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期限前一星期,巫影他们终于磨合的差不多,方诺不知从哪里淘换到个丑丑的护身符逼着唐宋带上,说能够帮他吸收一部分陶冶控制不住而泄露出来的力量,遭到陶冶本人狠狠的白眼。
准备妥当,巫影在巫岚的帮助下入梦见到境见,而后兄妹两个携手在云间宫——开阵!
“开阵!”
早早画好阵法等候一旁的陶冶感受到兄妹两个周身气场的变化,果断朝发令,唐宋应声划开左手中指滴了几滴血于随身携带的神木枝杈上,神木传来轻微爆裂声,陶冶快速吟诵巫影此前交给他的咒文。
方诺守在外面给几人充当护法,时不时瞥一眼陶冶的情况,确定对方激发出来的是正经的龙力而不再是乱七八糟的什么,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下。
“这回白樱不用担心小鬼哪天会因为力量耗竭而暴毙了。”方诺心道,“就是苦了我家唐宋,真是一颗好白菜让猪给拱了!”
云间宫内。
庭院内的花树被阵阵疾风吹的下起花雨,境见、梦见和陶家白樱分立三处牢牢锁住中心的龙骨,巫影巫岚分守东西两方,蓝粉两色的力量化身游鱼头对头将整座宫殿都笼罩在巨大的太极图案下。
“境以衍梦!”
“以梦生境!”
“吾身为载!”
梦见、境见和白樱同时催动力量,太极图案缓慢旋转,中心迅速生长出棵巨大的神木!
——陶冶的咒文吟唱完毕,身坐北方,面朝南方,结印高呼:“彼岸者、梦境神、长生树,以契约之名,请汝现世!”
“可以。”
梦中三神同时点头。
整座宫殿几乎有座山头大小,当然不可能真的等比现世,经过巫影他们的商量,决定只召出宫殿内的神明和龙骨,剩下的暂时以虚影的状态附在巫家宅邸上。
最先走出来的是境见,他漠然的看看陶冶,走到唐宋面前古怪的行了个礼。
梦见紧随其后,朝唐宋微微一笑,略提起裙摆屈膝行礼。
最后是白樱,看都没看陶冶就坐到唐宋身边,十分心疼的帮唐宋擦干净手指然后用神力愈合了他的伤口。
陶冶:“???”
巫影和巫岚等了片刻才出来,原因是要抬着装有龙骨的木箱。
“看什么呢陶冶,过来搭把手啊!”
——境见拉开门,朝方诺行了一礼,而后道:“你来了。”
方诺起身还礼,得到梦见许可后进入屋内,低声道:“呵呵,你不是算准了的吗?”
“不知是谁多管闲事替一条罪孽深重、入不了归墟的龙笼了天魂还重塑了身躯。”境见道,“早告知你一切皆有定数,你偏不听,玩砸了吧?”
“我还以为你唬我呢,再说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我当时哪能想的这么远啊?”
——“不是说时间紧迫吗!怎么还有空聊天啊!先干正事行不行?”
“喂!陶冶!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境见懒得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回身走到木箱前,对陶冶道:“我和梦见一撤去束缚,附在龙骨上的力量和残魂便会爆发,你准备好了吗?”
陶冶只“哼”了一声。
梦见笑笑,唐宋见状走上前,主动道:“我该怎么做?”
陶冶这才伸出手,平心静气感受木箱内的力量并试图和它建立联系。
“打开吧,他现在已经拥有龙族血脉,收服这个应该不成问题。”
木箱内的躁动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陶冶,他似乎能听到零碎残魂的呼唤。
“白枫……白枫……”
“我要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才能和你并肩……”
“别说轮回渊,就算永远在冥海飘荡,我也绝不会忘记你!”
若说上一块龙骨的残魂是做错事后的追悔莫及,这一块可就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了。
“平息你的怨恨,回归天地吧。”陶冶在心中默念,“你的心愿,我会替你达成。”
“替我达成?呵呵,你算个什么,以为有那么几滴龙血就算得上是正统了吗?你根本,根本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你这样一眼望到头的寿命,也妄想做到我都没做到的事?!”
“如果你不肯平息,我只能强行镇压。我虽然生为人身,但魂魄齐全,就算你能找到合适的宿主也会腐蚀对方的魂魄,早晚自生自灭。”
“宿主?哈,我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只要离开这里、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我自己就可以为自己重塑身躯!到时候我一定会找到他!”
“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他是为你魂飞魄散力量耗竭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龙骨沉默半晌,骤然腾起一股黑气。
“哈哈哈,哈哈哈,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身上的龙力和你同出一脉,你不会感觉不到。”
“我当然感觉得到,正因为这样,我才说你骗我。如果当年那人真的魂飞魄散踪迹全无,又是谁给了你这份龙血?”
“是我。”方诺迈入阵中,将陶冶拉到身后,直面龙骨戾气,“收拢了金龙天魂的人是我,为他重塑身躯的人是我,请来龙魂让他分出龙血给陶冶的人,也是我。”
“你!”
“你说的没错,如果你能从这里逃出去,并且拥有力量的话就能重获身躯、甚至还能再见到那个人。但是——你能出的去吗?”
龙骨上的黑气与方诺对峙,方诺让同学们退后,眼神示意境见和梦见上前。
“请两位为我掠阵。”
张开结界后,方诺朝龙骨道:“既然你认为当年是你能力不够才无法获得白枫赏识,不如我们来赌一把,就赌白枫到底是会选择天下苍生,还是会选择你。”
“废话少说!”
黑气阵内化形成龙,笼罩在巫家上方的云间宫逐渐收缩,最后连同境见、梦见、方诺和黑龙一并消失在空气中。
屋内剩下四人面面相觑,陶冶四下张望,以口型道:“人呢?”
巫影摇摇头。
唐宋用手势止住他们,轻声道:“别动。”
片刻后,他又道:“他们的气息还在。”
“应该是担心术法会伤及现世,所以去了梦境中。”巫岚解释道,“但不知为何我看不到。”
“那我们现在就这么等着?”
地上的阵法并没有失效,证明龙骨确实还被禁制束缚,可这份禁制每分每秒都在减弱,一旦禁制完全消失,方诺能够顺利从梦境中回来吗?
“我们来夺取龙骨的力量。”唐宋转向陶冶,“方诺师兄说你现在也有龙的血脉,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的力量越强,龙骨的力量就越倾向于回到你的身上,而黑气所拥有的力量就越弱?”
可是该怎么让陶冶的力量迅速增强?
“我们身体能够承受的力量都是一定的,就算陶冶想要强迫自己吸收更多力量,也必须是在身体得到强化的基础上......”
“未必。”巫岚目光落在唐宋手中的神木枝杈上,“以唐宋的身躯作为后备容器的话,陶冶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吸收龙骨上面的力量!”
“那唐宋怎么办?”
“我可以的。”唐宋断然道,“就这么决定了。”
“我不同意!”陶冶拒绝,“唐宋他已经负载了远超自己承受范围的力量,现在再强行导入新的力量,他会有性命危险!”
屋外隐隐传来雷声,狂风吹得木门发出轻响,盛有龙骨的神龛也开始颤抖。
“没时间了!”
唐宋猝不及防的出手拉住陶冶手腕,紧接着一个箭步把两人的手同时按在神龛上!
神龛一阵耀眼光芒,唐宋只觉胸口发闷,额角钻心的疼起来。
“我的力量还不够!我已经厌烦了提心吊胆计算天劫,厌烦了时时刻刻担心会失去你、遗忘你!为什么,为什么你生来就能拥有无穷尽重生的能力,可以拥有传承记忆?在你面前,我永远像个小孩子!”龙在单方面的同什么人争吵,眉心已经泛出黑气。
“是,我是帮助他们镇压了时间、吞噬了因果,但那又怎样,他们能给我力量!你知道吗,枫,我现在开始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了——什么能永恒,爱?不,是恨!什么能长存于天地,神明?不,是魔!你看看我,我现在挥挥手就能让无数生灵对我俯首称臣,我再也不用顾忌什么,再也不用小心翼翼,我就是他们的唯一神!”
是龙吞噬了因果?这么说来因果的断代该是在唐以后?
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后果才发作出来?
“我们不是他们的神明,我们和他们一样,都是这个世界的孩子,是该守世间平衡和秩序的存在。”唐宋听到另一个声音,头痛减轻,胸口的憋闷感也随之减弱,“我听说极北之海尽头有归墟,那是我们的祖先拼了命才封印住的地方,我本想和你一起去哪里看看,寻找解决那后面黑暗力量的方法,却没想到你被那些人设计,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既然我没有祖先那般力量拯救苍生,那么,我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绝对要保住你!”
白凤王的精魄在涅槃之火中熊熊燃烧,来自深渊的怨灵被火焰灼烧的惨叫、变形,最后化作纯净的、雪花般的魂灵;天魂离去之前,白凤王最后深深的看了金龙一眼,拉住对方的手,沉声道:“长生无用,若有来世,希望你我能如人类般......”
“不!”
云间宫重现,黑气化作的黑龙“咻”的侵入陶冶身躯,抱着昏过去的唐宋不住摇晃:“醒醒,你醒一醒,力量我不要了,长生我也不要了,我只要看着你平安的活在这世上!”
方诺站在一边:“你输了。”
“救他!”
“我说你输了。”
“我让你救他!”“陶冶”将除方诺外的所有人都震到阵外,而后张开龙力结界,“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你要答应我,绝不能再让那些人伤害他!也,也不能让我再伤害他。”
“成交。”方诺走上前,搭住两人的脉,将暴走的力量于自己身体中轮转后送归二人。
片刻过后,结界撤去,陶冶和唐宋都脱力的跪在地上。
“真不容易啊。”境见拍拍方诺肩膀,笑道,“怎么样,一切可还顺利?”
方诺冷笑一声,挥开对方的手起身,打开木门让湿润的风吹进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子们,苦难还在后面呢。”方诺靠在门边上,“已经明白了,前两块骨头都是人家放出来的诱饵,真正厉害的东西恐怕他们还藏在后面。”
“归墟是什么地方,归墟背后又是什么?”唐宋哑声道,“它是龙魔化的原因吗?”
“归墟就像是地面,连接我们的世界和我们的影世界。从前,这个世界的众多守护者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照耀我们的世界,保证不让影子的面积超过我们;而现在太阳逐渐西陈,守护者或者失去本心或者早已不再,影子因此约拉越长......如果让那边,让轮回渊中的力量超过我们这边,两个世界就会导致,归墟背后的河也会改变流动方向,这世界的一切存在都会成为黑暗的影子。”
“能说的具体点吗?”
“在这个世界,我们由生到死,我们通过合作来获得更多的力量和资源;在那个世界,我们将由死而生,我们将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成为行尸走肉,通过不断的杀戮来蚕食同伴、弱小,那里没有任何的温暖、希望或者爱,有的只有冰冷的尸体和不断的失去。”
方诺顿了顿,勉强笑道:“我曾见过那样的世界,所以,我绝不会让这里成为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