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一诺 第12章 冷静应对

市文化馆外的台阶上，人群还未散尽。洛凝捧着刚领的奖杯站在门口，金属底座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李姨撑着伞站在她身旁，一边替她遮挡余晖，一边轻声念叨：

"早说了你行的，偏要自己扛着不说一句重话。你看现在谁还敢嚼舌根？"

"说多了，就不是弹琴的人了。"洛凝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掠过奖杯边缘，像是在试一根新弦的松紧。

后台那会儿，林雅欣从更衣室门口经过时说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哎哟，这不是来'闹笑话'的吗？背景硬技术软，评委也得给面子吧？"那语气拖得老长，生怕别人听不见。

可洛凝只是低头整理了下旗袍袖口，顺手把古筝盒上的搭扣扣好。镜子里映出她的脸——眉目清冷，唇线微抿，唯有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现在，琴响过了。

评委席上，一位年逾花甲的老教授频频点头，甚至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九点八五分，这是近十年来民乐组的最高分之一。

分数公布时，全场安静了一秒，随即掌声如雷。后排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悄悄抹了抹眼角，低声对同伴说："我原以为古筝只能弹些小桥流水，没想到...它真能掀起风暴。"

侧幕条后面，洛诺早就蹲在那里，手里攥着半块王浩塞给他的锅包肉。看到母亲走上舞台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嘴里不香了。灯光打下来的瞬间，整个舞台仿佛只剩下那一架黑檀木古筝和那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她坐姿笔直，双手悬于弦上，未动一指，气场已铺满全场。

等最后一个泛音落下，余韵绕梁，他差点跳起来欢呼，又被王浩一把按住："别激动，直播镜头还开着呢！导播特写切你三次了！"

赛后采访区，记者围成半圈，第一个问题就带着钩子："您觉得这次夺冠，是不是对网络谣言最有力的回击？"

洛凝接过话筒，站得笔直："我不是为反驳谁才来的。我是来演奏《高山流水》的。如果有人之前没听过，现在听到了，就够了。"

现场静了一下，随即有人笑出声。记者赶紧追问："那您怎么看那些质疑您资历的声音？"

"声音嘛，总会有的。"她语气轻松，"就像练琴时总有杂音，调准了就行。我靠的是每天四小时不间断的练习，是凌晨三点还在校音的手指，是二十年来从未中断的坚持。"

她说完便把话筒递回去，转身朝出口走去。动作干脆利落，不留一丝纠缠的余地。

校门口，她远远看见一群人聚着，还有个横幅被风掀得哗啦响。走近才看清上面写着："洛老师，我们一直信你！"底下全是学生签名，歪歪扭扭的，还有人画了音符和小星星。

洛诺站在最前面，手里举着牌子，上面贴着一张打印的照片——是他小时候和妈妈在乡下院子弹琴的合影。照片边上用红笔写了四个大字："我家大师。"

"你什么时候组织的？"洛凝看着他，忍不住笑了，眼眶却有些发热。

"昨天晚上。"洛诺耸肩，"论坛翻了几百楼，发现其实挺多人支持你的，就是不敢说话。我就拉了个群，叫'守护洛教授计划'。"

"你还挺会搞动员。"

"遗传的。"他眨眨眼，"你不也是用一首曲子就把全场人都镇住了？"

回到家，她把奖杯摆在书架旁。旁边是洛诺去年拿的黑客竞赛全国一等奖奖牌，再过去一点，挂着一幅小小的书法，写着"宁折不弯"。那是老师沈听岚送她的生日礼物。

洛诺钻进厨房翻冰箱，嚷嚷："妈！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没了。"她在客厅应着，"要不要我给你煎个蛋？"

"好！"他抱着一瓶酸奶走出来，"今晚约了'X'上线，他说要教我新的渗透测试模型。"

"那你别熬太晚。"

"放心，我比你自律。"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笔记本电脑。

洛凝坐到沙发上，拿起教案本。翻到《高山流水》那一页，她在页脚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第三段力度可再推一分，泛音衔接尚有提升空间。"

这时，学院群的消息弹了出来。系主任发了公告："即日起，原定于周五的公开课调整为《高山流水》赏析专场，主讲人：洛凝教授。欢迎全校师生旁听。"

下面一堆回复：

"终于等到这节课！"

"我已经把录像发给我妈看了，她说这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林雅欣刚退群了......"

洛凝扫了一眼，锁了屏幕。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楼下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洛诺忽然停下动作，盯着屏幕皱眉。

"怎么了？"她问。

"有个异常登录记录。"他眯着眼，"刚才有人试图访问我的测试服务器，IP伪装得很厉害，但留下了破绽——像是故意露出来的。"

"需要告诉你老师吗？"

"不用。"他嘴角扬起，"我自己能处理。而且——"

他顿了顿，手指在回车键上方悬停一秒，敲下最后一行指令。

"就这点手段，也配让'X'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