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浑身黑灰色的小鸟振翅而飞,它越过泥土沏成的高墙,进入内宅,越过书声琅琅的大屋,越过大大小小的房屋假山,最终停在一处偏离大屋稍远一些的右后方小屋的窗上。
窗内的茶几旁一青一蓝两道身影相对而坐,左侧的青衣人右手持杯淡然品茶,右侧的蓝衣人右手持笔,左手扶袖,正垂头一脸认真的在宣纸上写着什么,看上去刻苦得紧。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夜凌弦停下手中的笔,将宣纸拿起来,他独自思考片刻,脑海内断断续续的画面慢慢汇成一条线,随后拿着画了图案的宣纸,起身来到慕秦楚身侧,满心欢喜的说:“阿楚,无欢门的事我想明白了。”
“哦?”慕秦楚放下茶盏,看向他,说:“你说说看。”
夜凌弦闻言将宣纸放在矮几上,慕秦楚不抱希望的随意瞄了一眼,果然,宣纸上方画了个有宣纸一半大的一个圆,圆内右侧画了个半人半蛇的丑陋小人,不是人丑,是他画的丑,左侧画了个似人似龟的小人,身上画了个大叉,还少了一只耳朵,圆外右下方画了个标准的王八,他能理解夜凌弦想表达的是什么,画虽丑,字却好看。
慕秦楚说:“这画不错,却漏了一步。”
漏了一步?
夜凌弦拿起宣纸重新梳理一遍。
大圆是魂境,魂境内的少耳之人是谢尹,半人半蛇的是卫兰寻,圆外的标准王八是把他轰出魂境的妖王。
慕秦楚说他漏了一步,漏了,哪一步?
妖王强行介入吗?
他画了啊,那个王八就是啊。
他入魂境时……
等等
魂境!?
对了,他怎么忘了这么关键的一步,魂境是每个人最脆弱也最强悍的地方,强悍之处在于这人无论死活魂境都在,且一但活物入内,皆无法忤逆魂主之意,魂境之内强行扭转或闯入,都是死路一条;
所以,无论是谁要入魂境,都得立誓帮魂主解除执念,若执念不消,神魂不得出。
脆弱则是因为稍有不慎,魂境就可能焚主,最重要的是,它会弑主。
那,妖王是怎么安然无恙的闯入,且不受阻碍,来影无踪的。
难不成
夜凌弦的视线在谢尹和妖王身上来回转,他“嗷”了一声,迫不及待回到右侧,提衣上去盘腿而坐,拿笔在妖王和谢尹中间画了一根线。
夜凌弦举着宣纸,重新审视一番,果然,这样合理许多。
他将宣纸递到慕秦楚跟前,说:“阿楚,我改了一下,你再看看。”
一开始的时候,他将谢尹和妖王当做两个人,思考有些偏颇,线索才会显得凌乱不堪。
而现在,他将谢尹和妖王视为一人,先前模糊不清的错觉也就说得通了,即是同一人,那谢尹的魂境,妖王只要乐意,那就是想入便入,想出便出。
不过,妖王竟未来找他们麻烦,当真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
可能吗?
现在,他和慕秦楚正处于妖王秘法四无门中的最后一门:无合门内。
悲欢离合,就差合了。
“不用看,你所想不错。”慕秦楚在他额间一弹,说:“既然已出无欢门,那便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安宁。”
夜凌弦捂着额头,“哦”了一声,默默垂头,说道:“那,我可以出去了吗?”
慕秦楚:“嗯。”
“好诶。”夜凌弦应完跑了出去。
他早就想出去了,方才夜凌弦一醒来便听到外面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还有相隔甚远仍能听到的朗朗书声,这里一定有很多小孩,他早就想出去看,慕秦楚不让,说要让他将无欢门内的事情想清楚之后才能出去。
慕秦楚望向窗外那道疾跑的身影,唇角微扬,轻笑道:“果然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