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405章 拯救拜索（上）

厨娘们为杰森准备了简单的晚餐，因菲尔比疫疾严重，为温伯尼庄园送菜送粮的菜商一家惨遭不幸，之后的半个多月，温伯尼庄园只能靠之前的剩余和地窖的储备维持。

眼前的餐盘中，一小堆用酱汁浇淋过的土豆泥和青豆作为配菜摆放在掌心大小的煎肉排旁，杰森望着他的晚餐，手中捏着把银餐叉出神。

“勉强吃些吧，我们现在只剩土豆、豆子和胡萝卜。”盖文知道他的少爷最讨厌的食物便是土豆泥，他将一杯搅拌了蜂蜜的温热牛奶放在杰森手边补充道:“吉米曾想绕远去其他城镇，我没同意，谁也不知道哪里会突然爆发。”

“没关系。”杰森淡淡一笑，舀起一勺土豆泥送入了口中，“你确定珍妮安全吗？”他再次追问。

见珍妮没来迎接，他便心生不安，盖文告诉他，疫疾初始是在弗莱贝兹大街迅速扩散，珍妮和温伯尼贸易的船员及工人、才登陆和等候上船的商人们都被困在了朱利亚码头附近，所幸他们及时设好防线将残酷瘟疫阻挡在了码头之外。

这些消息还是珍妮施展巫术转达给奥斯兰的，而奥斯兰为了救出妹妹自愿加入民间疫控团，也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过庄园。

“王城情况如何？”杰森问，错过了索菲亚大婚的他仍不知道公主已随夏雅公爵去往异邦，盖文将此事说清，让他松了长长的一口气。

“那么……死了多少人？”杰森停止咀嚼，盖文咂咂嘴道:“无法统计，说一万的也有，三万的也有……菲尔比丧失了半数以上的人口，比邻的镇子和十来个村庄也境况不佳。”

口中的食物更加索然无味，杰森放下餐叉说:“我这就去找珍妮。”

“不行，”盖文按住了要起身的少爷道:“你不了解那疫病有多恐怖，据传死者的血与腐肉散发出的气体就能传染，更别提接触到皮肤，菲尔比被毒雾笼罩，大街小巷堆满了死尸，你根本无法穿过弗莱贝兹大街抵达朱利亚码头。”

“我不需要穿过弗莱贝兹大街，”杰森偏头看向盖文身后，牵起嘴角甜腻地笑了。

盖文紧忙转身，餐桌尽头正站着换好一身整洁黑衣的阿奇。

盖文三步并作两步走向阿奇拥抱了他，这举动其实让阿奇很是惊讶，盖文对他一向严肃，要求甚高。杰森在外漂泊被他寻回时盖文将少爷托付于他，想必那时盖文才真正接纳他，信任他。

“你们两个都平安无事回到家里实在太好了，这比什么都重要。”盖文松开阿奇后笑着感叹道:“好孩子，两个好孩子，麻烦都解决了是吗？”

阿奇顿了顿，抿嘴微笑着点了点头，黯淡且躲闪的眼瞳很快引起了盖文的狐疑，“怎么了吗？”他向两个年轻人提问。

杰森起身来到他们中间，抬手伸出食指压在了阿奇的喉结上，渊黑气息由指尖输送到阿奇的肌肤下，他蹙眉忍耐了一会儿，待杰森停手，他张开嘴巴，依然无法发出声音。

“他说不了话，不过别担心，这不会持续太久。”杰森解释道。

盖文凝重地拍了拍阿奇的手臂以示鼓励，随后便道:“你们想救出珍妮，但我认为她不会离开，那些船员和商人都是她相处了十多年的朋友，她怎么忍心丢下他们？”

杰森抬脸看向阿奇说:“我们不是要去救她，而是要向她求助。”

阿奇淡然一笑，虽不知道杰森在打什么主意，可见他如此平和安稳，颇有把握的模样，阿奇觉得非常新鲜。这一次复活后的小男巫真的变了很多。

菲尔比是拜索王国除去王城人口流动最大的城市，因靠近海域，坐拥几度扩建的朱利亚码头和大大小小近百条商船，位于王国中心的都城反而不如菲尔比繁荣。

昔日热闹非凡的贸易城市如今俨然一座死城，散发着浓郁腐臭的发黄烂雾遮掩了街头巷尾的惨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残破躯体堆陈在门廊下或街道上，成群的老鼠和乌鸦悠然享用着取之不尽的“美味”，偶有几只因饥饿而暴怒的流浪狗追咬着惊慌的马匹或牛羊沿街狂奔。

“你要吃些东西才行啊，珍妮小姐。”蒙着青色头巾的瘦小码头女工用巾布遮住口鼻来到珍妮身后。

珍妮正仰头望着用木箱与布袋堆砌的高墙，这堵墙是保护流落朱利亚码头之人不被疫病传染的重要防线。高墙的另一端死寂冷清，臭雾钻不过来，病患爬不进来，与此同时，信息封闭，没有一个人敢去查看高墙之外的状况。

“我不饿，你去吃饭吧，明天早上我会再派一些船员捕些鱼回来。”珍妮回身说道，码头女工无奈地点点头回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帐外。

珍妮看向岸边，大小船舶紧挨着浮荡在海面上。半个多月前她便吩咐商船将异邦商人送走，确保他们的安全，眼下还留在朱利亚码头的几乎全是本地人，他们靠就地取材——捕鱼，维持了一个来月。

年轻的船员们为了不让珍妮或其他年长者担心，总会作出些滑稽的举动给大家解闷，比如三五成群脱个精光跳进海里，朝岸上的人泼水，所有人呵呵直乐，那样他们会暂时忘记阻隔在高墙外的悲惨灾难。

入夜时分，珍妮回到了她的居处，码头女工把存储仓的一间屋子收拾干净给她居住，其他人则挤在营帐里或船舱中休息。

珍妮将唯一一盏烛台放在简陋单人床边的矮柜上，方方正正的小窗口流入清透的月光，她背向那扇小窗，双手合十，闭紧双眼，默念着哥哥的名字。

呼呼风声打断了她，她警惕地睁开眼睛，看到站在身前的杰森与阿奇，泪水立刻盈湿了她的眼眶。

珍妮迎上朝她扑来的杰森，无限宠溺地揉搓着他的脑瓜，亲吻着他的额头。珍妮明白他能回来，说明他已经摆脱了那恼人的死亡厄运，他终于可以回家，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珍妮轻拍着杰森的后背说。

“是的，我们能让一切好起来，珍妮。”杰森回道，珍妮松开了他，褐色的大眼睛中充满了疑惑，“我们？”她问。

“我……我使用了祂的力量，”杰森为难地说，见珍妮沉下脸色他继续道:“我不得不，珍妮，否则我不可能回来。”

杰森将自己被撒旦大人杀死及死后的遭遇和那以后发生的一切全数告知给了珍妮，珍妮实在不敢相信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她的小雪球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磨难，而且，他竟与他的父亲母亲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

杰森看出了她眼底的震撼与慌乱，所以他抓紧了珍妮的双手微笑着说:“不管那是不是他们都对我没有影响，离开伦伯特王国时我已将他和他的过错彻底放下。我只会记住，她爱我，你爱我，盖文爱我。”

珍妮用指背抹去眼角的泪珠笑着点头道:“我们爱你，胜过世间的一切。”

短暂紧拥一阵后，珍妮平复情绪向他询问他所指的拯救拜索的方法。

“我需要你联络到奥斯兰舅舅。”杰森说道:“他有六颗神地宝石，而我需要其中的两颗，生命与希望。”

“你要如何使用那两颗宝石？”珍妮问。

杰森抬起右手，无需开口只在心中默念，丽维因法杖便从泄入月光的小窗口飞了进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心。

“我的朋友是个强大的女战士，经历过最古老的战争和灾病，她知道该怎么做。”杰森一脸游刃有余的坏笑，而这表情让阿奇觉得很是可爱，忍不住抓着他的头顶揉了揉。

奥斯兰.洛德对人类的厌恶可能比不上兰多.维斯劳德，但他也绝不愿意连续数日生活在苦叫连天的烦人鬼中间。他加入民间疫控团后一直努力游说主事的镇长利尔本先生，希望能开出一条安全通路将困在朱利亚码头的人们救出。

深夜，在利尔本先生的理事屋中碰了一鼻子灰的奥斯兰十分沮丧地出了门，从疫控团中结识的新朋友里维斯.弗里曼医生正在等他。

无需提问，奥斯兰的沮丧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里维斯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拍了拍奥斯兰的肩膀，二人并肩走向他们的住所。

“你要对她有信心，珍妮小姐是个坚强、勇敢、聪慧的女人，我向你保证，她不仅安然无恙，还有能力保证滞留在码头的所有人员平安。”里维斯转过身面向奥斯兰说道。

奥斯兰原本板着一张脸，可里维斯的友善笑容和柔声话语实在太有感染力，他听完不自觉地跟着微笑起来。

“来吧，我知道你每天都难以入睡，所以我花了点心思弄来两瓶好酒。”里维斯扬起嘴角抓住他的衣袖，拉着他走得更快了些。

向来反感他人触碰的奥斯兰.洛德，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