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523章 美梦易碎

战役获胜的消息由登云堡中的老学臣蒙斯大人培养的信鸽送往各个王国。第五天时，莱恩狄把那卷小小的信笺送到了查德手中，查德阅后别提有多高兴，径自奔向暖阳花园，莱恩狄赶忙招呼守在殿外不明所以的御前侍卫们跟了过去。

他们涌入花园，盔甲磨蹭碰撞发出的声响在静谧的花园里格外突兀，查德冲他们摆手，领会的莱恩狄便叫停侍卫，命令他们守在原地。

查德轻手轻脚地贴着修剪的方方正正的灌木丛走，莱恩狄悄悄跟在他身后。他们听见女孩们欢快的笑声，深入一段小径后便看到了两位公主正与一群年纪相仿的仕女们玩游戏。

朱莉安娜与希薇玟手拉着手躲到了梵尼兰身后，其他女孩则围站在她前方，梵尼兰脸上蒙着一条白色纱巾，高举着双手四下摸索，谨慎地挪动脚步。她若突然旋身或是朝某个方向猛得扑去，距离较近的女孩就会捂着嘴巴跳开，等位置安全后才会发笑，而那正是蒙眼者获得目标位置的关键。

这游戏查德和莱恩狄很小的时候也都玩过，不过他们到了十岁就觉得有些幼稚不再参与，一群充满青春活力的女孩却让那乏味的游戏变得可爱起来，这样想着，兴致勃勃的查德决定也要加入她们。

他将手指抵在唇上悄然出现在铃兰花丛后，那些仕女虽在咯咯笑却也没有揭穿他，她们安静地屈膝行礼，全都退到一旁。又被弟弟打扰了雅兴的朱莉安娜拉着脸叉起了腰，假作要喊他的名字，查德挤眉弄眼不停摆手，朱莉安娜这才笑着闭上了嘴巴。

“你们得发出点声音啊，这是规则。”梵尼兰伸着耳朵聆听，越走越近的查德重重跺脚，梵尼兰便笑着朝他扑来，查德闪身躲开，几步绕到她的后方，忽然抓住朱莉安娜的肩膀把她推向梵尼兰，这举动把朱莉安娜吓得直叫。

一把拽住朱莉安娜手臂的梵尼兰扯下纱巾，准备宣布自己的胜利，看到旁边坏笑着的查德国王，她惊讶到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陛下。”梵尼兰紧忙向查德浅屈膝盖，行礼致意，脸蛋上的两抹红晕不知是因为游戏累人还是面对查德的害羞。

居住在瑞文堡的这段时间，她与查德几乎每天都能见面，有时是她与丽可晨间或傍晚的闲庭漫步发生的偶遇，有时朱莉安娜会拉着她找查德共用晚餐，为了不让梵尼兰感到无聊，查德还叫莱恩狄从集市上雇来过一个马戏班为两位公主表演了三天。

梵尼兰知道查德国王对自己的照料有加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小王叔的友谊，即便再多人面前，查德也从不避讳或掩藏关注她的目光，而她勇敢地与之对视时，他眼中的光芒总会更加热烈。

查德把好消息告诉给女孩们，还叫仕女能够立刻回到各自家中，把这消息通知给她们当官的父亲，所有人都雀跃欢喜，唯有梵尼兰欣笑过后苦着脸，拉上丽可跑离了暖阳花园，留下查德不知所措。

“看来啊，她是喜欢上了咱们这里，赢了胜仗就说明她要回家去啦。我聪明的国王弟弟，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把小香草永远留下吗？我真的好喜欢她。”朱莉安娜颇为遗憾地叹道。

明白梵尼兰为何伤心的查德立刻提步跟去，朱莉安娜便古怪地笑着冲希薇玟使了个眼色。

查德很快追上了梵尼兰，挡在她面前问她要去做什么，她回说立刻收整行囊，信鸽飞了五天，接着要来的应该就是小王叔，他说过会在战争结束后亲自接她回家。

见梵尼兰压低脑袋不愿抬头，说话声也十分微小，查德知道她怕是伤心的要哭出来，于是查德脸色一沉，牵起梵尼兰的手往他们附近的树篱迷宫里跑，还不准别人跟去。

他们转过几个拐弯后往深处走，这时周围彻底安静，就连花园里的喷泉与溪流声都在他们耳边消失，九尺来高的灌木丛遮天蔽日，而他们竟意外地轻轻松松走进了迷宫的死角。

查德松开梵尼兰的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汗水淋漓，梵尼兰亦是如此。她仰着脸等待他开口，眸光潋滟，眼眶和鼻尖泛起淡淡的红。

查德欲言又止，把这会儿翻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原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尤其话题的女主人公正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不多一会儿，他便急得满头汗珠。

梵尼兰可不管他话在嘴边说不出来憋得多么难受，她就是要眼都不眨地紧盯着他，用最为期盼的表情催他开口。私下里，丽可向她描述过查德国王看她时的眼神——‘渴望’，丽可这样形容，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渴望。

朱莉安娜也曾没头没尾地跟她提到，查德从小到大稳重得很，他博览群书，熟习武艺，一门心思学习先人的治国谋略之道，从不与友伴花天酒地，挥霍时光，更别提与女子交好。

别看他人高马大，身份尊贵，无论他在朝堂上如何口齿伶俐，侃侃而谈，这会儿却像只求门无路的花栗鼠，双手交叠快要搓出火星来。

但梵尼兰决意不肯挪开目光，查德国王需要这种压力，果不其然，他捂了会儿脑门，随后深吸一口气鼓励自己，站得笔直做好了准备。

“梵尼兰，你我相处时光虽不算久，但我……我必须承认，我对你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好感，如果你要求我用更准确的词汇形容，是爱慕。”查德一鼓作气，说出这些后脸上已像被水洗过一般。

“当我醒来，我唯一的念头便是祈祷能够见到你，这种期望让每一天都变得极为漫长。”查德紧张地睁大眼睛，背起不安分的双手，好让自己显得稳重一些。

“有时我们迎面交错，你会短暂地看我一眼，对我微笑，我喜欢看到你的笑容。一般情况下我会避免与我那口舌毒辣的姐姐共处，但因为她总能把你带来，那么跟她同桌用餐我便也能够忍受下去。”查德这种一边数落姐姐一边剖白内心的方式把梵尼兰逗得笑出了声。

面红耳赤地对视了几秒后，查德忽然严肃，“我不想让你离开……离开我。”说罢，他便低头倾身朝梵尼兰试探着凑近，见梵尼兰并未躲闪，仍旧凝睇着他，他果断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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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以后，一支庞大的军队挺进伦伯特辖境，伯梅尔国王与夏雅公爵一同现身，由精锐骑手护送着进入瑞文堡，查德在王座大厅接见了他们，梵尼兰与朱莉安娜也盛装迎接。

查德和梵尼兰商量好要在埃利欧特公爵来访时向他说明他们互有爱意，届时查德会向公爵提出联姻，无论是念在他与埃利欧特·杜尔塞的私人交情，亦或两方地位的匹配程度，查德坚信埃利欧特没有拒绝的可能。

梵尼兰与她亲爱的小王叔热情拥抱，见自己心爱的侄女气色俱佳，心情愉悦，埃利欧特感到十分意外，看来自己的宝贝侄女在伦伯特住得很是惬意，查德果真没有叫他失望。

维鲁斯的存在令查德有些不悦，毕竟上回见面，他们还是兵戎相见的敌人，但他依旧诚恳地向维鲁斯表达了同仇敌忾一举获胜后应有的尊敬。

“贵国派出的铁骑军皆是精兵强将，无坚不摧，其勇猛与坚韧令我钦佩。”维鲁斯主动伸出右手以示友好，查德这才彻底放下对他到来的戒备。

“你大驾光临是我的荣幸，但我不明白，你远道而来不能只是为了说这个吧？而且你俩就跟商量好了似的。”查德疑惑地看着维鲁斯与埃利欧特。

他们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埃利欧特拉过挽着自己胳膊的梵尼兰的手笑道:“他来是有重要的任务。梵尼兰，此前夏雅遭临异族侵入，城门大破，我方势颓，若不是维鲁斯说服子午线帝国出兵援驰，及时为夏雅解围，恐怕我就无法站在你的面前了。”

梵尼兰听罢立刻向维鲁斯屈膝颔首，微笑感谢，但见小王叔脸色愈加沉暗，她明白在这之后一定跟着什么坏消息。早已退出神地联盟的夏雅，拒绝过诺森伯兰家族求亲的夏雅，不可能平白无故得到对方此等慷慨的援助。

“你还要说什么是吗？小王叔。”梵尼兰问。

埃利欧特呼了口气，紧锁的眉头渗透出前所未有的无奈，“我同意了你与阿尔列·诺森伯兰的婚事，巴伦·诺森伯兰要求，战事平定之后，得将你送去静寂堡作客，与其子培养感情，等候婚约落实。”他不假思索吐出一串文字，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是在背诵死板的条例。

这段话如劈头浇下的混着冰块的冷水淋在了梵尼兰和查德的脸上，他们同时失去笑容，梵尼兰松开小王叔的手，连退数步，直到退至查德身边。

“我不要嫁给阿尔列·诺森伯兰，更不要去子午线。”

“这是子午线两位国王答应出兵的条件，如果我当时不同意，夏雅将会毁在血族手中，即便如此，我们也损失了两万余兵马，还有许多无辜的百姓。”

“可你曾经为我拒绝过这桩婚事，你据理力争，和父亲大吵了一架，才避免让我嫁给那个生性残暴的放荡纨绔，你告诉我他就是个怪物。”梵尼兰泪眼婆娑地控诉道:“小王叔，你怎么会忍心把我嫁给怪物呢？”

“我稍后会向你解释清楚，你不必担心阿尔列·诺森伯兰，他绝不会碰你一根汗毛，我保证……”

“你要把我送到他的眼皮底下，他怎么可能不碰我？”梵尼兰委屈地叫道，随后转身扑进查德怀中轻声抽泣起来。

这一举动显然说明了什么，维鲁斯瞥了埃利欧特一眼，为难地摇了摇头，埃利欧特立刻领会，上前要将梵尼兰带离查德身边，但查德扭身挡开了他。

“要是她不愿意，你们还要强行把她拖去吗？”查德严声质问。

“查德，我的朋友，此事恐怕与你无关，我得履行我与两位帝国国王的约定。”

“我也打算向你提亲，现在跟我有关了吧？”查德回过头瞵视着埃利欧特，这话让后者颇为震惊，但更多的是失落。他所钟意的男人怎么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侄女……

带着一点情不自禁的恼怒，埃利欧特狠狠抓住了查德的肩膀，“我与你即便合力都不是神地联盟的对手，为了我们的国家，别掺和进来，把她交给我。”他压低嗓音对查德说。

“我要娶她，就在今天。”查德随即宣布，梵尼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悲切地仰视着他，查德的决心令她感动，但她明白这甜美的愿景根本不可能实现。

“梵尼兰已与阿尔列·诺森伯兰订下婚约，你要这么做就是抢婚，查德，切勿犯蠢，想想你头顶的王冠，回头看一眼你亲爱的姐姐，琢磨一下你的子民……你准备好失去他们了吗？”埃利欧特将查德拉近说道。

不等查德作出回应，梵尼兰便放开与他紧握的手，一退再退，像是看清自己对查德来说是个不祥之人，主动远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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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美梦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