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实验室研究日记 第42章 沉郁

“宋哥，你确定一定要这样吗？”

“未觉醒的力量必须得到充分的刺激才能觉醒，不这样的话我没办法彻底唤醒他，也就没法用他的力量唤回完整的蜚炎，从而纠正错误的时间线。”

“可是为什么不让我在你身边！”

“你每次都只会给我添乱好吗......而且那时候的陶冶身负龙的力量，让他眼看着我被逼入绝境，龙力肯定会提前突破禁制的！”

“呜呜呜那我也不忍心让你受伤啊啊啊！”

“放心，方诺会一直盯着，意料之外的情况都会被他提前扼杀的。”

意识恢复之前唐宋迷迷糊糊听到自己和什么人的对话，然而睁开眼的瞬间他就忘掉了这一切。

好痛！

考试已经结束了吗？

颈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包上了绷带，仔细一看，原来不止脖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被细心处理过了。

身边放着自己的手机，唐宋按亮手机，看到一条未读短信：“恭喜考试结束，醒来就下楼吧，陶冶等在外面呢。——方诺”

是方诺师兄帮自己包扎的吗？这么说考场里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他真的像傀儡师所说那样不老不死吗？

下午三点半，考试正式结束，所有考生返回酒店休息。三天之后所有监考官确认考场监控视频没有问题，将集中到另一个地方开始阅卷和积分的统计。

“一个星期之后公布考试名次，参加重新评级的学生会收到最新的评级结果，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所有人到一楼接受物品检查，然后就可以自行离开了。”

隔天中午，陶冶一早开车到附近，边刷手机边等唐宋。

“最新爆料！地宗重临！新生代尸王携地傀儡血虐全场！”

“最强傀儡师！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人知道咩？”

“关于考场出现非考生人员的处理办法……”

可真是够热闹的，陶冶挠挠头，等半天也没见唐宋的影子，终于忍不住给他打电话。

“您好，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暂时无法接通，也就是说唐宋的手机已经开机了，会不会是没话费了？

头脑发热的冲了几百块钱话费再拨，竟然还是无法接通。

陶冶开始搜索“对方手机提示暂时无法接通是怎么回事”。

“咣咣。”

陶冶抬头看了眼，是个身穿白风衣的青年。

唐宋在车门外冻得直发抖，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在看什么。

“陶冶！”

更用力的敲了敲车窗，陶冶不耐烦的抬起头，看到是他吓得手机都掉了。

“你，你……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唐宋挑眉，搓搓手：“冷死了。”

“想吃什么？”陶冶道，“我刚刚查了一下，这附近没什么正经吃饭的地方，我们去远一点吃？”

“回学校吧。”唐宋道，“吃食堂。”

“刚考完试，休息一下嘛。”陶冶笑呵呵的转过头，忽然看见唐宋脖颈上的绷带，神情立刻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唐宋摇头道：“没什么，一点小伤。”

陶冶二话不说停下车，一手按住唐宋，另一只手小心的解开绷带，看到脖颈上两指宽颜色发青的伤口。

“谁干的？”

“没有，实践环节被妖兽碰伤的。”

“别骗我，这伤口一看就是剑伤，伤口不深却大量出血，肯定是有人故意所为！”陶冶怒道，“我基础知识学的比你扎实，别想骗我。”

唐宋拨开他的手，自顾自的缠绷带：“都说了没什么。”

两人对视半晌，陶冶败下阵来，叹口气：“算了，我车里有药箱，等下我给你处理一下吧。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烤鱼呢，现在看来还是去吃个热乎的农家菜吧。”

“嗯。”唐宋点点头，闭上眼睛，“都听你的吧，我等下吃完饭要回学校，有点事。”

陶冶开心没三秒就再次遭到打击：“明天回学校不行吗？”

房间他都订好了......当然是担心唐宋太过拼命为了给他检查身体......为了让他好好休息.......绝对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我有事问师兄。”

“方诺？方诺他不在，说是外出调研去了。”

这么巧合？

“听说考场里出现了个奇怪的傀儡师，没有影响到你吧？”

“考试的内容难么？实践环节到底是怎么样的？跟我们平常模拟的差得多吗？”

陶冶努力的寻找话题，奈何唐宋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巫影最近怎么样？”

唐宋忽然发问，陶冶皱眉：“上课做实验呗。”

“上次你不是说他有很重要的事要一起商量，后来呢？”

云间宫和第二块龙骨的事情始终未有后话，原本巫影想的是越早解决约好，可陶冶说什么也不肯在唐宋考完试之前出手，所以定于初六的小会也就没开，拖到现在。

“后来也没解决。”陶冶道，“你倒是提醒我，好像巫影也跟我说过有个傀儡师什么的……”

——“是有傀儡师布下幻境试图离间我和家主，但方诺忽然出现，把人给吓跑了。”

又是师兄？

难道那人说的是真的？

师兄真的是处心积虑谋划这一切的幕后人，怀有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把自己、陶冶、巫影甚至更多更多他不知道、不认识的人全部设计进来……

“唐宋？”巫影伸出手在唐宋面前晃晃，“怎么了？考完试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的，难道是考试内容太难了考得不好？”

“我就是在想为什么师兄会刚好出现。”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和个问题，不过后来方诺告诉我说这个傀儡师是他一直追查的目标，刚好那天发现了他的踪迹就直接追了过来。”

“那就更奇怪了，方诺他不在实验室做实验干嘛要追查一个傀儡师，难不成对方也是妖怪变得？”

巫影耸肩看向陶冶：“我怎么知道？陶冶你也知道，你家人脉资源何其丰富，挖到方诺的背景了吗？没有。”

唐宋也转过头：“你调查师兄？”

陶冶错开目光，道：“不算，就是托家里人问下听没听说过而已。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家的大家长竟然早知道他，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查出他到底是什么人。”

“等等。”巫影打断陶冶，“这么多年？”

陶冶看了眼唐宋，缓缓点头。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如果我家里人没有记错的话，当年的方诺和现在的应该就是同一个人。”陶冶顿了顿，“也就是说——”

“师兄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老。”

屋内一阵静默。

方诺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就算是天赋异禀，能达到那个水平那也至少需要几十年的辛苦学习和修炼。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轻轻松松闯过评级考试甚至吊打监考官，听起来简直像做梦。

除非他的年龄早就超过他的外表。

“唐宋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唐宋靠在被子上，淡定道：“我在考场也遇到了那个傀儡师，是他告诉我的。”

“什么？那个傀儡师也出现了？为什么方诺没有告诉我？”

“你是怎么摆脱他的？”巫影很清楚傀儡师的能力，以唐宋现在的水平，除非有人出手相助否则绝难虎口脱险。

“我召唤出了蜚炎。”

这事似乎比方诺是个老妖怪还令人不可思议。

不到一年以前唐宋还是个对术法灵力全不知晓的普通人，入学的时候自己试探过，确定他没有觉醒任何一种能力、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就算有陶冶和陶家的鼎力相助，他的进步也确实……太快了。

“陶冶……”

巫影轻拍陶冶肩膀，眼神示意。

“蜚炎应该已经回归天地了啊。”

“他说因为我们及时阻止了他的行为，所以他并没有彻底的消散，而是找了一处天地灵脉汇聚的地方修炼。”唐宋搓着手指，“师兄之前也说过我的能力或许必须要特别危险的情况才能激发出来，也许是因为这个吧。”

“不，唐宋，你能召唤出来什么我都相信，别说蜚炎，就算是龙我都信，可是——”陶冶皱眉道，“可是你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么快的提升速度，我是担心......”

“我没事。”唐宋再次重复，“况且巫家那块龙骨大概也等不了很久了。”

“唐宋的状态可不太好。”回到自己的宿舍，巫影布下结界，同陶冶道，“他的力量提升的太快，又在考试中伤的那么重，我担心会对他的精神有影响。”

“他太爱逞强了。”陶冶心痛，扶额道，“现在和他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等我们解决了你家那块龙骨的问题，我会好好劝他的。”

评级成绩出来不久，唐宋忽然接到陌生电话，竟然是赢魃要主动请他吃饭。

“他就是最近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个小尸王？”陶冶道，“看来蜚炎确实没收走他的力量。”

唐宋点点头：“他说他的师父是方诺。”

陶冶一口水喷出去老远：“等等，谁？”

——“我也没想到师父竟然是你们的师兄。”

赢魃挠挠头：“考试的时候是我昏了头，对不起。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就算我能够带着疾病苟活过这一世，但我的家族、我的亲人早晚会有承受不住诅咒的那天，更何况蜚炎并没有取走我的力量......”

“等等等等。”陶冶皱眉，“这事儿有点不对。”

“你说方诺是你师父，就是说他早就知道蜚炎和你家力量的关系，也知道蜚炎背后的故事；但是他没有让你去蜚炎封印的地点找它，而是让你成年以后来参加考试，通过见到唐宋来解除身上的诅咒——难道我和唐宋会见到蜚炎，让蜚炎恢复神智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

唐宋垂眸，要想办到这种事情，除非方诺能够保证自己会按时出现在学校，并且能够控制蜚炎的封印何时解除。

除非他就是把自己安排进来的那个人。

这样或许就能解释为什么释放蜚炎的那个人既不在乎蜚炎的力量，又不在意龙骨的力量了。

那么傀儡师呢？方诺说自己和傀儡师是对头，是不是代表傀儡师就是想要得到龙骨的力量，所以方诺才一定要先一步把龙骨的力量转移给陶冶？

为什么偏偏是陶冶......

“对了唐宋，那个傀儡师没有再来骚扰你吧？”

赢魃的话拉回唐宋的思绪。

唐宋摇头。

“那就好。现在至少有十几家驱魔师联名要找他呢，都说因为他在考试的时候释放疫虫才导致大家没有考好。”

“呃......”唐宋差点忘掉这件事，“其他被感染的驱魔师后来没怎么样吧？”

“没，只是发了三天高烧。”赢魃摆手，“对于驱魔师体质来说这不算什么，你呢？”

“我也还好。”唐宋含混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等方诺回来吗？”

赢魃叹口气：“我是想的，可是家里人都催我赶紧接任家主主持大局，那些好久不走动的亲戚现在也都过来问，所以我可能得忙过这几个月才有机会来找师父，也不知道到时候他还在不在。”

现在的赢魃或许就是未来的他，唐宋心道，将来某天方诺用不到自己的时候，肯定会如现在这样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反正他有无尽的生命，谁能耗得起呢？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陶冶道，“等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消息，我们这么多双眼睛，还怕逮不着他！”

唐宋轻笑。

告别赢魃，唐宋和陶冶两个人慢悠悠往学校走，陶冶小心翼翼道：“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方诺安排的？”

唐宋不语。

“虽然现在看起来确实是他嫌疑最大，但如果你信我，我感觉幕后人并不是他。”

“为什么？”

“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你我还有巫影都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退一步说，唐宋你不是圈子里长大的，所以不知道力量对我们来说有多么重要，不知道塔下的那块龙骨对驱魔师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就好比一个从来都吃不饱的人忽然见到能够让他以后都衣食无忧的聚宝盆一样！别说傀儡师，就连我家大家长肯定得无法置之不理。而我们就在方诺眼皮底下，要是他想夺走龙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可他没有，甚至完全不在意，这说不通。”

“那他怎么能知道这一切？”

“他在密谋什么，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到现在为止，我认为他的目的并不是要害我们。”陶冶道：“本来我不想说的……唐宋，术法的练习和其他的学习一样，都需要一个过程；当你的力量成型之后，你的任何情绪波动都会对力量的释放造成影响，反过来，你快速增长的力量也会让你的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唐宋，考试已经结束了，天已经亮了，你感觉到了吗？”

唐宋顿住脚步。

4月的风已经不再寒冷，他却还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棉衣中，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战斗场景中，周围随时都可能窜出什么怪物。

“我该怎么办？”

“有我呢。”陶冶揽住唐宋肩膀，“我是你的契约者，不管什么傀儡师也好、不老不死的师兄也罢，哪怕是上古神明复活，世间秩序全部错乱，我也能在世上千千万万个生命中，一眼认出你。”

唐宋的第一反应是——这话好耳熟。

“唐宋，无论哪个世界，我一定能，抓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