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实验室研究日记 第58章 旅行

整个假期都浪在外面的唐宋，终于迎来了老妈忍无可忍的夺命连环call。

“就算是社会实践也得回家待几天吧？你姥姥他们都可想你了，你哪怕回家待一个星期也行啊。”

虽然是家里独子，但家里人从小几乎不怎么约束唐宋，刚上高中开始住校的时候，别人家长都是一天一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唐宋则整整一星期都无人问津。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前脚刚开学，后脚爸妈就去旅游了。

估计这次老妈也是被亲戚们催烦了才紧急call自己回去。

果然。

“连着走了三天亲戚？”陶冶在电话那头笑的乐不可支，“不错不错，赶上我家的阵仗了，怎么，都问你什么了？”

“没问什么。”唐宋边打电话边不耐烦的加上第五个家里人给推荐的，“很不错”的姑娘，“我爸妈下周去旅游，估计不会带我。”

“旅游？旅游好啊，你想去哪儿？”

“是我爸妈去旅游……”

“一起去嘛，反正还有几天才开学，你不是不着急回学校吗？”

“唔……”唐宋想了想，确实不着急回学校，而且放假之前他好像想着要趁假期采点样品的，“那我问问我爸妈，回头再和你说。”

最终成型的家族旅游团有点奇怪，除了唐宋一家人外，还有陶冶、巫影兄妹，和——一个姑娘。

说来奇怪，那姑娘正是唐宋一边和陶冶打电话时一边心不在焉加上的，根本没聊过几次，结果一听他要去旅游立刻表示了自己要同行。

唐宋当然是第一时间拒绝，奈何姑娘十分坚持，最后说动了……他父母。

一行人赶着旅游旺季的尾巴艰难的买到了卧铺车票，上车后又和同车人多次商量，总算是把唐宋的父母安排到了比较宽敞舒适的下铺，之后巫岚和那位姑娘分到了方便放东西的上铺，剩下三个男生只能睡仅供翻身的中铺。

在车上大家又各自做了介绍，新加入的姑娘叫做“陆瑶”。

陆瑶个性自来熟，对巫岚似乎比对唐宋更有兴趣，聊了几句后便拉着人到唐宋妈妈的车厢，一起坐在下铺说悄悄话。

“走了？”

唐宋点点头。

陶冶绷着的脸立刻垮下来，一副要哭的表情：“床好硬，被子好臭。”

“找乘务员换一下？”唐宋道，“不过我建议你忍忍。”

“明明可以坐飞机啊，机票我买就行。”陶冶叹气，“这绝对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坐卧铺。”

唐宋耸肩：“我妈妈身体不好，好像不能坐飞机。”

“高铁，高铁总行吧！”陶冶道，“安静，整洁，舒服。”

唐宋面带微笑：“你可以下一站下车，然后转车到目的地去等我们。”

“你逗我？十几个小时！鬼知道你会发生什么！”陶冶愤愤，“才回去几天，妹子都有了！”

“......”唐宋瞬间冷漠，“呵呵呵。”

半夜，唐宋实在晃得睡不着，悄悄做到车窗旁边的位置，看着窗外发呆。

片刻后有人坐在他对面，把泡好的泡面推了过来。

陆瑶道：“我不知道你还叫了朋友，抱歉。”

唐宋把泡面推回去，摆手：“没事，热闹一点我爸妈比较开心。”

“你不喜欢我。”陆瑶直截了当道，“不过没什么，做朋友可以吗？”

唐宋略有些吃惊，不知怎么说才能不伤对方的自尊又不违心，只好点头。

“我是真的很想去长白山，家里人太忙，总顾不上我；我的朋友假期又放的早，现在已经开学了，所以……”陆瑶笑道，“我只好求叔叔阿姨带我一下啦。”

“没事。”唐宋摆手，“我朋友他们人都很好的，你有事就说，大家出门还是要相互照顾。”

“好羡慕巫岚啊。”陆瑶喝了口泡面汤，似乎觉得温度差不多，大口大口吃了起来，“我也想要个哥哥。”

隔天中午，唐宋被下铺东北大哥讲电话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到底咋回事，去县城医院看了没？大夫咋说的啊？”东北大哥道，“那查不出来，仪器也没问题，人怎么能睡过去就醒不过来捏？不行你找人给看看呗，是招惹什么了不。”

涉及到专业问题，唐宋赶紧翻过身看陶冶，果然对方也醒了，还朝他眨眨眼。

“要问吗？”唐宋给陶冶发消息。

陶冶看到消息，朝他摇摇头：“出门在外，不方便，闲事少管。”

几个小时后一行人到达定好的旅店，放好行李，吃过晚饭，和当地导游确定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便再次躺下休息了。

朦胧间屋子里响起奇怪的脚步声，唐宋本身睡眠就浅，被“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吵醒，微微睁开眼，什么都没看到。

但他能够感觉到屋子里的确有什么再来回走动，并且渐渐向自己靠近。

湿热的气体喷薄在脖颈，唐宋咽了口口水，单手掐诀，保证自己能够在受到袭击的瞬间出手保命。

然而那东西仔细嗅到他的气味之后，竟然立刻退开，转瞬消失了？

唐宋睁开眼，戴上眼镜四下环视，果然在地上看到湿漉漉的爪印，但他拿下眼镜便看不见那爪印了。

时间还早，唐宋再次躺下，翻来覆去的想刚刚究竟可能是什么动物。

东三省土地肥沃灵气汇聚，会有精怪什么的并不稀奇，只不过寻常的妖怪除非修炼必要，否则是不会主动和人打交道的——毕竟人类花招太多，一不小心可能被骗了还帮人家数钱呢；可方才造访这只分明是个“惯犯”，进门找人轻车熟路，连人类精气通常汇聚何处都摸得一清二楚，肯定是靠这方法尝到甜头才乐此不疲的。

如果今天它碰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普通的游客，没有扭头就跑而是大吸特吸，被吸走精气的人恐怕轻则头晕目眩浑身无力，重则发烧恶心上吐下泻；如果一个人长期被如此吸取精气，体质和运势都会变差，最后甚至会影响到寿命。

等等……如果这个妖怪真的作恶已久，当地的人怎么会没有分毫的察觉，来这里住宿的人怎么会没有在评论中有所表露，驱魔除妖工作者们又怎么会置之不理呢？

唐宋翻来覆去的思索，不知不觉间天光大亮，手机的闹钟响了起来。

巫影咕哝一声，把头埋进被子里。

“起床了！”唐宋起身洗漱，“巫影，陶冶！”

“不想起……”

又过了十分钟，巫影似乎埋在被子里重新睡了过去。

唐宋单手扯住被角，用力一拽！

“啊啊啊！”巫影“嗖”的坐起来，“唐宋你疯了！”

“快起。”唐宋淡定道，“要迟到了。”

“我不吃早饭了行不行啊！”

陶冶见状已经乖乖溜起来洗漱，边刷牙边道：“巫影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头疼！一晚上没睡好！总是梦到一堆影子围着我转还哭哭啼啼的！”

“我靠，是有点吓人。”陶冶倚着墙，歪头思考，“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睡的太沉。不应该啊，咱们进屋的时候明明各处都看过的。”

——你睡得比猪还死，还有脸说自己睡得不好。

真正没睡好的唐宋看着他俩就来气，从书包里找出布洛芬丢在床上，开始换衣服：“头疼的吃药，没睡沉的你可以过来，我给你醒醒神。”

陶冶这才注意到唐宋眼底明显的青黑，马上四处检查昨天贴的符咒还在不在。

“别看了，符咒都在。”唐宋摆手，“我没事，赶紧换衣服下去吃饭。”

那些符咒都是遇到魔气才会发挥作用的，偷偷潜入的妖怪虽然确实吸人精气害人，却并没到能够定义为“魔”的危害程度，也没受到魔化污染源的污染，所以符咒起不了作用。

唐宋不肯说，那就只能问巫影了。

趁着爬山路上唐宋被家长拽走陪陆瑶，陶冶把巫影拽到队伍后面，仔细询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影吃过药，头不痛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只是他对梦境的掌控力远不如巫岚，再怎么回想也只能记得自己是被一群看不清面孔的黑影围住，而那些黑影都在向他哭诉什么。

“你不是有那个什么重现能力吗，不能把你昨晚的梦重现一下？反正这里山高林密的，等会儿我们随便往旁边一跑……”

“哪那么容易，梦境重现是需要巫岚的能力的，而且必须要真实、清晰的梦境才行。否则我随便幻想一下自己中彩票就能兑换出五千万，那世界不疯了？”

陶冶撇撇嘴，嘟囔道：“我昨天晚上怎么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

“哎呀你也别想太多了，没准是水土不服呢，你看叔叔阿姨、巫岚她们也没事啊。”

“要不我今晚和唐宋换一下床好了。”

“要不你俩晚上睡一张床岂不更好？”

陶冶笑着给了巫影一拳：“我倒是想，你替我去说啊。”

“说是没问题，不过提前得说好，事后谁挨打？”

“拉倒吧你。”陶冶摆手，“就说这些不正经的你来劲。”

说话间一行人终于爬到山顶，唐宋趁着老爸给老妈拍照片的功夫溜到后面，正被陶冶截住。

“来来来，难得来这里，难得天气这么好，不拍照片实在太可惜啦！”

抛去来时艰辛和昨晚奇怪的遭遇，今天晴朗的天气实属难得。

上山的时候导游还同大家说，并不是每一队游客都能顺利看到天池，如果雾气很大或者云彩密集的话，景色都会大打折扣。

他们上山的途中天气也确实不甚晴朗。

没想到登到顶峰时云开雾散，蓝澄澄的天池像是落入群山中的一面镜子，映着四周连绵的山和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

怪不得大家会猜测天池中是不是存在另一个世界。

天空、群山、天池，与这些相比，几百年的古树都显得稚嫩和渺小，更不要说成群而至仅仅停留几分钟就离开的这些游客了。

照片上的唐宋眼神空茫，明明家长就在身边，他却像个迷失了归途的孩子。

陶冶心中一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握住了唐宋的手。

唐宋转过头，刚要说什么，人群中忽然爆出一声惊叫！

“啊！”

“沐沐，沐沐你怎么了！”

“陆瑶！”

唐宋他们赶忙跑过去，唐宋妈妈扶着陆瑶，巫岚则为他们隔出一点空间让陆瑶能更顺畅的呼吸。

“没事吧？”唐宋本能出手想要帮陆瑶搭脉，却被对方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陆瑶脸色苍白，艰难的扯出个笑容：“我可能是有点低血糖，没事。”

另一边就没这么轻松了。

被称作沐沐的那个姑娘忽然就昏死过去，任凭旁人怎么呼喊都没反应，急救队已经迅速赶到，将周围人赶到远处，给小姑娘戴上了呼吸机。

“请问，”陶冶打开钱包给工作人员看看自己的证件，而后道，“怎么回事？”

对方看到证件愣了一下，显然不太相信陶冶，含糊道：“可能是缺氧造成的短时休克，我们会用最快速度把她送到山下医疗点的。”

陶冶点点头：“如果有需要，随时和我联系。”

“不是没有准备吗？”

陶冶笑笑：“招呼还是要打的，否则人家以为我过来多管闲事呢。”

“这边也有专门的……”

“那当然，这里可比我们那边热闹多了。不过我以前并和这边的人打过交道，只是听说他们人数众多，鱼龙混杂，单凭语言交流根本难分是高手还是骗子。”

那还是不要打交道比较好。唐宋心道。

“我们也下去吧。”唐宋妈妈帮陆瑶要了个便携的小氧气瓶，扶着她慢慢往下走，“我和导游说了，我们下午休整一下，就不跟团玩了。”

“阿姨我没事的。”陆瑶面露愧色，“我自己在旅店休息就行。”

“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姑娘！”唐宋妈妈道，“乖，反正爬了趟山我也累了，正好和你一起在旅店休息。”

“那唐宋他们......”

“他们没关系的。”

唐宋接收到老妈的眼神，赶紧扯着陶冶点头：“嗯，我们下午在旅店斗地主就行。”

正好，可以给方诺打个电话。

什么时候开始，“有事找方诺”成了他的第一反应？

大概是因为这家伙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却总能有求必应吧。

比如，总能很快接电话。

“Hello，唐宋，玩的怎么样？”

“Hello师兄，我有点事想问你。”

“嗯？问吧。”

“我们在这里遇到了点情况。”唐宋走到天台，设下隔音结界，把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一切完整的同方诺复述了一遍。

方诺听完没有立即回应，思索半晌才缓缓道：“比较乐观的猜测是——你们遇到了本地的地仙，也叫出马仙，当然，我们内部的称呼是’妖仙’。据说他们那边修炼到一定程度的动物会选择’有缘人’作为’弟子’，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分到这个人身上，通过人的身躯来积攒功德利于自己修行，你昨天遇到的可能是个找弟子找错了方向的妖仙。”

“被妖仙选中的人会有忽然晕倒的情况吗？”

“这个就因人而异了……晕倒……也有可能吧，毕竟妖仙，有时候还是不太通情理的。”

唐宋应声。

“你们现在在别人地界上，而且也不待几天，还是以保护自己为主；除非遇到非常严重的事情，否则不要多问、更不要多管。”方诺嘱咐道，“他们那边的人我稍微接触过，能力还是很强的，应该用不到你们出头。”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唐宋心里略踏实了几分。

到一个地方守一个地方的规矩，更何况事情尚未落到自己身上，情势不明，万一帮倒忙就麻烦了。

可偏偏天不如人愿，旅行第五天，陆瑶莫名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断断续续的说起胡话。

唐宋妈妈被吓得不轻，赶紧打急救电话把人送到医院，结果才知道最近好多人都得上同种怪病，症状都相差无几：起初精神变差，而后毫无征兆的忽然昏倒，少部分人伴有体温急剧升高且高烧不退的情况。

“病因呢？应激？细菌感染还是病毒感染？”

唐宋妈妈摇头：“游客发病的有十多例，男女老少都有，当地人……也差不多。”

有人说是传染病，但传染病传播需要传染源、传播途径和易感人群，就算这种怪病的病原能够通过飞沫广泛传播，也应该有相应的易感人群才对，怎么会这么多例患者身上都找不到共同之处？

除非——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人。

唐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给陆瑶家人打过电话了，他们可能过几天会过来——如果到时候瑶瑶还昏迷不醒的话。”唐宋妈妈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既担忧又害怕，“你听妈妈的话，你和同学先回去，爸爸妈妈在这里守着瑶瑶等他们家人过来。”

“我怎么能放心回去？”唐宋道，“万一你和老爸也病了怎么办？”

“傻孩子，那万一你病了呢？”

“我没事。”唐宋摆手，“从小到大疫苗我都是打全的，我不怕。”

“那……那让你同学他们先回去。”

“阿姨，你不用担心我们，真的，我们也都和家里说过的。”陶冶温和道，“家人说如果情况属实，这里可能会很快被隔离观察，我们旅行团有来这里的记录，还到过医院，现在回去可能更麻烦。”

“哦，哦。”唐宋妈妈迷迷糊糊的点头，显然又被“隔离”两个字吓到了，“那好，那你们一定多注意，我和他爸没能照顾好你们，真是太抱歉了。”

陶冶见不得唐宋家人落眼泪，赶紧把唐宋拽到一边。

“给方诺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事情不对！”

“你怎么知道？”

陶冶沉默片刻，道：“这几天我们处的比较近，所以我没能及时发现——我体内龙的力量波动的很厉害，像是受到什么吸引，而且，它在变强。”

“你是说！”

“很有可能。”陶冶挠头，“是我得意忘形了。”

唐宋赶忙掏出手机给方诺发微信。

方诺秒回：“已经在路上，明天跟你们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