身上的上衣脱了，进去泡泡，我去给你拿件新衣服。”

拾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转身，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拾安只能照做，脱下自己的脏衣服，走到池子里，池子里的温度有些寒冷，甚至有一点点苦味。

没泡多久，药木就走了过来，他将手里雪白的衣服放下，“把头发洗洗，跟个鸡窝一样的。”

拾安听完，有些害羞，想立马把自己洗一洗，使劲往池子深处跑去。

“你等等，里面水深！”

药木还没说完，拾安脚底一滑，整个人摔倒在池子里，“咳！咳！老爷爷！救我！”

药木连忙走下水，朝拾安跑去，将他捞了起来抱上岸边。

“咳！咳！”拾安咳嗽了几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臭小子，你再往里面走几步，我也救不了你。”药木拧了拧自己头发上的水，想骂又骂不出口地把头发往后撩了撩。

拾安看向药木，楞了一下，他好像看见一个白色头发的神仙站在自己面前，“老爷爷？”

“怎么了？”药木看向他。

眼中的水让拾安揉了揉眼，再看时，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拾安全当自己看错了。

“没什么，对不起。”拾安抱歉地低下头。

药木叹了口气，从地上拿起自己带来的澡巾，给拾安擦了擦脸又擦了擦头发。

“哎？”药木这才发现，自己在山下随手捡来的孩子，虽刚碰到浑身是伤，还满面污垢的，洗干净居然挺俊俏的。

“老爷爷？”

药木将澡巾给了他，“自己把身上擦干净，穿好衣服，我在刚来的地方等你。”

拾安看了看地上的衣服，赶紧将自己身上的水擦干，低头时，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穿上衣服，发现里衣和下摆有些长，而那两个姐姐给的外衣又有些短，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提着下衣摆跑了回去。

见到老人站在一棵银杏树下，身上背着一把银剑，肩头还有只红色的麻雀，老人时不时抬手逗一逗麻雀，银杏叶缓缓飘落，似点点金芒洒落，老人抬手接住一片，放在手心细看片刻，又低手将它放去。

拾安觉得，只看老人的背影，根本不觉得他是一个老人，而是一个白发飘飘的神仙。

“来了？”药木转过身，看了看他，“衣服有些长？”

拾安捏了捏自己的衣摆，点了点头。

药木从后背抽出剑，随意挥舞几下，拾安衣服的下摆随即就被斩断了一小节。

拾安低头看了一眼被斩断的衣服，又看向药木，只见剑已入鞘，药木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说了一句，“走吧。”便踱步离开。

拾安连忙跟了上去。

离开院子，拾安就只看见一条小路，其他地方都是烟雾缭绕，就好像在这浓雾中特地开了跳小路一般。

“跟紧，别迷路了。”

拾安听完，更是跟着他紧了些。

走了有一会，药木突然停下了，拾安没反应过来，头直直地撞在了药木的屁股上。

“对不起！老爷爷！对不起！”拾安被吓到了，直接手忙脚乱起来。

药木也有些尴尬地没有回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不。。。不碍事。”

说完，药木就在一棵树面前蹲下，在树下启动了什么开关，拾安只觉得附近的浓雾好像变了，但又感觉没变，药木在时突然牵起了他的手，“走。”

拾安跟在他身旁，这才发现，刚刚还是有路可以走的，现在自己就是什么都看不清，伸手不见五指，“老爷爷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啊。”

“我带路，不会迷路。”药木的声音传来。

拾安看他的脸都有些迷迷糊糊的，良久，雾才渐渐变小，阳光也终于照了过来，拾安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深林之中，“老爷爷，你是个神仙吧？”

“为什么这么说？”

“我娘说神仙都是住在这种树林里的。”

“是吗？”

“嗯嗯，因为里面安静！我和娘虽然都不是神仙，但娘说她也喜欢安静的地方，老爷爷，等我找到娘，我能不能也住在这里？”

药木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这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也得得道成仙，我还没那么厉害。走吧。”

囚从药木的肩头飞了起来，“叽叽”“叽叽”叫了几声，便飞到两人前面带路。

“老爷爷你能听懂它说话吗？”拾安指了指囚。

“嗯，可以。”药木也没打算瞒一个小孩子，点了点头。

“好厉害，我能学吗？”拾安瞪大了眼睛，一眼渴望。

“我不会教。”药木冷着脸拒绝到。

“哦。”拾安有些失望。

药木想着自己是真不会教，因为这个能力是天生的，并不是学来的，这孩子这么失望的表情，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见拾安也没说什么，自己也不多做解释了。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知道来到了一处枫林，火红的枫叶随风飘落，传来“沙沙”的声音。

“是这里吗？”药木看向拾安。

“我不知道，娘走时把我塞在了一个树洞里，这里有树洞吗？”拾安转头看看四周。

“找找吧。”

囚也自觉地找了起来。

正当两人一点点扒开枫叶寻找树洞的时候，囚就飞了回来，药木对囚点点头，“臭小子，跟上。”

拾安跟着药木和囚跑了一段，已经气喘吁吁，囚在一棵枫树面前停下，“叽叽。”

药木蹲下身，拔出银剑，扒开了厚重的枫叶，真的发现了一个树洞，“你原先就躲在这？”

“嗯，是这里啊，”拾安点点头，刚说完，眼泪就从开始在眼睛里打转，转身对四周喊道，“娘！你在哪？娘！”

四周除了枫叶的，“莎莎”声，已是死寂。

拾安越喊声音越小，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娘，安儿回来等你了呀。。。”

“别哭了，我带你去那边的林子里找找，如何？”药木看向远处的一片林子。

“可里面有狼，娘说很危险。”拾安摆摆头，拉住药木的衣袖。

药木走到拾安面前，蹲下身，抬起空着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不是说要找你娘吗？这就怕了？”

“我不怕！”拾安拍开了他的手，又抓紧自己的衣服，“可是我怕你有危险。。。”

药木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又是一笑，随后站起身，按了按他的头，“臭小子，我告诉你，我不仅能保护好我自己，我还能保护好你，知道了吗？”

拾安摸了摸自己的头，“知道了，谢谢你，老爷爷。”

药木将剑收了起来，牵住了拾安的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