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331章 打断施法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骤雨，伊莱.诺森伯兰被困在遭受海妖伤害的噩梦中，汗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绷直了腿狠狠抓着床单，口眼紧闭急促地喘气。

她梦见自己被海妖掐着脖子按在海面下，海妖的尖锐指甲镶进她的皮肤中，扎进她的骨头里，她想睁开眼睛，她想呐喊求救，可沉重的梦魇压得她无法呼吸也使不上力气。

“伊莱！伊莱！”布兰提的呼唤冲入梦境驱走了海妖的利爪，她使劲蹬腿游出海面，沁凉带着海腥味的空气灌进她的肺腔，她睁开眼睛，布兰提正趴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臂摇晃。

镂空木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接着是轰鸣的响雷，暴雨声如狂兽咆哮，她一激灵，将布兰提拽向自己扎进了他怀中。

“别怕，他们不会再伤害你了，他们没有腿，无法上岸，无法靠近我们。”布兰提轻声安抚着妹妹，伊莱眼中满是泪水，将哥哥抱得更紧。

因为只差一岁，性格又都安静温顺，伊莱和布兰提总是待在一起，年纪更小时布兰提常常偷跑到妹妹房中，两个怕黑怕打雷的小家伙睡在一起，互相陪伴鼓励。

过了十二岁以后，父亲告诉母亲，要严厉禁止布兰提再跑去妹妹房中睡觉。母亲给他们讲，两兄妹长大了不能再同住一室，会传出难听的流言损害诺森伯兰家族的名誉。

好在布兰提被雷声吓醒一时忘记了父母的规定跑来找妹妹，不然伊莱还得被那噩梦折磨很久。

伊莱平静以后，布兰提要点燃烛火陪她聊天，但伊莱抓着他的手使劲摇头，“不要点火，你会看见我的脸。”她语带哭腔，雷电闪过时只能短暂地照亮她，她都会背过身躲着那稍纵即逝的光。

“没关系，伊莱，母亲说你恢复得很好，而且，就算脸上有疤，你也是我最好看的妹妹。”布兰提抬手摸索到了伊莱的脸庞，他摸到了她脸上的每一道疤痕，暗自数着最少也有七八道。

伊莱开始抽泣，布兰提抱着她并用毯子将她紧紧裹住，“那我们就不点蜡烛。”他在心中给自己鼓劲，“我以后不会再怕黑暗和雷声了，你也是，我们一起克服恐惧。”

海上的风暴更加强劲，巡逻的火鸟战船在巨浪与黑夜中起伏飘荡。探查情况的欧绅游回繁星岛残迹，失去家园的海妖们并没打算离开，准确的说，是奥克塔维欧和鲁西奥没打算离开。

“这暴风雨不会是他弄出来的吧？”加斯帕小心翼翼地问，奥克塔维欧正仰躺在他们不远处的大礁石上，时而摆动尾巴抽打海面。

“是就最好，我需要他保持愤怒。”鲁西奥冷笑着说。

欧绅游到两个小兄弟身边，望着他们的大哥问:“你俩谁跟他说过话没有？”

两个弟弟摇头，加斯帕绕到欧绅旁边说:“你再去跟他谈谈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们的岛都沉了，我的海鸥朋友没地方落脚，去找个新岛屿不好吗？”

“不行！没有杀掉阿尔列.诺森伯兰之前，我们哪儿都不去。”不等欧绅回答，鲁西奥便冲弟弟吼了句。

“你们俩真是和他越来越像了。”加斯帕喃喃道，鲁西奥横眼瞪着弟弟，用尾巴狠狠抽了他一下，他可不想跟自己那偏执疯狂的父亲相提并论。

“嘿！你打的是我！”欧绅使劲推了鲁西奥一把，“他没说错，你俩真像他！”说罢，欧绅拉着加斯帕游向远处。

鲁西奥凝望着他最仰慕的哥哥，他坚信这场已经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暴风雨是奥克塔维欧所为，他非常赞同哥哥的做法。

阿尔列.诺森伯兰抓捕他们，破坏他们的家园，以及对他的折磨和羞辱，鲁西奥一件都不会忘，并且发誓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欧绅与加斯帕游到了一片密集的红色礁石中央，这里的风暴与雷电都要弱一些。

加斯帕和鲁西奥原本关系最好，但鲁西奥被坏人抓走过一次后性情突变，加斯帕现在好怕跟他待在一起，以前他只是脾气差，现在满口都是杀啊死啊这些字眼。

“你们个个都有神力，只有我……”加斯帕开口，通常后面会跟着一堆自我怀疑和谴责的话语，欧绅不准备让他说下去。“别想这些了，我们会保护你。”

“不欧绅，我是要说，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好像……我好像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了。”

“做什么？”

“鲁西奥这两天总念叨我们要是有腿能上岸就好了，所以我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今天……我拿一只海蟹做实验。”

“什么实验？人家已经有八条腿啦。”欧绅自嘲地笑道。

“你看。”加斯帕从身下礁石的缝隙中抠出一只死海蟹递给欧绅，青铜色的蟹壳上多出一对翅膀，类似于蜻蜓的那种透明翅膀。

“你怎么做到的？”欧绅目瞪口呆，抱着狐疑的态度他拔掉了一根翅膀，以免那是弟弟黏上去故意忽悠他的恶作剧。

“我只是想着，让它能像海鸥那样飞翔。”加斯帕回道，他坐正身体，将珍珠一样白的鱼尾举出海面，“看我的。”他说，接着他死死盯住自己的鱼尾，表情凝聚且用力。

“你想干嘛？”过了一会儿见什么都没发生，不明所以的欧绅询问，但弟弟仍旧聚精会神地盯着自己的鱼尾，没有回答他。

加斯帕使劲到鼻子发出哼声，终于变化出现了，他的鱼尾开始脱鳞，从腰部往下，雪白的皮肤缓缓扩散取代了白色鳞片。

“等一等！等等等等快停下！”欧绅阻止了他，加斯帕呼了口气，脱落的鳞片生出新的盖住了变为肌肤的腿根和臀部。

“怎么啦？”

“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鲁西奥想要人类的腿啊，如果我成功了，我们就能上岸，等他们俩杀了那个大坏蛋，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我是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加斯帕一脸稚气，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做会引发的问题。

“这太疯狂了，加斯帕，子午线是大陆上最强的王国，他们有数量庞大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海里我们或许还有退路，可要到了陆地上，我们想跑都难。”欧绅说。

“这你也说不好，奥克塔维欧在陆地上可能还是会控制暴雨和海浪，而且我们力气比人类大得多。”

“所以呢？人类有武器，还有火炮，海浪可没法当做盾牌，力气大也禁不住剑刃和刀锋。”

加斯帕长叹一口气，鼓着嘴巴用鱼尾拍打海面发泄怒火。“我想离开，我想住在有鲜花和动物的小岛附近。”

“我们会离开的，给他们一些时间，但你绝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

“告诉鲁西奥嘛，我知道。”加斯帕接话，见欧绅怔住不语他急忙转头看向哥哥目及之处，鲁西奥正浮在水面盯着他们，嘴角泛起寒霜般的笑意。

海妖袭城后，两位国王下令建造港口堡垒和沿岸堤坝，还要派兵武装靠海城镇，时刻防备海妖再次入侵。

围捕海妖闯下大祸的人不止一个，但只有阿尔列被关了禁闭，他叫基蒙去向母亲传话，希琳王后拒绝见他，她还在为女儿被海妖毁容一事生阿尔列的气。

阿尔列禁足结束这天，维鲁斯也正好从新伯梅尔回来，两位国王在盛夏花园中为他举办了一场小型晚宴，只有三个家族的成员参加。

夜晚的盛夏花园更加美丽，各色奇异的花朵簇拥中，闪烁的繁星照耀下，跃动的火架把椭圆形大餐桌围了一圈。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金色酒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餐桌中间的三层烛台精美绝伦，能放置二十九根蜡烛，将整张餐桌照亮。

奥雷利和诺森伯兰两个家族的人相继到场，维鲁斯来时身后只跟着诺亚，如今诺亚.柯利弗已经正式成为维鲁斯的侍从，至少诺亚是这么认定的。

“伊莱公主……她还不愿意出门么？”维鲁斯落座后扫了一圈，只有伊莱和阿尔列还没到。

“她会来的，我都跟她说好了，我告诉她你就要离开，她肯定会来。”布兰提说。

话音刚落，脚步声从花园入口传来，众人回望，是伊莱公主，穿着简约的白长裙，头上蒙了一块白色蕾丝头纱。

那蕾丝头纱非常实用，既让人看不出她脸上的疤痕，又不妨碍她的视线。

维鲁斯起身迎接伊莱，牵起她的手行吻手礼。这是她受伤以后两个月第一次出门，维鲁斯十分欣慰她终于不再躲避。

维鲁斯与伊莱来到餐桌旁，为她拉开椅子，举止颇为绅士，伊莱冲他点点头，透过头纱，他看到伊莱在对自己微笑。

他们开始用餐，十来个侍女在旁边为他们侍酒，维鲁斯正诉说着新伯梅尔的雄伟和对两位国王的感激，响亮的脚步声打破了和谐。

“居然不等我就开饭了！”阿尔列人未到声先至，他来到餐桌尽头，踢开椅子发出嘎吱的恼人响声，尽管他在笑，但谁都能看出他心中怨气颇深。

“维鲁斯！听说你去过新伯梅尔了诶，怎么样？你满意吗？”阿尔列问，维鲁斯点头笑说:“非常满意，我会永远铭记子午线对伯梅尔的恩情。”

“光记住怎么够？”阿尔列撇嘴笑道:“子午线需要你时，你得随时响应，比如我领兵攻打夏雅那天，你必须亲自带兵跟我打头阵。”

“我……我会响应国王们的一切召令。”维鲁斯慎重地说。

“你才惹了海妖，还有心思琢磨另起战事？子午线没有攻打夏雅的计划。”巴伦国王正色说道。

“老德罗尼胆敢拒绝我的提亲，他们自作主张脱离神地联盟多久了？两百年？三百年？我的祖父和外公一直放纵杜尔塞家族，你和舅舅也一样，等我继位，我会给他们些颜色瞧瞧。”阿尔列说时还握着腰间的佩剑，这下意识的动作让维鲁斯明白他并不是逞一时口快。

“我还没死呢，所以，闭嘴并且停止你的荒谬想法。”巴伦国王厉声说道。

阿尔列的目光扫过众人，伊莱低着头，看样子小妹对自己引来海妖仍心存气恼，布兰提盯着酒杯放空，母亲板着脸沉默不言，奥雷利家的人面面相觑，只有维鲁斯在看着他。

阿尔列将愤懑硬生生吞进肚里，他刚准备坐下，巴伦国王猛拍了下桌子，他的屁股悬在椅座上方。

“回你的寝殿去！”巴伦国王说。

“但是……”

“多说一句，你就继续禁足。”巴伦国王又说。

布兰提和班森噗嗤一声同时笑了，低着头极小声地偷笑。他们两个年纪小，只觉得阿尔列被惩罚很好玩，维鲁斯对此却十分紧张，王储和国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焦灼。

阿尔列忿然离席，晚宴气氛很快回温，看着小辈们喝酒谈笑，亲近融洽，两位国王很是欣慰。

“我该去看看阿尔列吗？”维鲁斯对给他倒酒的诺亚耳语，诺亚无奈地耸了耸肩。“为你自己着想，如非必要，远离他。”他在维鲁斯耳边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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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打断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