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325章 叛逆

奥斯兰.洛德的生活习惯极有规律，他会准确地在午夜时睡去，在黎明时醒来，睡醒以后喝上一杯昨夜的冷茶提神，接着出门散步，找一个广阔的位置等待日出。

身在图耿时，他会去沙漠上找到一块椭圆形的巨石，每天黎明，他都会坐在那块灰色的大石头上，眺望着从无垠黄沙尽头升起的太阳。

他穿戴整齐，披上鸦羽披风往楼梯口走去，却在经过外甥的房门时停下脚步，屋里传出欢笑声，而且不止是一个人的笑声。

他本想敲门，思量一番后背过手，凭借意念使那房门自己打开。笑声戛然而止，床上的人也停住不动，杰森靠在床头，衬衣领口大开，跪在他身前的阿奇更是光着上身。开门之前，二人怕是正在亲热嬉戏，为接下来的活动做足准备。

“奥斯兰舅舅！”杰森的脸色从白到红，霍地翻身下床并站得远远的。

“该死！你就不能敲门吗？”阿奇恼怒地问，他用羊毛毯子裹住下.身坐到床边，极不耐烦地将头发拢到脑后。

奥斯兰提步进屋敷衍地敲了敲门，接着把门关好，端详着惊慌的外甥，斜眼看向阿奇。“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平静地问。

“跟你有关系吗？”

奥斯兰眯起眼睛瞟向他围在腰下的毯子，“穿上衣服。”他轻飘飘地说了句，接着便绕过床榻来到杰森面前，给他不知所措的外甥从下往上系好扣子。

将熄的烛火和黎明的曙光让房间还算明亮，一脸潮红的小男巫心虚地低着头，在魁梧高大的舅舅身前更显单薄。

“我们不习惯这么早起床的，他肯定很累，所以，出去。”阿奇用目光追寻着他，口气狂妄。

奥斯兰像是把阿奇的话当成空气，他从沙发上取来杰森的外衣和长裤、靴子，不紧不慢且十分温柔地协助他逐件穿好，杰森俨然是个被大人抓包的小孩，除了乖乖照做一声都不敢吭。

他朝阿奇做了个口型要他赶紧穿衣服，阿奇不情愿到了极点，却碍于这是杰森都得小心对待的舅舅没办法发作。

阿奇穿衣服时，奥斯兰牵着他乖巧的外甥到一楼客厅等待，起得更早的吉米看到二人很是惊讶，奥斯兰吩咐他给杰森弄杯温热的牛奶来，要多放蜜糖。

“图耿的男孩每天都要喝上一杯骆驼奶，你也见过弯刀骑士，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你太瘦小，但好在年纪尚轻，现在开始养成这个习惯还有些用。”奥斯兰用那双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凝视着近在面前的外甥，“是不是真的还很困？你可以选择回去睡觉，或者陪我散步。”

“不困了。”杰森抢着接话，他哪儿还能睡得着，舅舅这出破门而入驱走了他所有困意，还有其他意欲。

阿奇下来时，奥斯兰正接过温牛奶送到外甥嘴边，杰森双手捧过要自己喝。他已经不是小孩，舅舅这样照顾让他很是难为情。

“我的牛奶呢？”阿奇问。

“阿奇少爷也要喝吗？我去给你烫一杯。”

“不用了，他已经够强壮了，你去忙别的吧吉米。”奥斯兰语气冰冷，说完还瞥了阿奇一眼，似是对自己刚才所见十分不满，直到这会儿还在生阿奇的气。

等杰森把那杯甜腻的温牛奶喝光，奥斯兰展开挂在手臂上的深灰色斗篷为他披好。“走吧，晨间空气最为清新，能给肺脏好好‘洗个澡’，日升之美你也得亲眼瞧瞧。”他挽着杰森往外走，任由阿奇爱跟不跟。

“我真他妈……”阿奇本想随口咒骂，他及时控制住怒火没有骂全，奥斯兰把他气得发笑，但他带走了杰森.温伯尼，自己也只好跟去。

晨风潮湿阴冷，糊在脸上时能将面部的绒毛打湿，低头见外甥卷起斗篷擦了把脸，奥斯兰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跟在他们身后的阿奇盯着奥斯兰.洛德那一头长至腿根的红发，心中产生了一个与火焰有关的坏想法。

“你看，他来了。”来到庄园与森林之间的草野上，奥斯兰指着远处冒头的橙色红日说:“大多数人都觉得巫族的力量来自于黑暗，其实不是的，我们的力量来自于自然，所以，你要学会从自然万物中汲取能量。”

“只是个提醒，你的力量来自于斯托拉斯。”阿奇指出，与地狱魔神做了交易的男巫绝对没有资格说刚才那番话，阿奇才不会对他嘴下留情。

“我走了一条错误的捷径，无法回头，正因如此，我才要教他走正确的路。”奥斯兰头也不回，目及远方。“拿着。”奥斯兰把宝石圆盒交给杰森，“帮我让它们也吸收些阳光，离他近一些。”

杰森接过圆盒，他双手捧着，在奥斯兰舅舅的推动下往日出方向走去。奥斯兰转向阿奇，两人的神情都极其冰冷，一时竟分不出谁更胜一筹。

“你应该停止对我的敌意，我想要的不过是与我的外甥共享天伦，他需要关爱。”奥斯兰说。

“敌意？还有什么比你未经允许，擅闯进门更具敌意？你的做法会让他心里不舒服，他还没准备好受到任何人的指责和评论。”

“我没有指责他，我只是想保护他。”

“保护他？谁会伤害他？”

“你。”奥斯兰坚定地回道，而这激怒了阿奇，他向前两步，眼中灌着杀气。“在这个世界上，我是最不可能伤害他的人，你最好记住。”他凶狠地说。

奥斯兰轻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伤害不是来自于你的所为，而是来自于你的不为。”他用巫族特有的，被阿奇认定叫做“装神弄鬼”的语气说。

“什么意思？”阿奇不想被他唬住，但他们巫族多多少少都具备预知能力，他想听听奥斯兰是否知道什么。

“我有一个‘预见’，珍妮也有，关于你。”奥斯兰回头瞅了外甥一眼，确定他还离得挺远转向阿奇继续说道:“我们都‘看见’一条黑色大蛇化为灰烬。”

“那是我的死亡，已经过去了。”

“珍妮的‘预见’的确已经实现。”奥斯兰放低声音说:“但我的‘预见’是黑色大蛇在火湖中翻滚嘶吼，你想把什么东西拖进湖底……那不是你作为人类的死亡，那是你作为恶魔的死亡，我们都知道除了路西法.晨星，没有谁能够承受住永刑火湖的灼烧。”

阿奇听罢蹙眉，眼神不再锋利，越过奥斯兰的肩头，他看到火一般的日升，杰森.温伯尼在那血红的壮丽光芒中将宝石圆盒举过头顶，这场景如此美好，美好到像是一幅画。

“如果你终将消失，那这些缠绵悱恻又有什么意义？只会让他更难走出痛苦，他经历过一次，那几乎毁掉他，你会希望他再承受一次吗？”奥斯兰语重心长地说。

“奥斯兰舅舅！够了吗？”杰森跑向二人，把宝石圆盒递给奥斯兰，奥斯兰欣然接过，轻揉着外甥的脑袋，又用余光扫了眼阿奇。

“你呢？感受到太阳散发的力量了么？”奥斯兰揽着外甥的肩膀往庄园方向走去，杰森使劲点头，他又说:“很好，你应该每天都这么做。”

“每天？我……我想那对我来说会有点难。”

“你可以先从每个礼拜一次开始，循序渐进，赖床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奥斯兰做出让步，杰森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还有一件事，你听了肯定高兴。”

“什么？”

“珍妮告诉我你喜欢看奇怪的书，我有一些私人收藏，关于美杜莎、独角兽和梦魇兽。”奥斯兰见外甥双眼放光，他明白自己已经无需再说其他，“我会叫信鸦通知我的随从，把这些书给你送来。”

“太好了！谢谢你奥斯兰舅舅。”杰森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他想把这件事告诉阿奇，回头却见那家伙竟然还站在远处没有跟上他们。

“阿奇！你在干什么？过来啊！”他高声喊道，奥斯兰双手握在身前，一脸泰然，看来阿奇已经把他的‘预见’听进心里去。

阿奇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疾步走向二人，确切地说是走向杰森.温伯尼，看他来势汹汹，奥斯兰打算开口阻止，无论阿奇要说什么，他都认为不会是自己希望外甥听到的话。

但阿奇并没理会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阿奇抓住杰森的手拉着他直接步入在他们前方出现的黑烟之门中，把奥斯兰.洛德晾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是在他们的温泉山谷，既然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别的人来，那这里就可以称为他们的山谷。

没过膝盖的野草沾满晨露，不远处是清澈见底的溪水，温泉山洞还离得很远，这地方比温伯尼庄园附近还要亮一些，杰森心想可能是更接近太阳吧。

“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也没和奥斯兰舅舅说一声。”杰森说罢使劲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又畅快地呼了出去。“以前跟他敌对没有机会了解他，现在看来，他是真要教我东西诶。”

杰森笑着转向阿奇，阿奇突然把他拉到怀里，按着他的脑袋疯狂地亲吻起来，起初他会配合，但他很快发现阿奇有些不对劲，阿奇用力到咬疼了他的嘴角和舌头，口中阵阵刺痛，他把阿奇的手使劲挣开，又把他推远。

他用手背抹过嘴角，手背蹭了一道血痕。“你在发什么疯？”杰森不安地质问道，他捂住嘴巴，摊开手心又看到更多鲜血。

“对不起。”阿奇似是刚才被魔魇蒙蔽又忽然恢复意识般变了个态度，他捧起杰森的脸，掰开他的嘴巴查看，下嘴唇内侧和舌尖都被他咬破，这会儿已经渗出许多血来。

杰森后退一步拨开他的手往地上啐了口血，他抿紧嘴巴紧盯着阿奇，因呼吸急促起伏的身体证明他此时不仅恐慌还很生气。

“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二人目光僵持了一阵，阿奇苦涩地笑着说:“就像你不认识我一样。”

听到这话杰森舒开紧锁的眉头，他吞下口中的血水，那味道很糟糕，但他不想让阿奇看到自己还在流血。

“怎么了？你是在生奥斯兰舅舅的气吗？”杰森放低话音，他刚才确实又惊又怒，但细想想这一早上奥斯兰舅舅给了阿奇不少气受，他可能心情很差才会这样。

阿奇顿了几秒，他不打算把奥斯兰的‘预见’告诉杰森，知道未来有一天你会永远离开你深爱的人非常痛苦，此时此刻他正被这痛苦煎熬着，他不会让杰森.温伯尼也品尝到这份煎熬。

阿奇不确定地伸出手，牵起嘴角冲他笑了，“陪我去我们的山洞待一会儿吧，没人打扰，只有你和我。”

杰森握紧他的手，两人踏过湿漉漉的野草地往温泉山洞走去。他们越走越近，很快便互相撞击起肩膀，阿奇还在他撞向自己时闪身躲开，害杰森.温伯尼险些摔倒。

进入暖和的温泉山洞就避免不了下水，他们一进洞穴就脱.光衣服跳进温泉，将身上的寒意驱散后，阿奇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

两个童心未泯的男孩在温泉中玩起游戏，比谁能更久的憋气，比谁的脸上能放更多鹅卵石，比谁的投掷更准，能把细小的石块扔到山洞顶端的缝隙中……当然，他们还要把被奥斯兰.洛德打断的事情做完。

浓郁水雾缭绕在他们周围，搔人心扉的喘.息声在洞穴中回荡，杰森.温伯尼的嘴巴尝起来满是血腥味，这反而让阿奇更加亢奋。

杰森靠在光滑的巨大鹅卵石上，那石面热到发烫给他的腰间带来阵阵暖流，同时也硬得要命，他被撞得腰背生疼，过后估计还会留下大片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