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406章 拯救拜索（中）

菲尔比瘟疫爆发后，为防止疫疾扩散，都城拜索王城迅速关闭了城门，派兵严守所有进出口防止菲尔比平民进入，比邻城镇反应慢些，但也都在两天之内封锁完毕。

菲尔比民间疫控团的成员全部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有经验的年长者协助年轻的镇长控制疫灾，将幸存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安置在了远离疫区的野外，男人们则承担起了前线工作。

他们用木头与石块、沙袋堆成一人高的围墙，蜿蜒的蛇形分界线把瘟疫圈阻在固定的范围内，而被笼在这条线中的平民自然都是凶多吉少。

疫控团成员会在分界线外日夜巡守，一旦有人想要闯出，他们会以农具和从铁匠铺搜集的武器将感染者威慑回去，更有甚时，他们曾在利尔本镇长的允许下放火烧死过一些感染者。

“国王抛弃了我们，抛弃了菲尔比。”

“国王为何还不来拯救我们？”

“我们都难逃一死，新神和旧神都是不存在的，国王之爱也是不存在的！”

这类绝望且愤怒的言论与日俱增，在野外营地和疫控团驻扎点中四起，如另一种形式的瘟疫无法阻挡地扩散开来。利尔本镇长常常会召集平民作出慷慨激昂的宣讲，告诉他们神没有放弃他们，这是神的考验，国王没有放弃他们，国王和他的军队一定正在想办法。

扎克亚斯国王的确如利尔本镇长所期盼的那样，他想带兵拯救菲尔比和其他城镇村落，可御前大臣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他。

医术精湛的御医们从未见识过这种如猛兽肆虐的疫疾，他们查不到源头，不敢触及感染者的尸体，因此没法找到治疗的方法，只能在城门流传进来的骇人听闻中收集讯息，根据那些蛛丝马迹翻找医学古籍，而拜索乃至整座王国大陆的历史上都从未有过类似的瘟疫发生。

议事大厅陷入绝望，国王与群臣陷入绝望，艾利欧特公爵的回信送到扎克亚斯国王手中时将这份绝望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火焰。”扎克亚斯捏着羊皮纸张的手不住颤抖，年满五十岁的他在短短一个月内衰老了许多，蒙住蓝眸的浑浊就和菲尔比的烂雾一样。

从午夜持续到凌晨的争辩让所有人筋疲力尽，果敢到堪称无情的一方强烈要求执行艾利欧特公爵的提议，用火焰焚烧所有感染城市和困在其中的病患，甚至是躲避起来的正常人，那样才能彻底消灭瘟疫。

少数人表示这是一个极其残酷冷血的做法，定会引起所有拜索平民的恐慌和对国王的不满，恐怕到时瘟疫结束，平民的暴.动会将拜索带入更艰难的境地。

大臣们此起彼伏的高声谏言和论辩让扎克亚斯头痛欲裂，侍从拉尔休单膝跪在狮头王座旁，轻轻揉捏起扎克亚斯的手臂。

“您在颤抖，陛下，是因为心烦还是身体不适？不然我送您回寝殿休息吧。”拉尔休关切地说。

扎克亚斯捏着眉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睁开疲惫的眼睛摆了摆手，“叫他们全都住口。”

拉尔休点头，嗖的起身面向情绪激昂的人群扬声高喊道:“诸位大人，请你们停止！”

人群渐渐安静，拉尔休退到王座之后，国王要发话了。

“菲尔比……菲尔比。”扎克亚斯咕哝道，每每想起菲尔比，珍妮的妩媚笑颜便会浮现在他眼前。

那个强大美丽的女人是菲尔比崛起的主要原因，她果断、勇敢、理性且坚定，她懂得如何在男人的世界中翱翔，开拓出属于自己的领地。她原本是多么适合成为王后的人选，扎克亚斯深信，他爱上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陛下，您的决定是？”莱蒙多.维尔曼奇问道。

“我决定……”扎克亚斯欲言又止，如果烧毁一座城市和几个村落能换来整个王国的安全与宁静，那么他认为自己不得不做个恶人。“我……”

“陛下！”一向乖顺的拉尔休突然从侧厅跑来打断了国王，不等扎克亚斯回头，他马上对扎克亚斯倾身耳语，扎克亚斯听罢立刻起身朝侧厅疾步走去。

大厅中的群臣都傻了眼，拉尔休为难地笑笑也赶紧跟上了国王，只留他们继续议论，继续争辩。

扎克亚斯来到月厅，巴泽尔.赫德正独自守在门外，他一脸凝重地向国王单膝跪地行礼，扎克亚斯眼中带着困惑，巴泽尔推开月厅大门请国王随他进入，却要将拉尔休留在门外，扎克亚斯朝焦虑的侍从微微点头才平息了他的不安。

进到月厅后，方才还在脑中的人突然就站在了他面前。

“珍妮？”扎克亚斯怔了几秒后开口，嘴角的笑意大概是瘟疫爆发一个月以来首次出现。

“不对，你是怎么进入王城的？还有城堡……”扎克亚斯转头看向巴泽尔，巴泽尔立刻慌张地摇头否认，“不！陛下，不是我带他们进来的，是他们来找我……”

“他们？”扎克亚斯惊问，就在这时，杰森和阿奇一前一后从内厅账幔后走了出来。

“请不要恐慌，我们不会伤害你，你只需要……听我们说完。”珍妮柔声说道。

扎克亚斯凝望着瘦小的杰森，直视了他的异瞳好一阵，紧绷的五官逐渐松懈，拧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你们此行的目的，是瘟疫。”扎克亚斯平静地说:“那个蒙面男巫，就是你。”

只有珍妮和巴泽尔面露震惊，杰森淡然点头，既是认同又是问候，作为男巫与拜索国王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蒙面男巫？那是……那真的……真的是你吗？”巴泽尔惊到舌头打结，对国王和公主多次出手相助的神秘男巫一直是兵营中的热门话题，有人猜测是先王奥塔.博伊德与女巫的私生子，也有人猜测是瓦妮莎王后的远亲。

行为出格的瓦妮莎王后，生前也曾被不少人污蔑过是女巫。

“你需要我，我可以平息瘟疫，但我也需要你。”杰森不做过多解释，直接将话题拉回正轨。“入夜时我们与我的舅舅结成联络，那时菲尔比的民间疫控团正遭遇暴.乱，被冲破围墙的感染者攻击，毒雾随之移动，他们被迫躲入一座塔楼中，因雾障重重，阿奇无法进入。”

扎克亚斯瞥向站在杰森身后的阿奇，他最厌恶的墨斯昆汀家族的后人，但也是曾经救过索菲亚性命的人。

“传言他死在了伊斯顿.肯登手里，难不成是假的？还是说……你的巫术。”国王满心费解。

杰森谦逊地笑着摇了摇头，这时阿奇向前一步，微微偏头，双目迸发猩红血光，十多双散发黑烟近乎透明的白骨利爪扒着他的肩膀和手臂，一副要从他的身体中钻出的气势。

巴泽尔见状立刻拔剑将国王护在身后，年轻勇敢的圣狮营剑士吓出了一头冷汗。

阿奇轻轻吸了口气，红眼消退，收回恶灵，他又恢复了平常男子模样，安安静静地背着手站回杰森身后。

“这个世界并不仅仅属于人类。”杰森沉静地说。

惊恐的扎克亚斯稳住气息拍了拍巴泽尔，巴泽尔收剑回鞘，迟疑着退到了一旁，眼神却再也不敢从阿奇身上挪开。

“那么你……珍妮。”扎克亚斯看向一言不发的珍妮，她低着头抿着嘴，无奈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顿了一阵后扎克亚斯却笑了，“所以，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是……而不是……”威严的国王露出孩童般的希冀笑容。

“让我们谈谈最重要的事情吧。”珍妮严肃打断了扎克亚斯不合时宜的雀跃，“我的哥哥仍置身于危难中，菲尔比平民对你的信任正在流失，你需要站出来。”

“好的好的，让我们着重于瘟疫，来讲一讲你们的计划吧。”扎克亚斯说道。

“首先，要救出奥斯兰舅舅和受困的疫控团成员，然后再去解救其他躲避在城市角落的平民，因此我们需要你的士兵。”杰森说。

“恕我打断，温伯尼先生，”巴泽尔开口道:“即便穿戴最严密的防护，进入重疫区也是非常危险的，那些毒雾只要呼上一口就能致死，弗莱贝兹大街长而错杂，我的同僚不可能一直不呼吸。”

“我会施法协助你们，阿奇会为你们开路，你们只需要和他一起解救出困在塔楼的人，带他们进入王城。”杰森继续说道:“等我拿到奥斯兰舅舅手中的宝石，我就有能力清除毒雾，那时陛下便可以派兵烧毁感染者尸体，清理城中疫区，绝不需要靠摧毁城市来保卫王国。”

扎克亚斯陷入沉思中，片刻之后他点头道:“那么，我该如何像平民解释你们的身份。”

“他们不会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会‘死’在一切结束时，随你怎样向他们声明……”

“神的仆人，”扎克亚斯截住话茬道:“你有颗热诚善良的心，我很高兴你是索菲亚的朋友。”

神的仆人，杰森默念着这个称谓，用来形容他倒也合适，只不过他所侍奉的神，恐怕与拜索人以为的那个神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