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樱睡醒睡衣也没换,穿着拖鞋下楼。看到阿婆在洗她昨晚带回来的羊奶果,连忙上前帮忙。
依莱让她去吃早点:“锅里有汤,你抓把米线烫一下就能吃了。昨天回来晚饭都没吃就去睡了,不饿么?”
当然饿,她就是饿醒的。昨天烧烤吃得太饱,一上车就想睡。她倒不是介意方哲言是个男的不好意思睡。从小到大飞机、大巴、火车坐了那么多次,身边的乘客哪能都是女的,大家都是困了倒头就睡。
但空间越小,羞耻感便越强,她怕自己睡着了打呼噜、流口水。硬生生忍着和他聊了一路。回到家实在忍不了了,洗完澡就扑床上睡死过去。
自己煮了米线吃完,依莱也刚好把羊奶果洗干净准备去核。她洗完碗在橱柜翻了一根喝奶茶攒下的吸管,斜口剪成两截,和依莱一起干活。
吸管在羊奶果果蒂部位轻轻一捅,果核就被捅出来了。
就这么一个一个弄两人干了一早上才弄完。依莱捶捶自己的老腰道:“中午就弄羊奶果撒吃点米线算了,懒得做饭了。”
想到羊奶果撒的酸辣劲,南樱忍不住吞口水:“我去剪韭菜,再摘点黄瓜、四棱豆、小茄子。”
“再炸点猪皮,脆猪皮蘸酸撒也好吃。”
南樱拿了一个小竹筐去后园的菜地拿菜。做饭她最喜欢这个环节。
顶花带刺的小黄瓜嫩生生的,紫白的小茄子她专摘拇指大的。这么鲜嫩的蔬菜,配上酸辣开胃的羊奶果撒,她都不敢想象有多好吃。
拿好菜回到厨房,她把家里能翻出来的佐料都用上了,切得细细的韭菜和煸干的牛肉末混在一起,加上丰富的佐料,还没吃就觉得很香,再加上羊奶果。
不敢想、不敢想。
她拿了一个吃米线的大碗舀了一碗果子。
依莱连忙阻止:“这么多?牙齿都要酸掉了。”
南樱硬是舀了满满碗才走:“酸了放点糖不就行了,还提鲜呢!”
捣烂的果泥和韭菜肉末混合,要吃的食物依次放在小竹簸箕上,南樱这才想起一早上都没看见阿妈,奇怪道:“阿妈呢?”
依莱一边用大勺搅拌碾压锅里的果子一边笑道:“真是个孝顺孩子,干活想不起你阿妈,吃饭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了。我早上起来就没看见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去了,你打电话问问。”
南樱打电话:“阿妈你在哪里?”
“我去给隔壁寨子送衣服。”
“送完了么?家里饭做好了。”
“已经回来了,还有几分钟就到家。”
挂了电话她又拿碗各装了一碗冰糖和一碗红糖,问道:“阿婆,能放了么?”
依莱一边搅锅一边点头:“放吧!你去把晒豪崩的纱布找出来,铺在篾巴上,呆会用。”
等艾婉骑着摩托进家,一老一小正在往纱布上舀熬好的果酱。
依莱指挥南樱道:“不要刮得那么薄,太薄晒干了硬。厚一点,芯里带点软才好吃。”
看着院子晒了两篾巴的果酱,南樱咽了咽口水问依莱:“阿婆,这要晒到什么时候能才能吃?明天行么?”
“当然行,这东西就是一边晒一边吃,各有各的口感。”
今天还不能吃虽然有点遗憾,但没关系,羊奶果撒也好吃。刚才她还留了一罐果酱,等艾叶回来舂鸡脚吃。她刚刚看见阿妈买了好大一袋鸡脚。
趁着祖孙倆忙,艾婉又做了一个清口的蔬菜汤,喊祖孙倆吃饭。
南樱先拿了根黄瓜条蘸撒,黄瓜裹了满满的肉酱和羊奶果泥,一口下去酸辣鲜香。
大热天吃这么一口真是提神。
艾婉一边吃一边叮嘱她:“果丹皮晒好记得给你阿爷家送点去。”
南樱连连点头:“知道的,做这么多不就为了送亲戚朋友都尝一点么。”
艾婉瞪了她一眼:“就会给你阿婆找事做。”
依莱瞪艾婉:“吃饭不许骂孩子。”
艾婉…..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帮谁说话呢?
下午,提着一大袋落叶土回来的艾叶受到南樱的热烈欢迎。
两人盘腿坐在树荫的凉床上一边喝柠檬汁,一边啃羊奶果酱拌的鸡脚。
她一副感兴趣不得了的表情问艾叶:“昨晚你们倆去看萤火虫了没有?好不好看?像不像宫崎骏的电影?一定浪漫死了!”
艾叶一边吐鸡骨头一边道:“没去,吃完晚饭光顾着打麻将了。”
南樱很是失望:“打麻将?打麻将那天不能打?你都去那么浪漫的地方了怎么就只顾着打麻将呢?赢了多少?”
南樱往鸡脚放了一大把辣椒,艾叶被辣得很过瘾。一边心满意足地嘶哈、嘶哈,一边朝南樱翻白眼:“那些浪漫的地方是帮你和宰俊找的。女主角都跑了,还浪漫什么浪漫?与其去林子喂蚊子,还不如打麻将呢!”
南樱果断转移话题:“喝柠檬水真没劲,我打电话让龙咩送几瓶啤酒吧?”
艾叶瞪了她一分钟,最后恨恨道:“要冰的。”
倒满冰啤的杯子投入两片柠檬,南樱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满足的咂咂嘴:“夏天,还是得喝加了柠檬的冰啤酒啊!”
艾叶好笑道:“对于你来说,什么时候都该喝加了柠檬的冰啤酒。”
南樱微微后仰,双手撑在凉床上,吊在床边的脚一晃一晃。
“有朋友、有酒、有肉,有点小钱钱。这日子,真美!”
“你要是抱着这种心态,那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就你捡的那个叫方什么来着?”
“方哲言?”
“对,就是他。昨晚给岩峻打电话说要请吃饭感谢感谢咱们。动作可真够快的,我估计前脚下车后脚就去买电话了。”
南樱理解地点点头:“他做生意的,没电话很不方便,可不得快点买一个么!他去医院看过没,他腿没事吧?”
“没事…..你别瞎打岔。”艾叶惊觉话题差点又被南樱给聊劈叉了,赶紧又给拉回来。“他说不知道其他人的联系方式,让岩峻帮忙约人。特别交待一定要约到你和宰俊。”
南樱点头:“行啊!他有没有说去哪里吃?”
“湄南.江景日落餐厅。”
“哇!”南樱赞叹道:“这家很贵的。他家的咖喱炒蟹很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
艾叶颓然地抹了把脸,无奈道:“我警告你,明天不要再穿你那件破防晒衣,给我穿漂亮点。”
知道艾叶还是要把自己和宰俊往一块凑,南樱觉得很无奈。她觉得自己能和宰俊做好朋友,毕竟他做的东西是真好吃。但要谈男女朋友那就扯远了。
但艾叶语重心长地再次警告她:“宰俊真是个好男人。五官端正、略有家资、还没有花花肠子。除了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没其他毛病。跟这种男人过日子踏实。我跟你讲,找男朋友就像赌博。看不到结果那是两眼一抹黑的纯赌。但要看到结果性质就变了。姐妹,看到结果赌博就变投资了。宰俊绝对值得你投资。”
艾叶的警告她不敢不认真对待,第二天准备吃完午饭就去换衣服、化妆。可还没等她放下筷子,艾婉便接到电话,南樱阿爸进了急诊室。
家里的三个女人扔下吃了一半的午饭就打车往州人民医院赶。
路上见艾婉母女倆吓得眼泪汪汪,只知道女婿在医院急救的依莱问女儿:“你问清楚了么?南樱阿爸为什么进了医院?谁送他去的?”
“和他一起去德宏斗鸡的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在医院,让我赶快过去。我吓到了也没细问,就想着赶快去医院看看。阿妈,赛坤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急病?现在病发了。”
依莱无语,你自己的老公,他有没有病你不清楚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问清楚,然后自己吓自己。
南樱真的哭了,捂着胸口泣声道:“阿妈你别说了,我害怕。”
依莱扶额,真是服了这娘倆了。
到了医院一看,南樱阿爸没缺胳膊少腿,只是用那只没输液的手对着空气缓缓虚抓,嘴里喃喃道:“怎么拔不完呢?”
祖孙三代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像菌子中毒?继而一同看向守着南樱阿爸的朋友。
送南樱阿爸到医院的朋友有些尴尬的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路上一同买了些菌子,我留他在家里吃顿饭再回家。没想到他中毒了。”末了又赶忙保证:“我没乱买杂菌,买了最贵的见手青。都是一锅炒一起吃的,我家里人都没事。赛坤吃着、吃着忽然说他的斗鸡长孔雀毛了,我觉得不对赶快送他来医院了。”
看看还在虚空拔毛的赛坤,祖孙三代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啥突发的大病。艾婉和依莱去医生办公室问赛坤中毒严不严重,什么时候能回家。
菌子中毒这事,南樱只是听说过,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她坐在病床床尾托腮稀奇地看着自己阿爸把拔到的“毛”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一下“这根毛太乱,不要。”
这要不是自己亲爹南樱就要拍小视频发朋友圈了。
她好奇问道:“阿爸,你拔那么多毛干什么?”
赛坤还有问有答:“给你阿妈做裙子。”
都这样了还惦记打扮自己老婆,南樱无言以对。但自己亲爹都这样了,做为女儿是应该关心他的。南樱又问道:“阿爸你哪里难受么?想不想吐?”
赛坤停止了拔毛,一脸委屈的对女儿道:“刚才有个白毛猴子拿针扎我。我让周围的人帮我赶猴子,它扎得更狠了。”
南樱……阿爸,那是救你命的医生,不是白毛猴子。我听了都想拿针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