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实验室研究日记 第91章 主要矛盾

根据“妖怪图鉴”中记载，山川尽头是为冥海，冥海尽头是为归墟。

而根据如今“妖怪事务联合协会”的调研，认为冥海和归墟应该是存在于现世世界与虚无世界的狭缝中。

陶家并不在协会认定的能够进入狭缝的家族、组织或个人的记录中。

其他有“资格”并且有秘法能够进入归墟的家族，面对陶冶的提议，选择了沉默。

片刻的寂静后，何图道：“现在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推测，唐宋是我的学生，我们研究室会先尽全力确定他的具体位置，然后再确定合适的营救方法。”

“除此之外，我认为本次会议的重点既不该是讨论归墟是否真的现世、也不该是匆忙决定要不要给有资格和能力的家族发出申请让他们贸然进入归墟，而应该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多老师合力，都没有成功在预定时间内突破花妖的结界——就算它魔化成为完全体，它所布置阵法的水平应该也不会被各位老师看在眼里。”

“如今，我们不仅让那么多普通的学生陷入险境、死里逃生，更让魔气侵入了本院学生的体内、使人危在旦夕。虽然我作为诸位导师的一员，但也不得不怀疑，是我们如今的术法水平太过低劣、还是这次事件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

包括陶蓝在内，本次学院会议邀请的众多家主、以及学院院长的脸色都霎时变了。

家主们表现的像是忽然想到这个异常，院长则脸颊的肌肉都绷紧了。

“何图老师，你知道你自己在质疑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何图直言，“我倒是担心在座各位在人类体制下玩过家家玩太久，忘了我们这个学院最初是为什么能建立的了。”

只有人类的世界尚且纷争不断，牵扯了妖怪、魔化污染和更深层次黑暗的世界又怎会一片祥和？

各种负责处理异常事件的协会、组织也好，学校里这些培养他们这些“特殊人才”的“隐秘”学院也罢，归根结底，是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去找寻具有调停这些争斗、或者决定战局胜败的人。

而这些每天在各种课程上讲解如果分辨魔化污染、如何用不同的阵法控制或者消除污染源的老师们，竟然已经无法战胜闯入学校的魔化妖怪，那他们教出来的各家族的学生，往后还有什么战斗能力？

如果承认本次事件系校内老师能力不足所致，各家族以后一定不会再认可学院的培养，但如果坚持学校老师是可以控制本次事件、只是没有及时收到通知，各家族也一定会质疑学院的管理能力。

“何图老师，你不是也没能及时保护自己的学生吗？”院长推推眼镜，“再者说，学院建立的根本，是我们和各家族间、以及和普通人之间互相需要的关系。如果没有我们作为一个官方、正式的途径各各位发放证书，难道各位以为自己能入旧时代一样，凭着术法和本领去处理那些‘异常事件’，而不被大众质疑、不被官方卡脖子吗？”

话语略顿，院长的视线扫过众人：“各位，本次让众多学生在校内遇险实属我们管理的疏漏，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更高层的人员协助更新了校内能量监测系统，保证此类事件不会再度发生。”

“我也相信这只是一次意外。”一片静默中，陆家家主扯着尴尬的笑容率先发表了态度，“我觉得眼下我们还是得相信学校，最重要的是，先集体想办法把唐宋同学治好。”

“陆家前些年进行魔化清除时出了点意外，家族遭到诅咒、人才凋零，如果不是学院还愿意收他家的人进来，大概已经被从联合协会中除名了。”陶蓝用家族术法给陶冶传信解释，并劝陶冶先不要急着发表态度。

院长叹了口气：“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我们讨论追责的最好时机，何图老师、各位老师，还有各位家族的负责人，不管你们相信与否，本次事件都确实纯属一场意外。另外，何图老师，唐宋除了是你的学生外，更是本院特别招收的学生；虽然我们目前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进入归墟寻找他的魂魄，但鉴于他体质特殊，我想我们找来了比巫家更适合保护和净化他躯体的人。”

一听到要有新的力量介入，屋内众人立刻全都坐直了身体。

在门口等了不知多久的院长秘书也终于松一口气，打开门，将门外等候已久的“贵客”请了进来。

来人是个身量高挑的美女，有着一头火焰般的及腰长发。

环视众人一圈，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写着“院长”的桌牌上，看了片刻，才转向院长：“你好，我是本次事件的斩恶司特派员，红莲。”

院长起身，同对方寒暄两句，而后转向众人：“各位……应该都知道斩恶司吧？”

原本带着复杂情绪期待来人的各位“玄门高手”们对红莲的出现，多多少少能看出些失望。

“据说是不对付实体……通过斩断恶念消除灾厄的组织？”穿着休闲服的某位中年家主道，“不太了解。”

确实，在能够实实在在看到“魔化痕迹”、“妖怪”和“式神”的大家看来，强调自己通过消除“恶念”来解决问题的这群人，就像是看不到妖怪的半吊子还勉强要干这一行那么别扭。

但——这个世界确实是多层次的。

“没错。”红莲倒是没有在意大家的态度，直接顺着对方的话说了下去，“如果各位不相信我的能力的话，请带我到求助人所在的地方即可。”

说着，红莲的视线看向陶冶。

陶冶怔愣了一下，几乎怀疑对方会读心术。

但转念一想，有些低级术法通过简单的算术就能得到所求之人与在场人的关系远近，对方能够立刻判断出自己和唐宋最相关，也并不意外。

这么想着，陶冶发现红莲竟然将视线又转向了方诺。

方诺朝对方笑了一下？

等等，这家伙……该不会连什么斩恶司的人也认识吧？

“红莲老师先坐，现在方诺同学有别的同学在照顾，一时半刻倒是不急。此次请斩恶司的朋友来，其实还关乎另一个事情。”院长接过秘书手中的水放在红莲面前，“我听说斩恶司在不接触‘归墟’的情况下，消除过来自归墟的‘残片’？”

红莲刚要拿起水，听到这话，又放下了手。

陆家家主道：“难道斩恶司的朋友有特别的对付归墟的办法？”

“没有。”红莲拿起水、拧开，喝了一口，“我们所做的是消除从归墟里面出来的东西。”

“在不受到归墟影响的情况下？”

红莲点头。

众人哗然。

陶冶这才明白过来。

归墟果然不是说去就去，说回来就能回来的地方。

“根据记载，归墟中并非漆黑杂乱一片，而是无数世界交汇之处，因此我们虽有办法进入、却不敢擅入，万一受到里面能量的影响、迷失了方向，恐怕穷尽一生也在不能回到家人身边了。”

“但若有办法保证不受到影响，在里面穿梭找寻，就容易多了。”

“没有办法。”红莲摇头，“我们消除的是从归墟中‘逃逸’出来的东西，换言之，它本身已经基本上摆脱了和归墟的联系。”

“从里面出来的，是什么？”陶冶忍不住发问。

红莲再次看向他。

静默片刻后，她缓缓道：“是‘残念’，换言之，是它与归墟相互作用之后的东西。”

那看来龙骨碎片是无法通过这种方法逃逸出来的。

“这么说，究竟如何去归墟找寻唐宋同学的魂魄，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了。”

“那应该不用。”方诺忽然发言。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不管归墟里面的世界混乱无序，我们外面的世界其实也是一样的——从唐宋的魂魄被进入归墟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开始受到‘它’的影响了。”方诺看着红莲，“不过有些事情注定会发生，比如——既然你来了的话，就证明我们那位‘老朋友’应该也会再次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