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449章 失败的解救

“真不忍心打扰大家，但如果现在动身，天黑之前所有人都能穿过平原。”阿奇等人从村口不远外的树林中冒了出来，受到惊吓的血仆们本能地往谢莫身后躲，即便这位血族老先生肩膀再宽，也没法同时挡住十多个人。

看到安东尼与三个陌生青年——甚至有个野狼外貌的诡异家伙为伍，艾瑟琳很是担心，握紧了小薄荷的手，用狐疑的眼神凝望着安东尼。

“他们是谁？安东尼，快到我这来。”艾瑟琳喊道，谢莫一脸游刃有余，头都不回冲女儿摆了摆手。

“这几位跟了咱们一路，我还纳闷什么时候才会现身呢，雪伦夫人的猎人馅饼都要出炉了。”谢莫悠然说道。

两方都很惊讶，谢莫原来老早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但他还是没有变更路线，将这几位引到了豢养血仆的村子，这只能说明……

“你已清楚我们的来意。”阿奇向前两步，端端正正地站在老血族面前客气地说:“那么请阁下不要抗争，不要让您的女儿为难。”

“我这女儿，”谢莫转头冲艾瑟琳笑了笑说:“血族不像人类那样情感丰沛，无论爱恨喜怒都格外强烈，她可从这小子那里学来不少。我虽然不怎么管束她，但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要我说呢，艾西绝对是第一个适应人类世界的维斯劳德，如果她没回来就好了，如果她和这小子永远在那座□□活下去就好了。”

父亲的这番话让艾瑟琳无比费解，一个不算强壮的血族姑娘独自流离在人类中间是多么危险，要不是当初安东尼没有利用完她就对她弃之不顾，她恐怕早被那位凶残的伯爵烧死在晦暗的地牢中。

“我希望她能具备爱的能力与被爱的幸运，那是生活在瑞尔叶赫百年千年都无法体验到的经历，只有在人类中她才能够做到，而我早就从他们那里获得了这些。”谢莫说着回头扫过众人，血仆们看着他的眼神盈盈闪烁，那并不是恐惧的碎影，却是他们对谢莫的信任。

“血族发生内乱的全部经过安东尼已经对我们说了，阁下愿意收留女王，证明您也和她一样不愿看到血族和人类爆发流血冲突，这正是我们来此的目的。”杰森上前与阿奇并排站立，停顿了一会儿后继续说:“看得出来阁下非常关心他们，那请您放他们离开。我们会擒住兰多，瑞尔叶赫也会恢复之前的祥和。”

“那他们怎么生存？”人群之后，一个穿着朴素灰裙，卷起衣袖的双臂沾满面粉的女人来到了小薄荷与哥哥查理中间。“我们都走了，他们没了食物怎么活下去？”雪伦夫人问。

雪伦夫人的话引起周围血仆纷纷点头。

杰森一时语塞，艾瑟琳告诉他们兽畜之血也可供血族食用，只是会令他们虚弱一些。那些人作为血族的食物补给心甘情愿到这种地步简直荒唐得令人咂舌。

“我们走了，万一有几个外出吸血，到时候会更乱不是吗？那还不如就维持现状。”女人语重心长地说:“万年前的仇怨我们都知道，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是世世代代以血仆为生。偶尔送来新的人，谢莫都会拒绝接收，这也是我们的意思，我们这儿有两千多户，三千来人，足够供养瑞尔叶赫的血族，拖累更多人是没有必要的。”

“但是夫人，这样终其一生对你们并不公平。”杰森说时目光落在小薄荷的脸上，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紧靠着母亲的同时还不忘牵着艾瑟琳的手。

“公平……”女人苦涩地笑着将一儿一女紧紧环抱在身侧说:“总得有人为和谐安定作出牺牲，就像人类食用牛羊，我们的血液恰巧能让血族维生，万物存在皆有道理，皆需尊重。”

杰森感叹于眼前这个朴实的女人竟然有如此高尚的心界，阿奇却在心中暗暗同情她被洗脑洗得很是彻底。

“我只问一次，没有人想跟我们离开是吗？”阿奇语气冷淡地说。

“还是问清楚吧，把消息传给全村人，愿意走的，他们能安全护送着离开瑞尔叶赫。”安东尼看向艾瑟琳说。

艾瑟琳低头瞅瞅小薄荷，并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棕发小姑娘便拽上哥哥领着其他小孩嚷嚷着往村子深处跑去。

安东尼牵走艾瑟琳之前谨慎地对谢莫微笑，得到他的点头同意后才敢拉着她来到阿奇与杰森面前。

“这两位是我妹妹索菲亚的挚友，杰森和阿奇，他们也都来自拜索。”安东尼介绍道，他的小心思很明显，着重说明杰森和阿奇与他都是同一王国的人能够减轻艾瑟琳与谢莫对他们的敌意。

“你父亲真不赖。”阿奇轻飘飘地说。

艾瑟琳满脸骄傲，“那是当然，他的辈分很高，两族没有一个敢不尊敬他。”

“实在是操控人心的高手，比教会的神父还要擅长忽悠，说动女人脱.光衣服接.客的老鸨都没他厉害。”阿奇后面的话引起了艾瑟琳的不满，在她发怒打算动手之前，安东尼机敏地压下了她。

默然偷笑的杰森无奈地摇了摇头，拽着阿奇的衣角示意他嘴下饶人，阿奇便将目光挪到与血仆交谈的老血族身上。

“没有人会跟我们走。”沉默半晌，阿奇开口。

“我也这样认为，千年以来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这里即是他们的家，离开瑞尔叶赫，他们又该去哪里重新开始？”杰森说。

“如果谁都不肯走，又有谢莫照看他们，那不然就这样吧。”安东尼说。“那位女士说的话过于深明大义，我都怀疑你父亲是不是有催眠的能力了。”这句话自然是安东尼压低声音偷偷对艾瑟琳讲的。

一直沉默的斯诺瑞芬总算出声，“黑鼠村的村民声称他们的祖先都是为了寻找丢失的亲人才跑到瑞尔叶赫附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些寻亲者卡在边境进不来，却也不愿离开，最终在那里落脚。千年之中，有人来，有人走，有人出生，有人死去，执念造就一处村落，遥遥守望着山岭之内的亲人。”

“而他们想要寻回的亲人早已死去，他们的后人和执着的寻亲者，最终谁都没能回家。”杰森怅然感叹。

艾瑟琳为他们的话感到愧疚，就像父亲说的，与安东尼相处的她深受感染，人类特有的情感触及浸润过她石头般的心脏，让生性冷酷的血族改变了很多。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村子入口堆满凑热闹的人，前排的小孩们个个手里捧着块香喷喷的猎人馅饼。雪伦夫人与谢莫低语了一阵，最终由谢莫前来宣告，他们都决定继续留在这里。

“告辞。”阿奇没问一句多余的话，得到回答后便转身离开。

杰森显然不能像阿奇那样洒脱，他先是朝谢莫和雪伦夫人欠身道别，又将安东尼拽到了一旁，把拜索王国和索菲亚的处境与危险告诉给这位前王储。

“她需要你，安东尼，她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她的哥哥。”杰森沉重地说。

安东尼根本没多想就做好决定，他跑到艾瑟琳身边对她说着什么，杰森耐心等待，他知道安东尼一定会跟他回拜索。

已经走出很远的阿奇被斯诺瑞芬拦下，阿奇并不想再被这些人耽误时间，追捕兰多才更重要。

最终，艾瑟琳告诉父亲她要与安东尼同去，毫不意外的，谢莫.克朗奇没有阻止他的女儿。

他们往谢莫的屋院行进，阿奇要叫上沃利与瑟杰德，艾瑟琳和安东尼则想向乔尔道别。

“不好！”距离屋院不足百米时，嗅觉敏锐的狼兽人使劲吸了口气，紧接着他突然向屋院狂奔，阿奇等人立刻追了上去。

他们冲进庭院，木屋的门窗皆被撞碎，院中满是凌乱的脚印，浓重的血腥味从屋里传来，就算没有狼兽人的灵敏长鼻子也很容易闻到。

“瑟杰德！”斯诺瑞芬呼喊着冲向屋门。

他们相继涌进木屋，只看到倒在地上的橱柜和摔碎的血壶，遍地都是玻璃碴，鲜血像是地毯一样铺满整间屋子。必定是非常激烈的交战才会造成这番狼藉，一片疮痍中，安东尼发现了躺在床尾的乔尔。

安东尼掀开砸在乔尔身上的厚重柜板，满脸淤青，嘴角和头皮淌着血的乔尔在一顿摇晃与呼唤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亲王……兰多亲王……”乔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接着一阵猛咳，哗得呕出一大口血。

“你们骑马，跟紧。”阿奇转头对杰森说，话音落地时，他与斯诺瑞芬已经跑向屋外。

“父亲，你要照顾好乔尔，我们去救母亲。”艾瑟琳说罢蹲在乔尔身旁用力亲吻了他的面颊，乔尔无力地点了点头，艾瑟琳便拉上安东尼跟随杰森冲了出去。

身高腿长的阿奇与下肢迅捷的狼兽人朝着密林方向疾驰狂奔，他们一个擅长凭脚印跟踪，一个能嗅到敌人气息，作为寻踪领路者再合适不过。

他们身后不远是骑着两匹矫健骏马的杰森和安东尼，而在他们头顶的半空中，艾瑟琳挥展黑翼，越飞越高。所幸已然傍晚，夕阳正落，对阳光敏感的血族不必再裹着遮光的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