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金小酒娘 第31章 第 31 章

31过意不去

珠娘早就换好的，他收拾好了便坐在堂屋等着，看着珍娘从卧房出来，眼睛顿时一亮：

“阿姐好漂亮。”

珍娘担心珠娘身份被揭穿，如今见他安稳坐着，悬着的心也便放下了。

“珠娘今天也好看。”

李月灵性子跳脱，没想到做起事来却稳妥，不仅给珍娘备了新裙子，珠娘也换了新的，还叫婆子给他梳了双丫髻，也亏他长的白净秀气，如此打扮一下，没人看得出这是一个小郎君。

弄完装扮，李月灵一刻都没叫珍娘歇息，拉着她便往外走。

珍娘还惦记着老主顾们定下的酒，连忙追问：

“月灵妹妹，你是要带我去哪？我今日的酒还没送呢。”

有梅花酒打开的好名声，珍娘的桃花酿不等上巳节正日子，都被老主顾们定完了，还有不少人因为知道的晚了，都没定上。

但因为桃花酿工序的问题，直到昨日才开封分装，珍娘今日还得把主顾定下的酒送过去。

李月灵这样不由分说拉着她出门，酒怎么办？

李月灵却早就准备好了似的，拉着她脚步都没停一下：“我的寿星姐姐，你就放宽心吧。”

“那，有宜春和阿兴啊。”

她指了指院子里站在一处的两人，宜春同阿兴站在一处，阿兴见了，笑着朝珍娘拱了拱手：

“俞娘子，生辰吉乐。”

李月灵话音没停：

“单璟哥哥怕你不放心，特意交代阿兴跟着，你把定酒的单子给他们，保准给你一家一家妥妥的送到。”

珍娘还有些不放心，珠娘拉拉她的袖子说道：

“阿姐，你今天生辰，便少操些心吧，阿兴定不会给你弄错的。”

“阿姐若是不放心，我跟着去就行，好些个主顾我都认的。”

虽说他不喜单璟离阿姐太近，但却也承认单璟身边人的办事能力。今日是他阿姐的大日子，他如今是没能力给阿姐办生辰宴的，但也不能因此委屈了阿姐。

他早就想好了，李月灵也好、单璟也好，他们给阿姐做的这些，他都记到心里了，都算成他欠的，等他长大了，一定全都还回去。

珍娘视线从李月灵转到珠娘，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被安排的妥妥当当，除了听从安排也没别的法子。

虽说有些过意不去，但心底里却热的发烫。

前世末日前，那种人与人之间久违的亲密感好像又回来了。

“好好好，我不管了好了吧，都随你去可满意了？”

珍娘无奈又甜蜜的笑笑，把往日定酒的账本递给珠娘，任由他们安排去。

李月灵见状，满意极了，叉着腰纤手一挥：“跟我走吧！”

一群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

珍娘家院子门口停了两三辆车，李月灵带着珍娘上了第一辆，剩下的婆子们上的后边的，而珠娘则和阿兴宜春一起，上的最后一辆。

这么多人出动，可惊动了巷子里的不少人，有邻居出来看了，眼里都带着艳羡。

今日是上巳节，正值春暖花开的好时节，阳金河岸边花红柳绿，景色怡人。

马车拐到长宁巷上，奔码头而去。经过了几个月的修整，长宁巷总算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穿行在人流间，珍娘和李月灵的马车不时引来周围人的观看，李月灵大胆的掀开窗户上的帘子，任由街上的行人打量。

俞姐姐今日的装扮她满意极了，看到行人眼里不时泛起的惊艳，她分外得意。

俞姐姐平日就是太素了，才看起来不那么显眼，这回被她一番收拾，一会儿定叫璟哥哥眼睛都挪不开。

珍娘自然是能感受到行人的目光的，作为拥有上一世记忆的现代人，当然不怕这种程度的注视和打量，只是坐在李月灵身旁时，总莫名有种被人打包好准备卖了的感觉。

马车停在了朔阳楼正门前。

正元初一那日的事故，让这座阳金第一酒楼受影响不小，但经过几个月的修正，借着上巳节的时机，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喧闹。

待马车停稳，珍娘和李月灵先后下车，她今日穿着裙装，臂上挂着披帛，不能像往日那样从车轩上跳下去，车夫摆了马凳，她拎着裙子小心的一步步走下来，一抬眼便看到人潮中站着一人。

一众各色人等间，只见单璟一身宽袖束身锦袍，身姿英挺，仿若修竹。往日的他性情活泼似少年，如此盛装打扮一番，也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气度。

珍娘看单璟时，他亦同样在看她。

初始他还以为是别家女眷，直到珍娘笑着朝他福了一礼，单璟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已想不起是从何时认识珍娘的，只记得从那时起，她便在阳金河卖酒。

印象中最深的，便是她一个小女娘家家，带着小好几岁妹妹，摇着船在阳金河上穿梭，整日和那些污言秽语、行为粗野的船工打交道，那些人每每言语污秽，她却始终未有惧色。

他偶然间遇到几次，动了怜惜之心，便差阿兴去买上一壶酒，几个铜板换来的不过最差等的酒水，却出乎意料的好喝。

他觉得，他大概是先爱上的她那手酿酒的手艺。

直到那次行动他不听劝阻，非要跟着去，却不小心受伤，若不是被她救起，又巧言妙语解了危机，他许是要折在那时。

待在青秀别院养伤那段日子，他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便是她。

谁承想她竟帮唐珏送了东西去青秀别院，叫他又惊又喜。

曹师父问他，他喜欢她什么？

他想过，却没想太明白，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啊，和单爹爹帮他选的那些小女娘相比，她酿酒好、聪明、善良、性子有趣，所以他喜欢。

可就这刚刚的一眼，单璟竟觉得一阵响雷劈在他头上，他喜欢珍娘，竟还有一个理由。

因着要做活，她从未像别家小女娘那般装扮过，日日穿的棉布素衣遮了她的颜色。

今日的装扮，才叫她颜色尽展。

他还未见过哪位女娘，能把粉色穿的如此清新，举步而来时，莲步轻移，宛如仙子。

愣怔间，李月灵同珍娘一并走到近前，她见单璟直愣愣的盯着，不禁得意的捂着嘴偷笑片刻，才假装咳嗽：

“咳咳。”

“璟哥哥，我让你准备的可准备好了。”

单璟这才宛若惊醒，忙回答：

“月灵妹妹的吩咐，我哪敢不用心，楼上早就准备妥当了。”

说完他便在前引路，领着她们进了朔阳楼内。

今日本就是踏春游玩的好日子，重回巅峰的朔阳楼里一位难求，单璟却硬生生抢下了顶楼最好的包厢。

这间房间的位置，比上一次珍娘来的那间还要好，包厢不仅空间大，还正好对着阳金河上最美的一段景色。

站在栏内朝外望去，岸边的美景尽收眼底。

而包厢内从茶水饭食到歌舞唱曲，一应俱全，更叫珍娘错愕的，是他还特意请了懂礼节的全福人，准备给她来一场真真正正的及笄礼。

这一切珍娘始料未及。

李月灵当初只说要给她过生辰，珍娘只当坐几个人凑在一处，一起吃些好席面，趁着过节游玩踏春，却没想到他会备的如此齐全。

李月灵见她迟迟未说话，还当她担心及笄礼出岔子，拍着胸脯给她打包票：

“俞姐姐，你就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出岔子的，璟哥哥找的最有经验的嬷嬷，及笄礼的步骤不复杂，你跟着嬷嬷指引就好。”

“梳头的婆子都是从京都出来的，专门学过这个手艺，据说以前还给那些簪缨世家的女娘们梳过头。”

珍娘默然听着，内心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受宠若惊的心绪，却又感念李月灵和单璟的用心。

“月灵妹妹，我不是担心及笄礼准备的不好，只是……”

“只是这般铺张，我却不敢受了。”

李月灵眨眨眼睛：“这是为何？”

“可是因为璟哥哥？”

珍娘瞅了瞅单璟，她同单璟相交，自然早就熟识了，单二郎君为人赤城爽朗、豪爽重义，是难得的。

却没想到，为了她的及笄礼，他竟这样破费，怎么叫她过意得去。

“实在是太隆重太奢侈，愧不敢受。”

李月灵四处环视一圈，房间内香炉缥缈，有乐者奏乐助兴，和她在乡下见过的那些及笄礼相比，确实奢华了些。

只是，俞姐姐可是璟哥哥喜欢的人，而且她早听璟哥哥说了，俞姐姐早早便没了父母亲人，只剩下珠娘一个妹妹跟在身边，这些年很是不易。

更更重要的是，俞姐姐是璟哥哥的救命恩人。

她在乡下戏台子上没少看到这种剧目，英雄救美后两人相爱，如此成就一段佳话。

眼下就有这样一对，她怎么也得凑成才行。

“好姐姐，可不要多想了，璟哥哥的钱反正都花了，你便是不受，那些钱他也省不下。”

“再说，你犯不着给他省钱，我阿爹可说了，他们那些拜把子兄弟里，如今最有钱的就是单伯伯。”

李月灵偷瞄了单璟一眼，小声的凑到珍娘耳边：“你就放心吧，我阿爹特意交代，叫我们多花点，他钱多的很，就算是把这楼全包下来，璟哥哥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你可别忘了，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你就当他报恩了。”

珍娘被她逗的莞尔，心下明白，盛情难却，却之不恭。

珠娘送完酒后也北接到朔阳楼，当他得知单璟弄出如此阵仗，只为给阿姐办及笄礼后，也是震惊了许久，只是等他回过神后，眼神坚定的盯着单璟，好像下了一个好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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