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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半晌，总算是等到了老师。
医护人员把已经陷入昏迷的苏珀抬走，为防万一，陶冶也跟着坐上急救车，唐宋则被老师们留下复述情况。
傍晚回到宿舍，唐宋敲了敲隔壁的门，屋里并没人回应。
“晚上不回了吗？”
“嗯，苏珀他情况不太好，我留在医院照顾他，毕竟是大家长派来的人。”
“嗯。”
回过消息，唐宋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胸口蔓延开来的痛苦。
拿上医药箱，反锁了浴室门，唐宋咬住块毛巾，小心的把已经粘在身上的衬衣用剪刀剪开。
“唔！”
伤口比想象的还深，虽然做过止血，但翻出来的血肉已经粘连发黑，必须要尽快清除才行。
苏珀藏在袖中和匕首刻有暗纹，暗纹绘成的符咒见血即启，匕首会因为符咒瞬间升温，给敌人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疼痛和失血令唐宋眼前发黑，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把一切都告诉陶冶，理智却告诉他必须忍耐。
包扎好伤口，唐宋逼着自己吞下止痛药，爬到床上定好闹钟。
转眼到了实习考核这天，数十名学生分成三组，每组两名老师，乘坐高铁赶往考核地点。
秋季多雨，考核的地点又在山中，老师和学生们都不得不闷在塑料雨衣中抵挡潮湿的空气。
“魔化污染源就在前方1376米处的谷中，防控组和净化组跟我进去，记录组就留在这里，发生任何事情你们要第一时间通知有关部门！”
“通知有关部门？”有同学低声道，“这边的驱魔师协会？”
“报警。”他旁边的同学道，“你小说看多了吧？”
唐宋和陶冶都分到了净化组，跟随老师走在最前面，苏珀当然也跟在他们身边。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苏珀挤到唐宋身边，笑嘻嘻道，“你的力量再强，身体也是个普通人，太脆弱了。”
“不用你管，”唐宋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寻常的人或者傀儡陶冶不会看不出来，更何况这家伙确实能够感应并且激发龙的力量。
“我是龙的挚友选择的继承人啊，怎么说了多遍你还是记不住？”
“你是人吗？”唐宋问的直截了当。“是，或者不是。”
“是。”苏珀满意地看到唐宋惊讶的表情，“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妖怪来的？说到和妖怪的亲密关系，我可远不及你呢。”
唐宋说不过他，加快脚步，对方却紧追不舍：“怎么，害怕了？还是伤口又疼了？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命哦。”
“以前也有个人和你说过同样的话。”唐宋道，“我就在和你说一遍我的回答好了—我绝不后退。”
“那我们走着瞧吧。”
四十多分钟后众人终于接近污染源，附近的树木都已经被魔气熏染的发黑枯萎，耳边时不时传来“沙沙”的动物游动声。
“此处最危险的妖怪是条有六百余年修为的巴蛇，净化组你们分成四个小队从不同方向围住这里；防控组，给你们两个小时，统计这里所有受到污染发生魔化的妖怪的数量和灵力高低。”老师道，“注意，我们此次过来最重要的目的是封住魔化污染源不让它继续扩大，你们通过是否能通过考核也不是看消灭了多少魔化的妖怪，所以所有人务必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活动！”
“是！”
“组织纪律性，临场反应能力和战斗能力的高低都算在考核项目内，在集体驱魔/净化过程中，就算个人能力再强，如果为了逞能而让所有人陷入险境的话，也不能叫做合格的驱魔师！”
唐宋和陶冶跟随老师镇守北方，以力量为绳索把大家不同门派不同形式的符咒法阵连接成防护结界，然而站定好位置的众人才催动力量要开阵，便闻到阵阵泥土的腥臭，天色也立时变得昏暗。
“守住各自的位置！不要慌！”老师在对讲机中怒吼，“开阵！”
半空炸开阵阵金光，地面传来声声惨叫……
“哇啊啊啊有虫子！”
“蛇啊！蛇！”
“你们身上都带着驱虫驱蛇的药粉，它们不会靠近你们的！”
“就是说哦，再说就算不幸被咬，我们也有血清嘛。”
唐宋艰难忍笑，一笑胸口就传来钻心的痛楚。
旁边的陶冶脸色有些不好，唐宋正要发问，苏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脚一个踩爆地上的虫子，而后催动自己的力量灌注给陶冶：“不要压制自己，陶冶，你能感受到的种种力量都是自然的馈赠，不要去抵抗它~”
“带有瘴气的力量会侵蚀身体。”唐宋冷漠道，“你自己怎么不试试？”
“呵。”苏珀笑道，“会遭到侵蚀的只有你这种脆弱的、普通人的身躯，再强烈的瘴气也不能对真龙有分毫损伤；还是说你在担心陶冶力量增长的太快，你没办法再限制住他？”
唐宋瞥了眼陶冶，默默转移到别的位置。
不多时林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天色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老师让大家点起符文灯火表明自己的位置。
唐宋正要点火，忽然听到苏珀在耳边幽幽道：“呐，小叛徒，你看过盗墓小说没？听说有一种虫子极喜欢温暖，而且会被同类的□□吸引，你说，你要是点起灯火，它们会不会立刻全部聚集到你身边？”
将近两个小时后，防控组终于跟随老师狼狈的回到驻点，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些许妖怪的残余。
“里面情况非常不好，”陶冶听到老师们低声交谈，“超过百只受到污染发生魔化的妖怪，而且我们转了几圈都没能确定巴蛇的具体位置，再待下去太危险了。”
“但距离封印的最佳时间还差六个小时，如果现在掠阵下封，用不了多久封印被破这里的情况会更加严重，说不定会引诱附近的居民来到污染源附近……”
“那就和记录组说明情况，让他们在外面等我们六个小时，时间一到立刻开阵封印。”
果然，下一刻对讲机中传来老师的声音——
“维持阵法，原地休息！”
“什么嘛……还不能走……”
“好累啊……”
陶冶坐在地上，默默给唐宋发消息：“得等6个小时呢，先吃点东西吧。”
半晌，那边回道：“好。”
“累了的话你就稍微撤掉力量休息一下，我这边可以把力量增强，不会被发现的。”
“嗯。”
唐宋他……陶冶知道自己应该主动过去同唐宋说些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唐宋有任何的怀疑，但正如苏珀所言，此地的力量确实源源不断的传输到他身上，而他......没有半点受到瘴气的污染。叹了口气，他拿出面包啃上两口，四下看看再次发送消息：“苏珀那家伙怎么不见了？没去纠缠你吧？”
又是隔了半天，那边才回复：“没。”
“上次他帮我挡了一下，还怪别扭的。真不知道大家长到底把他安排过来是想做什么，而且他还能读取龙的力量，该不会真的和龙有什么关系吧？不过我记得咱们看的那本书上写天龙的个性很冷淡的啊，除了和同时期的几个上古神兽关系不错之外，不怎么理会其他妖怪的，难道上古的妖怪同一批号转世了？”陶冶叽里咕噜的打了一长串，想想又删掉了，只留了第一句。
这次那边回复的很快：“他不过是个大家长们派来的眼线，救人也只是装模作样罢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才是真正的能够压制龙的力量的人。”
“以前是担心我的力量会暴走，现在我已经拥有了龙的身躯，应该不用怕这些，我们可以尽情使用这份力量了。”
“龙力使用不当便会招致灾祸，”那边道，“还需压制。”
为什么一定要压制自己的力量……陶冶心中气闷，按灭手机自顾自的吃东西。
殊不知此刻回复消息的人，根本不是唐宋。
几分钟前，天色忽然昏暗，唐宋为避免虫子的聚集只能摸黑寻找可靠的驱虫药草，没成想苏珀趁着他分神的片刻从口袋中掏出撒有迷药的布巾一把蒙住唐宋的口鼻，后者只挣扎了几下便沉沉睡去。
“又废物身体又弱，那群家伙都是猪才会败在你身上。”苏珀低声轻笑，点亮符咒向陶冶那边示意。
随后他留下个金傀儡守在符咒身边，自己拖着唐宋避开了返回的老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污染源中心。
“喂！巴蛇！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呼唤了数声都无人应答，苏珀心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祭出符咒拍在地面，四周响起一片金属嗡鸣之声！
有道是五行相生相克，苏珀擅长的御金术正是巴蛇所属青木的克星，金属嗡鸣声中枯枝烂叶纷纷落下，两人头顶张开一双铜铃般大小的蛇瞳！
原来并不是天色昏暗，而是这条蛇悄悄的盘到众人上方，自上而下的窥伺他们。
“喏。”苏珀倒是不慌也不忙，只把唐宋往前一丢。
巴蛇微微低头，红练似的长芯不时探出来嗅唐宋的气味。
“用他来交换那些人，足够了吧？”
周围传来枝叶沙沙声，亮光也从巴蛇身躯的缝隙间透露出来。
苏珀低头微笑，倒退着小心的离开巴蛇视线。
就在他即将走回学校老师的视线范围时，唐宋微微动弹，紧接着苏珀背后炸开平地惊雷！
“我看你把自己留下挺好的。”唐宋摇晃着起身，抖落满身草叶，咬牙切齿的走到苏珀身边把他提起来，照着对方肚子狠狠来了一脚，“巴蛇，这家伙可比我有本事多了，不仅自身力量强大还能读取龙力，有他，你可以饱餐一顿了。”
巴蛇大概是......不挑食的。
但是......
“唐宋！”陶冶冲过来时正见唐宋魔怔了似的提着苏珀递向巴蛇，“快住手，你在做什么！”
唐宋理都不理他，抡圆胳膊就要把苏珀扔进巴蛇嘴里。
“应吾所约，具皆听命！”陶冶情急之下催动契约，“唐宋，我命令你放手！”
唐宋立刻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苏珀自手中滑落，而后巴蛇的巨口狠狠咬在他肩膀，锋利的毒牙瞬间把尚未愈合的伤口咬了个透心凉。
就在那一刻，愤怒、不甘、委屈等等情绪混在再一起从心底喷涌而出，毒液霎时遍布全身，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