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327章 私生子

柯安娜不敢对父亲提出汤姆想来拜访他们，她只好去求母亲，海克恩夫人对此很是欢欣，听女儿说汤姆已经向她求婚，而柯安娜也十分愿意，她非常感动，告诉柯安娜不要担心父亲，她会去跟他说明。

他们谈这件事的时候柯安娜在门外偷听，父亲的反应不出她所料——震惊并反对。她听到父亲把沃文.霍尔布鲁克臭骂了一顿，强盗、流.氓、土.匪这些字眼已不稀奇，让她忍受不了的是父亲提到汤姆总也不会称呼其名，而是一口一个私生子。

柯安娜跑回自己的卧房哭了许久，她知道父亲一定不会同意她与汤姆的婚事，就算有母亲撑腰，汤姆来海克恩宅邸拜访也会受到父亲的奚落和羞辱。

这天晚上，柯安娜叫门卫老塔里帮她给汤姆送去了一封信，告诉他暂时不要琢磨拜访她父母的事情，给她一些时间，她要和母亲再好好与父亲谈一谈。

次日清晨，一家四口正如往常在饭厅用餐，老塔里进门通报客厅有位访客。

柯安娜当即察觉不妙，她在餐桌下踢了哥哥一脚，再冲他挤眉弄眼，克拉伦斯明白过来以后起身叫大家继续享用早餐，他去接待访客。

“汤姆！你来干嘛？柯安娜不是给你写了信吗？”克拉伦斯抱着汤姆的胳膊径直往门口拉，汤姆突然站定，好似双腿钉在了地板上，每天训练的卫兵比起文臣还是要强壮许多，克拉伦斯拽不动他分毫。

“昨天我母亲因为这件事跟我父亲吵了一顿，柯安娜哭了半宿，你就先不要来添乱啦，这事急不得。”

“她都哭了半宿还急不得？为什么哭啊？你父亲骂她了吗？”

“倒是没有骂她，骂的主要是你那个爹……和你。”克拉伦斯坦言。

“那我更要跟他见面了，既然问题在我身上，就该我和他说，柯安娜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汤姆的态度无比坚定，克拉伦斯实在没辙，劝又劝不走，推也推不动。

“你要跟我说什么？”迈德.海克恩站在二人身后扬声问道。海克恩夫人和柯安娜紧随其后，克拉伦斯立刻松开汤姆，背着手站到一旁不敢再出声。

汤姆转向迈德.海克恩，毕恭毕敬地欠身行礼，“海克恩大人，夫人。”他问候道，海克恩夫人回给他微笑与点头，迈德.海克恩则冷着脸等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大人，我想娶您的女儿。”汤姆倒是爽快，直接道出来意，克拉伦斯和柯安娜都惊讶极了。

“娶我女儿？你以什么身份娶我女儿？强盗之子？私生子？哦对了，最近你父亲被陛下赏了爵位，伯爵之子？你以为我们海克恩家会看中区区一个挂名伯爵么？老鼠戴上帽子还是老鼠。”迈德.海克恩冷言讽刺，丝毫不留情面。

“您的逻辑有问题，大人。”汤姆静静地说。这话让克拉伦斯倒吸一口凉气，汤姆.霍尔布鲁克为什么要在刀尖上蹦跶？

“你说我什么？”迈德.海克恩的不悦加重。

“想娶柯安娜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一直提起沃文.霍尔布鲁克？”汤姆向前一步继续说:“你厌恶他，我对他的厌恶比你只多不少，你不喜欢他的姓氏，我也一样，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改回汤姆.奥德，如果你实在看不上我是个私生子，我可以断绝和他的父子关系，希望到时你不要再看不上我是个孤儿。”

汤姆这一番话让迈德.海克恩顿时哑口无言，他对汤姆与沃文.霍尔布鲁克的紧张关系并不知情，这反倒让他更加震惊。

“大人，夫人，请容许我告诉你们要娶柯安娜的人是谁，如果我说完你还是不能接受，那我就过一年再来。”汤姆一改激进，语气缓和下来。

迈德.海克恩叹了一口粗气，他刚要转身，海克恩夫人扭着他的胳膊将他推了回去。

“我本来有家，有父母和兄弟，一天，母亲带我去了满月堡，她走时拿着一袋钱币，但把我留在了那里，虽然她告诉我夜狼湾领主才是我的生父，但我还是认为……我母亲卖掉了我。”汤姆低头讲述，听到这些时，作为一位母亲的海克恩夫人已经红了眼睛。

“他从未像一个父亲那样对待我，他的妻子讨厌我，她告诉我，等我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我的第一个儿子要交给他们无法生育的长子抚养，她还跟我说，这是他把我接来的唯一原因。”汤姆皱着眉头，虽然忍下眼泪，他的声音已经能听出来有些颤抖。

看到他将自己竭力遗忘的痛苦一层层揭开给众人看，柯安娜的心仿佛碎成了粉末一般。

“十岁的时候我被送进蓝狮营，我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他从来没有看望过我，但我的养父每年都会来看我。”汤姆提起养父时嘴角牵起微笑，很快便消失了。“现在，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蓝狮营弩兵……”

“士官！”克拉伦斯插话说，“我相信汤姆以后的官职还会越来越高，父亲，他是个勇敢出色的战士！”

迈德.海克恩怒目盯了克拉伦斯一眼，他马上就闭紧了嘴。

“大人，如果你要因为讨厌沃文.霍尔布鲁克而讨厌我，我觉得这不公平，他从未给过我爱，我为什么要承受你对他的恨？”汤姆说时抬眼直视着迈德.海克恩的眼睛，他还如此年轻，脸上的坚毅掺着稚嫩的莽撞。

海克恩夫人和柯安娜的低泣声从迈德.海克恩身后传来，他不会像女人那样心思柔软，容易感动，但他脸上的肃然却也消退了不少。

迈德.海克恩点点头说:“巧舌如簧，很难相信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弩兵这么能说会道，但是，我依然不能把我的女儿嫁给你。”

“大人？”海克恩夫人急切地拽住了他的手臂，“我劝你还是不要妄下决定，这两个孩子彼此有情，汤姆看起来也是个非常不错的年轻人。”

“夫人，我还没说完。”迈德.海克恩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她双眼含泪，迈德.海克恩昨天才与她争吵，妻子身体不好，他也绝不希望看到她伤心。

迈德.海克恩踱步到汤姆面前，本想开口时越过汤姆的肩膀看到伸着脖子翘首以待的儿子。“你还要给他美言几句么？”他问，克拉伦斯立刻点头。

“那好，你说。”

克拉伦斯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汤姆老早就喜欢上咱们柯安娜了，喜欢了十多年，现在上哪儿能找到这么长情专注的男人。”

“所以……我和你们的母亲长达三十年的婚姻在你看来不值一提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我已拿定主意。”迈德.海克恩转向汤姆说:“她不能嫁给你，现在不行，听起来你和你父亲之间还有很大的矛盾，我需要你先解决这件事，我绝不可能把我的外孙送给任何人抚养。”

迈德.海克恩的话让克拉伦斯和海克恩夫人喜笑颜开，柯安娜和汤姆则是震惊得不敢相信。

见谁都不说话，迈德.海克恩转了个身，“怎么？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是不想让我的女儿嫁到充满怨气和纠葛的人家去。”

柯安娜听完眼泪流得更加汹涌，不苟言笑的严厉父亲很少对他的儿女表达爱意，而且柯安娜一直以为父亲并不关心她。

迈德.海克恩回到妻子身边，他们的早餐还没吃完。“还有，汤姆。”他突然转身，汤姆赶紧点头应允。

“尽管我非常希望你能和那老混球断绝父子关系，但是……这取决于你自己，你需要把心中的芥蒂告诉他，告诉他的妻子，没有孩子应该遭受那样的对待，那个卑鄙的狗东西配不上你这么好的儿子。”

“谢谢你，大人。”汤姆颔首感谢，迈德.海克恩扶着妻子的肩膀回到了饭厅。

克拉伦斯和柯安娜立刻涌到了汤姆身边。

“可以啊汤姆，我还没见过哪个人能说动我这又犟又专横的爹！”克拉伦斯使劲揉了揉汤姆的脑袋，汤姆哪有心思理他，捧着柯安娜的脸为她拭去了一道道泪水。

“好了，柯安娜以后也不用哭了，这下你总算安心了吧？”克拉伦斯戳了戳妹妹的脑门，“这么急着嫁人，不知道害臊。”

柯安娜刚要抬手攻击哥哥，汤姆一把环住她紧紧抱住，他宠爱地抱着柯安娜摇晃，并在心里做好决定，马上就去一趟夜狼湾把海克恩大人的吩咐给解决掉。

汤姆独自骑马于正午抵达满月堡外，望着城垛上随风飘舞的的黑狼啸月旗帜他神情忧闷，若是对沃文.霍尔布鲁克和他妻子提出不会让出自己的长子，他们肯定要大大发作一场。

沃文.霍尔布鲁克获封爵位的庆贺宴会通知过汤姆，但他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最近一次见面还是在沃林.韦德森的守夜宴上，在扎克亚斯国王面前的短暂尴尬会面。

汤姆来到主堡大厅，那一家三口正在巨大壁炉前的长桌上享用午餐，见他进门，巴特瑞立刻起身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冲汤姆憨笑。

沃文.霍尔布鲁克眼带笑意，大概是多年期望如愿以偿，得了爵位心情畅快，反正汤姆绝不会以为他是高兴看到自己回来。

桑卓拉夫人的神情也与以前稍有不同，他们相处不多，但在汤姆的印象里，她总是用冰冷仇怨的目光盯着自己，似是将他看做养不熟的野狼一样。

侍女送来餐具和酒杯，汤姆落座，与父亲和桑卓拉夫人相对，紧挨着巴特瑞。

“还没吃午饭吧？”巴特瑞说着从整只烤羊腿上削下几块肥瘦相间的肉片放到汤姆的餐盘中。

桑卓拉夫人将铜酒杯推到他手边，他们的举动让汤姆很不适应。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啊？直说就是了，难得回来一次，想说什么就说出来。”沃文.霍尔布鲁克说。

汤姆简直如鲠在喉，这会儿告诉他们自己的来意，巴特瑞还不拿切肉刀捅了他？桑卓拉夫人会泼他一脸葡萄酒，沃文.霍尔布鲁克肯定要把桌子掀了。

“我……我向海克恩大人提亲了。”他说，三人听罢怔了几秒，那父子很快面露喜色。

“好事啊，怎么样？迈德.海克恩同意没有？”沃文.霍尔布鲁克笑着问。

“我来是想通知你们，我以后的儿子，不能给巴特瑞。”汤姆说完三人沉下脸来，他心想既然如此，那就说透最好。“你从来没有对我尽过父亲的责任，我知道你把我买来是为了让巴特瑞能有子嗣，这没关系，一切已经过去，我现在长大成人，我要娶我喜欢的姑娘为妻，我们会有孩子，但我绝不会把我们的孩子送给任何人。”

汤姆说罢起身，酸涩噎在喉头，“你不能强迫我，不能用钱收买我，如果你生气，那我们今天就断绝父子关系，反正那层关系本来也不曾存在。”

汤姆紧盯着沃文.霍尔布鲁克的眼睛，而对方也抬眼盯着他，巴特瑞十分为难，这做法都是母亲的主意，他其实从来没当回事。

突然，桑卓拉夫人提着酒壶给汤姆面前的铜酒杯斟满了酒，“坐吧，孩子，我们换了厨子，尝尝口味如何。”她平静地说，而且面带笑意。

沃文.霍尔布鲁克叹了口气说:“至少你得答应我，等你们有了孩子，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每个月抱来给我看看。”

“我可从来没想过抢你的儿子啊汤姆！比起儿子，我更愿意要个弟弟。”巴特瑞凑近汤姆小声说。

他们的反应让汤姆不知所措，他一眼扫过三人，鼻子发酸，十多年来头一次，他感觉这座城堡和这些人，并不陌生，并不冰冷。

汤姆.霍尔布鲁克现年二十二岁，他将在之后的一场战役中发挥重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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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