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着手准备承认伪/满/洲/国。”希/特/勒苍白的手指划过中国东北地区,在那里停顿。壁炉里的火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对,冯·里/宾特洛/甫,我已经决定了。德国将正式承认伪/满/洲国。”
“元/首,这个决定可能会严重影响我们与中/国政/府的关系。”冯·里/宾特洛/甫站在办公室中央,挺直的背脊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清了清嗓子,“蒋/介/石他…”
“蒋/介/石?一个连自己国家都控制不了的蠢/人有什么值得顾虑的?日/本才是亚洲的未来。”希/特/勒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他走向橡木办公桌,指甲敲击着桌面,“东/京方面已经三次提出请求,这是巩固我们联盟的关键一步。”
冯·里/宾特洛/甫感到领口发紧。作为职业外交官,他清楚承认那个日/本傀/儡政权的后果——不仅会激怒中国,还可能招致苏/联的强烈反应。但元/首的表情告诉他,这不是一次可以自由讨论的会议。
“或许我们可以采取更渐进的方式...”他的声音在希特勒突然抬起的右手时戛然而止。
“够了!”希/特/勒一掌拍在地图上,伪/满/洲/国的位置被他的手掌完全覆盖,“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我要你在下周前完成所有外交程序。”
冯·里/宾特洛/甫感到一阵眩晕。办公室突然变得异常闷热。墙上的腓特烈大帝肖像仿佛正用冷酷的目光审视着他,一瞬间又落入寒渊。他知道这一刻的抉择将决定自己在纳/粹核心圈的地位——是成为元/首意志的忠实执行者,还是坚持那些正在迅速变得无关紧要的外交原则。
“当然,我的元/首。”他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会立即着手处理。”
“很好,日/本天/皇会记住我们的友谊。”希/特/勒的表情缓和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当我们需要他们在东/线牵制苏/联时,这份投资将获得丰厚回报。”
他知道自己刚刚跨越了一条看不见的界限——从外交官变成了同谋。远处,柏林大教堂的钟声敲响,在暮色中回荡,如同一个时代的丧/钟。
二月的南京,寒意未消,但枝头的桂花早已零落成泥,只是在料峭的风中簌簌抖下几缕残香。拉贝先生端坐在安/全区国/际委员办公室的窗前,出神地望着那棵桂花树上冒出的三粒新芽。他深吸一口气,又埋头于那叠成山的文件中。
按照他的设想,他们伟大的元/首在看到他呈递回国的那些照片,那些印着xue手印的联名证词,就算不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至少也会让外/交部和宣/传部那些人口诛笔伐一下,让这帮残暴的禽/兽有所收敛。毕竟,他们自诩为文明人,怎么会甘于和这些野蛮人为伍呢?
可事实上,他错了,大错特错。柏林接连发来的严厉警告实在让他心寒。
“拉贝先生,您该休息了。”秘书韩/湘/琳轻声提醒。
“再等等,韩。我想把这些名单再核对一遍。”
“可这已经是第3遍了,明早还要赶路呢。”“我知道,我知道,只是…算了,韩,如果桂花还剩着一些,你现在能帮我泡一杯吗?”
“…好的,先生。”“谢谢你,韩。”
“桂花树这么早抽芽吗?”从秘书手中接过那一杯热气腾腾的蜜酿。拉贝先生摘下眼镜,他觉得眼睛有点湿润,不知是不是被热气蒸腾的,“记得我去年刚到南京时,正是桂花开的最好的时候。”
“很少见,除非今年是个暖冬。”韩秘书的嘴唇微微颤了颤,“不过,我们中国人认为万物有灵,至少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特意生出来为您送行的。”
“”拉贝先生点点头,“我妻子玛莎在信中说,蒂加尔滕公园也有几株珍贵的桂花,是从中/国带回去的。但她说,长得不如南京的喜人,开的花总不如南京的香。”
“一方水土养一方花…因为南京的桂花里,蕴着长江的水汽,紫金山的云雾,还有…南京人的情意。”
“真是一个美丽的解释。”
第二天一早,拉贝先生最后去了一次中华门城墙,他要在离别之前,最后再好好地看看南京,看看这座他拼si守护过的城市。
他伸手扶住冰凉的城墙砖,那些历经六百年风雨的砖石表面布满细密的凹痕,指尖能感受到岁月刻下的每一道沟壑。去年冬天最寒冷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这样触摸这些砖石,仿佛能从这座古老建筑中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远处想起了汽车的鸣笛声,秘书忍不住催促“拉贝先生,该回去了。”
“好…好…韩,请你,请你们还有所有南京人民都再好好看看它。”
“一定。”
码头的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丛嫩草,早春的生机已悄然萌动。远处紫金山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他忽然想起去年秋日,满城桂花盛开时,甜腻的香气曾短暂地掩盖了硝烟的味道,一粒一粒小巧玲珑桂花疏疏落地,铺出蜿蜒的香径。
经此一别,或许再无归期。但,南京的一切,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让子孙替自己回去
轮渡在多日的煎熬中终于终于到了德国。他夜以继日的整理好资料,带着自己对南京的承诺,站在了市政厅的礼堂里。
即使外面还在下着雨,但仍有人陆续前来。听众席上座无虚席,空气里飘着劣质烟草与潮湿呢绒大衣混合的气味。拉贝先生站在讲台前,头顶的吊灯将他的秃顶照得发亮,圆框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台下,有记者,学者,还有几位西装笔挺的官员,后排甚至站着几个臂戴红袖标的工人。
“女士们,先生们…”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我今天要讲述的,是一个文明世界无法想象的地/狱…”
他刚翻开日记的第一页,礼堂侧门突然被撞开。六名身着黑皮衣的盖/世太/保鱼贯而入,皮靴踏地的声响像刀锋划破寂静。
“拉贝先生,根据帝/国安全总/局的命令,这场演讲即刻终止。”为首的男人径直走上讲台出声打断,帽檐下的银色骷/髅徽章泛着冷光,“您现在是我们的重点监视对象。”
台下骚动起来,一名记者站起身质问,“长官,这是学术集会!我们有知情权…”话未说完,两名盖/世太/保已经一左一右钳住他的肩膀,将他按回座位。
拉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至少让我读完这页日记,”
那个头目冷笑一声,突然抓起日记本,纸页在撕扯中发出脆响,一枚夹在其中的红/十字勋章当啷落地——那是德/国政/府不久前才颁发给他的“表彰”。
“您该庆幸元/首还念及您过去的贡献,否则您此刻该在哥/伦比亚豪/斯的审/讯室里,和那些共/产/党人作伴。”男人凑近他耳边,呼出的浊气带着雨滴和酸啤酒的味道,然后彬彬有礼的做了‘请’的手势,“好了,现在请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负责这件事的长官对您很感兴趣。”
拉贝先生紧抿着唇,挺直了脊背走下台阶,缓慢而不蹒跚。雨幕中,那个伞下的身影从容的像是去赴一场盛大的礼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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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