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496章 唤醒

两个狼兽人与弥塔尔斯和阿奇激烈地混战着，由男巫来抵抗魅魔。事实上，克雷尔只是利用魔鬼能够化为缥缈黑烟这一特殊技能躲避男巫的攻击。就连莉莉丝都会被男巫的能量所伤，他绝不敢让自己被那刀刃般的气流打中。

城墙之下，嗜血者大军撞破城门疯狂往里头涌，仅存不多的近百个佣兵朝着漆黑的长街奔去，但接收过兰多指令的血奴绝不会放过这座王国里的任何一个活人。穿戴如此厚重的铠甲还能以骇人的速度追击，那是人类体能永远无法达成的，因此没过多久，远处响起了惨叫声。

瑟杰德仍然谨记着那天他击打阿奇的头部时，对方曾稍有恍惚，他将这个主意偷偷分享给了斯诺瑞芬。两个灵活敏捷的狼兽人每次进攻都是向着阿奇的脑袋使劲，弥塔尔斯渐渐看出了其中端倪。

展开的羽翼要比身体大上几倍的黑色女妖振翅飞到半空，朝着瑟杰德猛扑过去，瑟杰德被她尖刀一样的手指捅破护臂皮甲，指甲狠狠镶进肉里。他一个蹬腿把女妖踹飞出去，慌忙起身轮着长柄锲砸向女妖，弥塔尔斯往左侧翻滚，长柄锲的锋利弯刃还是剁下了她翅膀的一角。

虚妄女妖的叫声总是无比聒噪，像是几十只恼人的渡鸦在和声鸣唱。弥塔尔斯一边诡叫一边狂乱地拍打翅膀，向瑟杰德发出的攻击也越来越凶猛。

在男巫眼前消失的克雷尔下一秒便会出现在他身后，等他挥杖转身，对方故技重施，不断隐于夜色，又不断现身在另一处。几次之后，男巫默默循出其中规律，当克雷尔再次出现，迎上的却是男巫的正脸。

男巫直视着他的眼睛，分明知道他的眼睛具有多么强大的魅惑之力，竟然还敢目不转睛地盯着，就如愚钝的农夫胆敢直视太阳。

男巫飞快抬起乌黑的手指朝克雷尔的额头伸去，克雷尔扼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近了些。

“你在做什么？”杰森不解地问，双方始终紧盯着彼此的眼睛。

“为什么你能不受魅惑？是什么了不起的巫术么？总不能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听到这些问题，男巫脸上浮现出十足的轻蔑，可他恍然察觉，这份对敌人的讥讽并非来自于他本人。

男巫抽回手的同时释放碧绿的气流绳索缠绕住了克雷尔的身体，可还没多久，克雷尔就化成黑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这位“伟大”的魅魔似乎不像他的母亲那样可以直接用魔力伤人，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蛊惑别人，操控别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魅惑之力对男巫无效后，他立刻将目标换成了狼兽人，他出现在斯诺瑞芬的身后。这会儿的斯诺瑞芬正用锤矛勒住阿奇的双臂，呼喊瑟杰德过来帮忙，只是瑟杰德被难缠的女妖挡住，正想法子脱身。

一束黑色闪电从天而落，直直穿透了在半空中扑腾翅膀，咿呀怪叫的虚妄女妖，闪电的末端炸碎了石砖路，女妖应声倒地。

“总算！”瑟杰德长呼一口气，要跑向斯诺瑞芬时看到克雷尔正要拍打他的肩膀。“小心，兄弟！那家伙在你身后！”瑟杰德扬声大喊。

斯诺瑞芬没有一丝犹豫闭紧了双眼，阿奇趁他分心，用手肘击撞他的腹部，挣开束缚，从背后拔出巨镰，那气势就好像要正式开战一样。

克雷尔乐呵呵地站在阿奇后方，瑟杰德立刻把斯诺瑞芬拽到身边，不断后退，同时他也半眯起眼睛，手掌遮来挡去，不给克雷尔一丁点魅惑他的机会。

弥塔尔斯消停没多久便从地上爬起，瑟杰德大失所望，但让他高兴的是，男巫高举法杖指向黑暗的天际，引下一排发出轰鸣雷声的闪电，全都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敌人身上。

雷电在他们之间炸起浓郁的白烟，他们挥手驱散烟雾，听到咚咚拍打的声响，他们走近了些，弥塔尔斯正像只被电的麻雀一样在地上剧烈抽搐，阿奇倒在围墙旁，额头淌下猩红的血。克雷尔又躲过了这次攻击，且此时正站在稍远的地方，想要靠近却忌惮于发怒的男巫只能待在原地，期盼着醒来的阿奇仍是他的一方。

瑟杰德扶起阿奇让他靠在自己的大腿上，杰森则为他治愈起头顶的伤口，两个狼兽人悄悄地看着他，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有话直说。”板着脸的男巫语气也同样冰冷。

“你是真劈啊，会要他命的。”瑟杰德笑着说，他用眼角余光瞥了虚妄女妖一眼，那家伙的挣扎开始微弱下去，似乎她总算要死掉了。

“我这不是在救他吗？不能再让他跑掉，也不能再让他杀害无辜的人。”杰森凝重地盯着阿奇，愈加发力。

“加把劲，男巫，感谢你治疗我的狗狗。”克雷尔的轻佻笑声从他们身后传来，杰森根本没想理会。

片刻之后，阿奇眼皮鼓动，他抓紧悬在自己额前的手腕，缓缓睁开了眼睛。

克雷尔必定在心里期盼着阿奇能够一呼便应，清醒过来就对周围三个家伙乱咬一通，像只真正的狗那样守护自己的主人。

他脸上的喜色在阿奇将男巫一把拉进怀中时迅速地散去了，转而是一种别扭的嫉妒和委屈的愤怒，就如孩童被人夺走了心爱的玩具。

不等谁想起他，他便遁进夜色之中。

“我这样多久了？感觉如此漫长，像是睡了好多年……有时我还会做梦。”阿奇环顾着眼前的几人，大家脸色都很沉重。“我伤害了谁，对吗？”

“严格来说，你杀死了杰森和沃利，不过他救活了沃利，而女巫救活了他。”瑟杰德直言坦白。

“我想杀掉你？”阿奇按着杰森的双肩，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为，直到对方点头，阿奇才彻底确定他真的那么做了。

“那我可真该死……”

“该死的到底是谁，我们都很清楚。”斯诺瑞芬咬着牙狠狠地说，他猛得回头，看到克雷尔已经不见，丧气地锤了一记地面。

瑟杰德拍了拍他，朝他偏偏脑袋，挤眉弄眼，斯诺瑞芬瞅向另一侧，弥塔尔斯正试图撑着地面爬起。

两个狼兽人各持武器来到女妖身前，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什么，弥塔尔斯又扯着嗓子怪叫起来。斯诺瑞芬照着她圆而小的脑袋狠砸了一锤，女妖被迫噤声倒地，瑟杰德用锲刃斩断了她的脖子，他们轮番劈砍，把惹人厌烦的女妖剁了个稀碎。

在这期间，杰森与阿奇并排而坐，他们都很疲惫，歇息的空当，杰森将阿奇受控时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对他说了。

“对不起，我也得向沃利道歉，如果我脑子清醒，永远不可能伤害你们，你们对我那样重要。”阿奇满面愧色，看着杰森的眼神甚至有些怯怯的。

“那又不是你，沃利也很清楚，他并不怪你，我也是。”话毕，杰森偏头看向远处，赫克特·希尔的尸体正孤单地躺在墙角。“我想我们应该找到厄夏，确保他还安全，那会是赫克特最愿意看到的。”

上次分别时，杰森对厄夏怀抱着怒火，但为了避免无辜的密克拉兹人死于非命，他还是放下成见来帮助这座王国。现在，因为阿奇错杀人命，虽说他能够谅解阿奇是受制于人，却还是对厄夏产生了惭愧，赫克特·希尔是被厄夏当做家人一样的角色。

他们回到弗农城堡，靠着斯诺瑞芬的嗅觉找到了那间隐蔽的地下室，看到银方囚室和不成人形身首分离的尸体时，他们都陷入了茫然。

“首先这不是小伯爵，那小子没这么长，我指身体。”瑟杰德打趣道，经历过沉重的一夜，他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刚才给女妖碎·尸这件事让他得到了宣泄。

地毯上飞绽的血迹好似几朵艳红的花，且还湿漉漉的浸透了厚地毯，但厄夏不在这里，他们无法就此断定他的死亡。

“厄夏让平民们骑走了全国马匹，甚至驴和骡子，还有马车，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步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杰森提出。

嗜血者大军已经穿过密克拉兹继续移动，再往北去，骑着马的血奴极有可能发现步行的难民——如果他们想追的话总能追上。

而且难民的目的地是拜索，这就意味着嗜血者大军要再次攻击拜索，一旦兰多像今夜这样亲自出马，飞入国王城堡挟持索菲亚女王……

“他们也未必会去追啦，血族对转化农夫和渔民不感兴趣，还记得吗？”斯诺瑞芬说。

“我们先跟上吧，值得庆幸的是，此夜之役还是叫他们损失了上千兵力。”瑟杰德依旧乐观。

“跟是要跟，不过……”杰森皱紧眉头，环视着伙伴们说:“他们懂得会战时期，先取首领，我们也要如此。”

“求之不得。”阿奇从齿间挤出一个恨意十足的回应，如果让他再见到那个邪恶的魅魔，他真想像瑟杰德与斯诺瑞芬折磨女妖一样，狠狠收拾他。

“关于这个，我们得就魅魔能够蛊惑你们，提前想好解决方法。”杰森用温柔的目光扫过三张年轻气盛的脸庞。

“说起来，他的新眼睛打哪儿弄来的？”瑟杰德问。

杰森眼珠一转，来了主意。

城墙之上，弥塔尔斯那滩碎成血水、骨渣和肉块的身体，半个脑袋仍顽强地挪动着。

杰森蹲在地上，忍着反胃把女妖的脑袋摆正。

“告诉我，克雷尔的眼睛取自于谁，我就施法把你变回原样。”

流出眼眶的眼球没法看清任何东西，但这杀不死的女妖仅存的半张嘴巴却咧出了可怖的笑容。

“噢狡猾的男巫，别看我的脑子掉在了别处，休想欺骗我。”

“这不是欺骗，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杰森说着将手掌附在女妖脸上，她的眼球瞬间吸回了原本的位置。“你瞧，我完全能够让你重获美丽。”

女妖的半张脸露出激动的神情，杰森耐心等待着她，良久之后，她吐着分叉的黑舌头做了个恶心的鬼脸。

杰森失望地起身，施法将城垛旁的火盆倾倒在弥塔尔斯的破碎躯体上，炙热的火焰让她发出刺耳的惨嚎，所幸这些动静没有持续太久。

“黑……黑彻妮斯。”阿奇掐着眉心，咕哝出一个名字。

“黑彻妮斯？”杰森确认道，阿奇点头，思索一阵后，更重地点头。

“我想起来，那些不是梦，都是他曾对我说过的话，和能让我冲破思绪困境的回忆碎片。黑彻妮斯，是另一个魅魔，莉莉丝夺走她的眼睛，给了他。”

“可我们要怎么找到她啊？这些女妖和夜魔一起藏匿在黑夜中，反正我们是不知道那地方具体在哪儿。”斯诺瑞芬有些忧虑地说。

杰森牵起唇角神秘兮兮地微笑道:“我想我知道谁能帮助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