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喝醉了?要不要来一杯黄瓜苦瓜汁,这玩意解酒最好。”
一个长得和岩加一模一样但年纪稍大的男人端着盘子加入谈话。
这个不用南樱介绍,方哲言主动上前接菜:“大伯,你好。”
南樱大伯看着一表人才的方哲言笑得合不拢嘴:“你好、你好!南樱的朋友啊!菜合口味么?”
方哲言立即给了菜品充分的赞扬:“非常好,特别是那道炒见手青,特别好吃。要不是南樱说吃多了会中毒,我还想再吃一盘。”
“爱吃呀!那我给你炒个别的菌子?”
气氛太诡异了,南樱连忙插话:“客人这么多,你们两个都出来了谁炒菜?”
大伯对方哲言太好奇了,根本不愿意走,摆摆手不在意道:“都炒好了,有加菜下单的会喊我们的。”
岩加看出堂妹的尴尬,决定救她一下:“阿爸,该去炒波涛(爷爷)和(奶奶)咪涛的菜了。呆会还要送饭呢!咩(妈妈)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南樱连忙道:“波涛和咪涛去臧房了,咪比(伯母)也去了?那等一下我去送饭。顺便问问他们要不要做昂洼赛(开门节)的新衣服。我妈专门给咪涛、咪比进了老挝的新料子。”
大伯笑呵呵道:“给你咪涛做就行了,你咪比的衣服多得衣柜都要塞爆炸了。”
“哎呀!波比,你快去给咪涛炒菜,我们女人家的事你不要管。”
大伯笑呵呵的去了。只留岩加一边吃水果凉拌一边眼含深意的看着南樱。
南樱无力地摇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岩加嗤笑一声,回厨房帮父亲炒菜。
大伯和堂哥一走,南樱松了一口气,招呼方哲言吃鱼。结果一转头,方哲言也是一脸深意地看着她。
南樱悚然又心虚:“不吃饭你看我干什么?”
方哲言笑道:“怪不得你敢拿命和我保证,原来是自己家的呀!”
自己的小算盘没法遮掩了,南樱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没钱了嘛!你又一直说我请客没诚意。我只能带你来大伯家里吃不要钱的。”
方哲言脱口而出:“你没钱和我说呀!”
南樱觉得莫名其妙:“我没钱干嘛和你说呀?和你说得着吗?”
自觉失言的方哲言连忙找补:“我不是和你定衣服了么?可以先给你定金呀!”
“连还要做几套都不知道,怎么和你收定金?”南樱不想谈钱的事,岔开话题道:“我也不是没钱,只是钱已经计划好怎么用了。你尝尝这个鱼,我从小吃到大都吃不腻。”
方哲言也不追根究底,又盛了一碗鸡肉烂饭慢慢吃着:“你家人长得真好,你阿爸肯定也很帅吧?”
南樱骄傲的抬起脸:“我家的男人,统统都是长得帅,做饭又好吃那一挂的。”
方哲言心内暗度,怪不得你对宰俊不来电。宰俊是会做饭,但长相和岩加是没法比的。
糟糕,自己不会做饭呀!
他不动声色的试探:“那你以后找对象,也是按这个标准?”
南樱奇怪道:“这种事还有标准?不是看对眼就行了么?”
方哲言闻言暗喜,连连点头:“你说得对,感情的事,互相喜欢就行,没有模版、也没有标准。”
他喜滋滋地夹鱼:“这鱼真好吃,怪不得你爱吃。”
南樱…….“好吃你就多吃点。”
吃完饭,南樱去厨房取了要送的饭出来,对等在小摩托旁方哲言道:“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方哲言不想先回去:“我们可以一起去庙里啊!你去给你爷爷奶奶送饭,我去找岩峻聊天。”
“呃…….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寺庙。岩峻当和尚去的是他寨子自己的庙。我爷爷、奶奶去听经也是在自己寨子的庙。你见不到岩峻的。”
“那这个寨子的庙在哪里?”
南樱指向不远处一个金色房顶:“就哪儿,进来的时候还路过。”
方哲言不解:“这不是顺路就送了么?干嘛还要先送我再折回来?这么折腾饭菜都冷了。”
“我去送饭,肯定要陪爷爷奶奶聊会填,等他们吃完了再顺便把碗拿回来。不好让你等那么久。一起来的,也不好让你自己打车回去…….”
方哲言明白,现在他倆勉强算生意关系,远远不需要拜访彼此的长辈。要不是她真缺钱,自己还没机会认识她的伯父和堂哥。现在要是提出去庙里和她爷爷、奶奶打个招呼,能吓死她。
他体贴的表示:“没事的,你去送饭吧,我可以在寨子随便逛逛。你送完饭给我打电话,我们在这里集合。”
他这么善解人意反而把南樱搞得不好意思了。说好是请客,结果带他来大伯家蹭饭。他不恼,还体贴的让自己先去忙自己的事,他在寨子里流浪就行。他不认识路的,自己要真的点头,好像不是个人。
她想了想后道:“庙里有个莲花池,里面有很多信徒放生的鱼呀、乌龟什么的。你在那里玩一会等我好么?”
这是不放心,怕他被人贩子拐走么?看样子,自己在南腊河迷路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啊!
方哲言接过她手里装着饭菜的提萝,笑着点头:“好呀!我就在莲花池数鱼玩,等你来喊我。”
南樱带他来到大殿前的莲池,指着上面的木亭道:“你在上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真像一个怕孩子乱跑的老妈子。
方哲言把提萝递给她,笑道:“不用着急,让你爷爷奶奶慢慢吃。我会自己打发时间的。”
看着她在大殿门口脱鞋,跨过高高的门槛走到一对老人面前盘腿坐下。那一定是她的爷爷奶奶。果然,她家亲戚长得都很好看。帮她把饭菜拿出来的那个一定是岩加的妈妈,她的大伯母。
大殿内四处燃着蜡烛和香灯,有的老人吃完饭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像南樱家一样,和送饭的儿女一起,一边吃一边谈笑风生。坐在莲花的佛祖,结着说法印,嘴角含笑,眼眸微睁看着眼前的烟火气。
方哲言觉得岁月静好、幸福安康具像化了。他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南樱从大殿出来,莲池周围寻了一圈却看不到方哲言。正想打电话给他,肩上却被人拍了拍。
她一回头,方哲言站在背后含笑看着她,缓缓伸出一个虚握的拳头,手掌摊开,里面有一朵半开的缅桂花。
看到这朵花,南樱没有惊喜、没有娇羞,只是惊恐地瞪大眼睛,神情紧张地问道:“这不会是在大殿旁边那颗缅桂花树摘的吧?”
方哲言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兴高采烈道:“这个花你们叫缅桂花么?我们叫白玉兰。就在大殿旁边摘的。树好大,树干比我的腰还粗。满树都开满了,我在凉亭就闻到花香。”
南樱惶恐地四处张望:“没人看见你摘花吧?”
“应该没有吧?”方哲言眨眨眼:“摘庙里的花会被罚款么?”
南樱抓着他的胳膊急急往外走:“比罚款还严重。这是大佛爷的心头好。我小时候不懂事,就摘了一朵,被大佛爷拿着棍子追着满寨子跑。”
估计是童年阴影太深了,南樱拉着方哲言落荒而逃。碗筷扔在饭馆门口,小摩托的油门拧到最大,加速离开寨子。
小摩托风驰电掣驶回市区,在言字号门口停下,对刚下车的的方哲言说了声“拜拜”,又风驰电掣的走了。
手都没来得及放下的方哲言哑然目送小摩托远去。
这是被大佛爷吓怕了、还是怕他没吃饱要她请宵夜?
正郁闷着,一只手摸上他的肩:“南樱妹妹怎么不进来坐坐?”
方哲言被吓得一激灵,甩开那只手骂道:“你能不能不要老在背后吓我?”
陆方耸耸肩:“你看得太专注了,没听见我喊你。我怕你的魂跟着南樱妹妹飞了,赶快过来帮你喊喊魂。和南樱妹妹去吃什么了,吃得你魂不守舍的。”
方哲言把头盔递给他,发现手里还攥着那朵白玉兰,最外层的花瓣已经有点焦边,但还是芳香四溢。
他轻嗅了一下花香,把花别在耳边不无得意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今天去南樱大伯家吃的饭。我还陪她去庙里去给她爷爷奶奶送饭。我一直奇怪这个关门节是什么意思。怎么关个门还能专门过节呢?原来是各家的老人去庙里团建啊!”
“南樱妹妹带你去见家长了?”陆方怀疑地打量他:“这么快?你吹牛的吧?”
“吹这种牛有什么意思?”方哲言指了指耳朵上的白玉兰:“这就是送饭时在庙里摘的,南樱怕我被庙里的和尚打,拉起我就跑。”
和他聊天真心塞,陆方一把抢过头盔,哼了一声:“臭显摆什么?你记住一句话,娶傣族女人,做单亲爸爸。有你哭的时候。”
“嫉妒让你面目全非。”方哲言傲娇的白了他一眼,一步三摇的扭回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