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347章 海妖的预言

尤恩堡里住的人还不多，因此但凡有些声响都能传得很远，比如纳什房里传出的淫.声欢叫，他嗓门原本就大，笑声更是豪放，且总会同时伴着一两个女人的声音，最多一回竟有四个。

维鲁斯独自站在寝殿的宽阔露台上躲避那些叫声，主堡外的每条通路都设置了火架，此时正在熊熊燃烧，许多黄金卫驻兵守夜。

他真想拥有自己的近卫和军队，那些人看似是在为他执勤守岗，无非都是阿尔列的耳目，即使回到伯梅尔，他仍觉得自己踩在阿尔列的“蛛网”上，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海妖们进入城堡后没走主路，灰袍子带他们沿着城墙绕远，躲开了守卫的视线，穿过烟火味气息还不算重的大厨房和前后门畅通无阻的储酒长厅，又走了狭窄的仆役通道才溜进位于三层的国王寝殿。

女人的喘叫声突然增强，维鲁斯回头，灰袍子正开门带几位进屋，同时把那些声音也放了进来。

“去砸纳什的门，叫他安静些，把他带进尤恩堡的女人全部送走！”维鲁斯厉声命令，灰袍子赶紧离去执行。

另一个灰袍子从外头关上殿门并负责守望，王子殿下的这几位秘密客人绝不能被阿尔列发现。

维鲁斯积压在心底好几个钟头的怒火……没错，纳什已经用那魔音折磨了他好几个钟头，从天黑就开始。他与四个海妖站在门口，谁也没有出声，因为维鲁斯王子的神情显然是在等待楼下的噪音停止。

海妖们面面相觑，只有欧绅知道怎么回事垂着脑袋憋笑。他们听到那些叫声和笑声突然停止，接着是男人的咒骂声，摔门声，更大的咒骂声，但是好在，这以后那些恼人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维鲁斯呼出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对几位展露笑颜，“请坐吧，你们肯定累坏了。”他走向沙发，奥克塔维欧跟了过去，见三个弟弟没有响应，奥克塔维欧将他们一一拽到沙发旁坐好。

“你们在这里很安全。”维鲁斯强调道。

加斯帕见欧绅摘了头盔也紧忙照做，鲁西奥则掀掉兜帽拉下挡着半张脸的围巾。

他们看上去都很疲乏且皮肤极为干燥，想来是还没适应陆地的气候，但有一点不容置疑，即使又脏又颓，他们的美貌依旧超于凡人，维鲁斯甚至无法选择出哪个海妖是最美丽的。

“他说你会帮助我们。”鲁西奥盯着维鲁斯说，他脸型窄瘦，眉目中带有些许戾气，即使静静看着别人，那双眼睛仍显得疯狠。

“我会，我会帮你们隐藏身份，让你们能在陆地过上凡人的生活……”

“那不是我们需要的，”鲁西奥打断了他，“我们要让阿尔列.诺森伯兰死，但是奥克塔维欧说你有更好的主意，我想听听。”

“不如你先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杀他？”维鲁斯反问，鲁西奥无言以对。

他不在大海中，他的鲨鱼伙伴无法帮忙，奥克塔维欧也不能控制海浪，他们还有巨大的神力，但阿尔列被大量士兵保护着，直接开打他们毫无胜算。

“好吧，现在让我告诉你，我的主意。”见他许久不出声维鲁斯继续说:“我不喜欢他对待我的态度，高高在上，就像他是坚不可摧的神，而我是……蝼蚁，也许我的确是，但他绝不可能是神，他只是人，而人是可以被摧毁的。”

“因为人有弱点。”欧绅突然开口，语气缓缓不急，维鲁斯转动眼眸与他对上目光。

“所以，你准备怎么摧毁他？”鲁西奥耐着性子问。

维鲁斯浅浅一笑，“找到那个弱点，痛击那个弱点，直到他从王座上陨落，再也无法站在我面前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说得具体一些，我……我不明白。”鲁西奥问。

“你能给我你的手吗？”欧绅插话问，维鲁斯本想回答鲁西奥，但欧绅一开口，鲁西奥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解释了，“给他手，快。”鲁西奥催促道。

维鲁斯满腹狐疑地审视着眼前的四个海妖，他们具有神力，阿尔列已经跟他和其他王子公主描述过奥克塔维欧和鲁西奥的神力，在马车里时他也从奥克塔维欧那里得知了加斯帕的，那么欧绅，看来他很快就会知道。

维鲁斯将双手搭在欧绅手心，随着欧绅前倾上身向他靠近，他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直到他们的脸只隔着不足一尺。

他们深深凝视着彼此的眼睛，某一瞬间，维鲁斯仿佛看到欧绅的浅蓝色瞳孔变成了和他一样的银灰色。

“土壤里的根……非常深，它不会停止，永远不会。人们只看见一株小树苗，谁都不知道在他们未能目及的土地下，到处都是它的根茎，到处都是，无边无际。”欧绅的语调充满神秘，他在维鲁斯那灰色迷雾般的眼瞳中“看见”了一些画面。

“小树苗会长大的，要花费一些时间，但他终会长成参天巨树。”维鲁斯已将欧绅所指视为自己。

“他不需要长大，等那些根冲破土壤刺穿所有将他踩在脚下之人的心脏时，他们会看见真实的他。”欧绅说罢主动松开了维鲁斯的双手挺直坐好，维鲁斯却仍沉浸在他方才的话语中。

“那么……你到底准备怎么对付阿尔列.诺森伯兰？”鲁西奥说。

“别再问了鲁西奥，只需要相信他就好。”

“怎么？你都知道什么？告诉我。”鲁西奥转向欧绅，欧绅的目光仍锁定着维鲁斯，“我不能告诉你，那样我怕会失去我的眼睛，放心交给他罢，你会喜欢他对阿尔列所行之事。”

“我们呢？我们就真的旁观不理了吗？那我们千里迢迢追过来是为什么啊？”鲁西奥不甘心地问。

“你们承受不起杀害阿尔列的后果，巴伦国王会将你们屠戮殆尽。”

“你就不怕由你动手那国王会找你麻烦吗？”加斯帕总算插上话。

维鲁斯抿着嘴耸耸肩道:“他们不会知道是我。”

维鲁斯让四个海妖在寝殿大床上好好睡一觉，他则端着烛台下楼敲响了纳什的房门。纳什的脸色非常难看，要不是因为他是王子，纳什真会把门甩到他脸上。

“人都叫你轰走了，难不成还要再来骂我一顿？我以后不在你这宫殿里搞就是了。”纳什不满地叉着腰说。

维鲁斯将烛台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凌乱的床铺和纱帐，满地的银酒杯和被酒渍染红的地毯都能证明纳什之前有多淫.乱疯狂。

“在子午线时，你光顾过那里的每一家妓.院，是吧？”维鲁斯问，纳什瞥着他点了点头，“因为那是男人最爱待的地方，能够让人抛开一切烦恼，我觉得没有人比你更该去一次，复国这事儿让你焦头烂额吧？你憋坏了，需要释放，小王子。”

“那你有没有听说……阿尔列是否去过。”

纳什听罢勾起嘴角坏笑出声，“等一等，等一等，你该不会……你是爱上那家伙了吗？你的口味很重呀。”他问。

维鲁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后他说:“只是……告诉我有还是没有。”

“当然，他是王储，帝国的每个妓.女都愿意免费给他玩，你能想象怀上王储的孩子能讹来多少钱吗？”

“你不了解阿尔列，他不会在乎和妓.女的私生子，他会毫不犹豫掐死那个婴儿……还有那个妓.女。”维鲁斯的话纳什非常认同，“以他的为人，这我真信。他呀，的确会去妓.院，只不过行迹隐蔽，次数也少，而且他都去那些贵得要命的高级地方，哪个冤大头会付一枚金币跟妓.女睡觉？她那底下镶金了吗？”纳什不悦地问。

听到这些维鲁斯暗自松了口气，“纳什，如果我允许你开妓.院，你真的有能力经营好吗？”他问。

纳什梗着脖子眯起眼睛来到维鲁斯面前，“你在诈我是吧？小王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维鲁斯淡然摇头，纳什咧嘴笑了起来，“那我必须有能力啊！我阅妓无数，经验丰富，告诉我，小王子，你想让我搞什么样的妓.院？我们走什么风格？圣洁？奢靡！还是两者兼具？”

“高级。”维鲁斯轻轻回道，正如纳什刚才所言，阿尔列.诺森伯兰爱去的那种。

奥克塔维欧独自躺在沙发上，让三个弟弟睡舒舒服服的大羽毛床，壁炉的柴火已经不算旺盛，灰袍子要弄时奥克塔维欧拦住了他。他们不喜欢太热。

“你说你要是把‘看见’的东西说出来会瞎，谁告诉你的？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鲁西奥仍对欧绅知晓一切他却只能蒙在鼓里这件事念念不忘。

“没人告诉我，我就是知道，我说出来，会失去我的神力，我珍贵的眼睛。”欧绅望着窗户旁的墙壁出神，那些灵巧的仿声鸟好漂亮，让他想到了他们的海鸥朋友。

“可我还是想亲自动手。”鲁西奥嘟囔道，加斯帕翻身坐起瞅着他说:“那你就去秘密暗杀他吧，别叫人知道是海妖做的，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永远被冒火的大船追杀。”

鲁西奥听罢嗖的起身将他搡倒，加斯帕不服挣开他的胳膊又坐了起来，两人在床上打闹，把睡在他们旁边的欧绅搞得心烦，欧绅抱着毯子下床跑到了奥克塔维欧对面的长沙发上躺下。

“你还没睡。”他看到奥克塔维欧正盯着壁炉炉火发呆。

“我们应该回海里去。”

“什么？不行！不让我杀人，总得叫我看看那家伙的报应吧？”鲁西奥按住加斯帕的双手对哥哥大喊。

“我们不属于陆地，太多危险。”

“小王子不是说明天要给我们染头发吗？如果没人识破我们是海妖，就不会有危险。”鲁西奥又说，奥克塔维欧仰头瞄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其实，等我们在陆地玩够了再回去也行，我今天吃到一种香甜的面包，我还想尝尝别的更好吃的。”加斯帕一脸憧憬地说。

“你就知道吃，欧绅不是给我们讲过乱吃陌生人给的食物可能会被毒死吗？还有，我在那群人里时遇到过一个大胖子，三个我都抱不过来，你可别吃成那样，到时候回海里游都游不动。”鲁西奥掐着他的脸调侃道，加斯帕气得腮帮鼓鼓，两兄弟闹腾得更加激烈。

“他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吗？杀掉他的所有敌人。”奥克塔维欧看着欧绅问:“现在，他没有军队，连一兵一卒都没有，要怎么做到？”

“他的军队一直都在。”欧绅回道，奥克塔维欧试图从弟弟无法直接泄露的暗语中听懂蛛丝马迹。

“雨水滋养大地，让花草树木生生不息，他的军队需要一场雨，红色的雨。”欧绅望着壁炉中即将熄灭的火烬说:“格拉摩尔和诺森伯兰之间的爱恨纠葛会持续很久，即使下一代都不会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