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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平乐 第1章 伪逆

作者:再迟青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2 16:51:34 来源:文学城

“哎,快看!靖远世子的仪仗过来了——可你瞧这阵仗,比先帝在时寒酸了大半,连随侍的侍卫都少了一半!”

“这算什么?我表舅在大理寺当差,说昨夜陛下召集群臣议事,特意提了句‘宗室当谨守本分’,明摆着就是敲打裴阆呢!”

“可不是嘛!当年先帝对这位外甥,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连太子施恩齐都得靠边站,被撵到柏州去一待就是三年。”

“你没听巷尾老太监说?先帝当年对亲妹妹,那心思就不清不楚!不然凭一个外侄,怎么能让先帝破例封世子,还把京畿卫的兵符给他把玩?说不是亲儿子,谁信啊!”

“嘘,小声点!前几日城西说书的提了句这事,当晚就被抓进大牢了。陛下最恨人提这茬,偏生裴阆还总在跟前晃,这不是故意戳陛下心窝子吗?”

“唉,此言差矣,怕是这风光二十载的世子殿下晃不成喽!陛下前些日子已撤了靖远世子在宫里的行走令牌,这是要动手收拾他了。”

暮色四合的巷弄里,几个挑着货担的小贩围在墙角,借着昏黄的灯笼光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却是饶有趣味地看看那辆渐行渐远的玄色马车。

车厢内,裴阆指尖摩挲着一枚描金象牙令牌,听着窗外飘来的议论,忽然低笑出声。

他的行走令牌确是被撤了,而这枚令牌是昨夜施恩齐借着群臣离开晁阳殿的空隙,让小太监偷偷塞给他的——色泽温润的符身刻着缠枝莲纹,却是怎么看,于一个臣子来说都有些突兀。

马车行至天权山禅寺山门外的石阶下停下了,裴阆跃下马车,立在山门处,石青色锦袍被山风卷着衣角。

寺门紧闭,朱红漆色在昏暗中泛着陈旧的光,门内隐约传来晚钟余韵,敲得人心头发沉。半个时辰前,小沙弥捧着铜钵出来,垂着眼低声传话:“还生大师说,施主与佛无缘,请回吧。”

这话他听了十三次,从晨光熹微到日薄西山,再到月华如练,每一次都像山风刮过骨缝,带着细碎的疼。

“世子,夜深了。” 弗顺低声劝着,递过一件披风,“山风凉,再待下去要染了寒。” 裴阆没接,目光仍黏在那扇紧闭的寺门上,喉结滚了滚,终究没说出一个字。

裴阆还是不死心,一别五年,或许那还生大师回心转意,愿意出来见见自己的骨肉呢。

凑然间,裴阆眼角余光却瞥见山道拐角处,一道黑影正往这边探头,腰间悬着的鎏金腰牌在灯笼下闪了下——是相府的暗卫。

来了正好,这出戏,闹的越大越好。

他勾了勾唇,声音故意提得稍高,带着几分压抑的委屈:“回吧,既然父亲心意已决,我再等也是徒然。” 说罢,毅然拂袖而去。

裴阆打道回府,在马车上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粗布麻衣。

御史台那些人早已将裴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裴阆掀开帘角,见鬼灯立在街角阴影里,对着他俯身作揖,比了个妥帖的手势,他眸色沉了沉:“按计划行事,把动静闹大些,最好让所有世家都知道,陛下要对我动手了。”

待鬼灯在黑暗闪身离去,裴阆悠悠地下了马车,不过须臾,一把映着寒光的利刃便抵在他的颈侧,几名绯色官服的御史走上前来。

为首的御史大夫钟睿目光扫过裴阆身上的粗布麻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化为生硬的审视:“靖远世子,臣等奉陛下旨意,来寻搜宫中失窃之物,还请世子配合。”

“那还请劳烦钟御史的手下把剑先放下,说是来找什么东西,我看诸位倒像是要来抄家的架势。”裴阆虽对钟睿的手下的冒犯感到不悦,依旧端着一副和气的笑。

“如此这般,我也不好为诸位开门。”

于是一众御史走在裴阆与弗顺的后面,浩浩荡荡地进了裴府。

“我裴府大门也为诸位敞开了,现在可以说说了,钟大人是来寻何物的?”裴阆坐在厅堂的主位上,缓缓开口。

“昨夜晁阳殿群臣议会后,京畿卫虎符便不翼而飞。”

“昨夜陛下在晁阳殿召了那么多臣子,诸位怎就如此笃定地来我裴府搜。”

“那还不是陛下昨日收回了你在宫里的行走令牌,驳了你的面子!”刚刚那位用剑威胁他的侍卫讥笑着。

真是宫外谣言满天飞,如今谁都能来这世子头上踩一脚了。

裴阆像是没听见般,慢悠悠地为自己斟了一盏热茶,语气带着几分颓丧:“什么兵符虎符令牌的?先帝赐我的物件多了去了,谁还记得哪件是兵符。倒是钟大人,陛下刚登基,不好好整肃朝纲,反倒来我这落魄裴府查这些虚无缥缈的事,莫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这番话带着几分混不吝的姿态,与往日里世子殿下人前矫矫不群的形象判若两人。钟睿身后的侍卫忍不住斥道:“裴阆!陛下面前你也敢这般放肆?”

“放肆?”裴阆猛地抬眼,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却又很快泄了气,颓然垂下头,“我连宫门都进不去,怎么在陛下面前放肆?罢了,你们要查便查,裴府上下,随你们搜。”

说罢,他便起身往内院走,脚步踉跄,像是失了魂般。钟睿望着他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传闻中靖远世子八面玲珑,今日怎会如此不堪?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搜查,目光却在庭院里逡巡,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而裴阆刚踏入内院月门,便见鬼灯候在暗处,递来一枚小小的竹管。他接过竹管,凑到耳边,里头传来压低的声音:“钟睿是丞相的人,世子故意示弱,他定会禀报丞相,让他们以为殿世子已无还手之力。太庙祭祖之日,陛下会让世子‘冲撞’仪仗,届时……”

裴阆攥紧手中的竹管,指节发白:“我会配合陛下演好这出戏。”

他转身倚在门柱上,听着外院传来的翻箱倒柜声,那些御史翻得起劲,大抵也无暇顾及他这位众矢之的的世子在内院搞些什么小动作。

于是裴阆招了招手,唤立在身侧的弗顺走近,附在他耳畔交代了些什么。弗顺听完神色有些激动,裴阆摇了摇头,似是安抚般的拍了拍弗顺的肩:“都是逢场作戏,按我说的做就好,你且去吧。”

三日后,太庙祭祖如期而至。

施恩齐缓步走在祭祖队伍前端,他头戴十二旒冕冠,白玉珠串垂落额前,随着步履轻晃却不遮眼底沉光。

他目光掠过两侧侍立的文武百官,在丞相崔护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稍作停留,又迅速移开。而在崔护身后,几名心腹官员正隐晦地交换眼神,又时不时看向立在施恩齐一侧的裴阆。

正当他们疑惑施恩齐为何还默许裴阆在自己眼前乱晃时,猝然,一道身影从太庙东侧的柏树林中冲了出来,脚步踉跄,直奔仪仗而去。“陛下!请您明察!”

是裴阆的侍从弗顺!

百官哗然,禁军立刻上前阻拦,却被那侍从硬生生冲破防线。

自始自终一副神情恹恹模样的裴阆忽地瞪大了双眸,他眼底布满红血丝,全然没了往日世子的矜贵,朝那近乎疯狂的侍仆呵斥道:“你这是作甚,还不快滚回府去!”

“放肆!给孤拿下!”施恩齐猛地驻足,脸色骤沉,声音冷得像冰,“裴阆!太庙重地,祭祖大典,你不管好手下的人,竟敢冲撞仪仗!”

裴阆利落地跪在施恩齐面前,发出一声闷响,仰头望着他,声音沙哑:“陛下恕罪。昨夜臣从清玄寺归来,就见御史台的钟大人带人围了裴府,说是臣私藏兵符,臣身正不怕影子斜,便让钟大人进府去搜,谁知钟大人的手下竟将裴府翻了个底朝天……陛下要罚便罚臣管教下人无方,那孩子是臣父亲手下旧部的遗孤,臣恳请陛下留他一条生路!”

“孤是叫你们去问话,谁给你们的胆子去搜裴府! ”施恩齐阴翳的面庞露出几分愠色。

那侍从挣开禁军的禁锢,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声泪俱下:“陛下!是有人陷害世子!世子孤苦,五岁丧母,十三岁父亲剃度出家,而今外面的流言蜚语更是不堪入耳,求陛下给世子一个公道……”

“弗顺你闭嘴!”裴阆厉声断了他的话。

“自陛下登基以来,什么样的罪名都往臣头上扣,”裴阆说着,目光直直落在崔护身上,“丞相大人,您说,是不是您让御史台弹劾臣?就因为先帝当年看重我,您便容不下我!”

崔护脸色一变,立刻出列躬身:“陛下,世子血口喷人!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此事!”

“忠心耿耿?”裴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悲凉,“好啊,那崔相来说说,是谁在漕运里掺私货,中饱私囊?又是谁在先帝病重时与大皇子暗中勾结,密谋篡权?”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崔护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厉声喝道:“裴阆!你疯了!竟敢在太庙之上污蔑大臣!”

施恩齐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波澜,随即被震怒取代。他抽出腰间佩剑,剑刃直指裴阆心口,声音震得周遭红叶簌簌落下。

“够了!裴阆,你可知罪?先帝待你不薄,朕念及兄弟情分一再容你,你却如此胡言乱语,亵渎太庙!今日若不处置你,何以服众!”

剑刃的寒光映在裴阆脸上,他却丝毫不惧,反而仰起头,瞳孔微微收缩,随机漫不经心地移开,又用戏谑的眼神看了看恨得咬牙切齿的施恩齐,最后干脆闭上了眼:“臣已是涸辙之鲋,而奸佞蠹国害政,蛀虫一日不除,江山一日不安!陛下,您忘了当年在太庙列祖列宗前,我们歃血为盟?”

“住口!”施恩齐厉声打断他,手腕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克制,“看来你是真的疯了,把他拿下,押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禁军上前,架起裴阆便走。裴阆挣扎着,悲愤不已:“陛下!臣何错之有,您怎能忘了初心!”

直到裴阆的身影消失在太庙朱红围墙的尽头,施恩齐才缓缓收剑,脸色依旧沉得吓人。他扫过面面相觑的百官,最终落在崔护身上,语气冰冷:“丞相,裴阆所言虽属疯话,但漕运一事,朕看有必要彻查一番。”

崔护心头一紧,躬身应道:“臣遵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已悄悄攥成了拳。

太庙的香火檀烟依旧缭绕,可谁都知道,这场看似激烈的兄弟对峙、反目成仇,已在平静的朝堂上,投下了一颗惊雷。不久,那些为权力更迭争斗不休之下的龌龊往事,都将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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