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275章 索灵之主:丧钟

“惩罚”将阿奇载到了虚无之湖，趁死神不在，百无聊赖的阿奇沿着无尽的黑色湖水漫步，脚下与头顶的黑湖相对而存，他每走一步踏出波纹，头顶的湖面也会泛起同样的涟漪，就像一面镜子。

“惩罚”跟在他身后发出粗重的鼻息，一缕缕黑烟从他的鼻骨中喷出，似是在阻止他，阿奇便停下了脚步。

“怎么？这又没有其他人，我只想看看这地方到底有没有尽头。”阿奇捂住“惩罚”的鼻子让它别再弄出这种惹人烦的声响来。

“虚无即是尽头。”死神的声音从阿奇耳后响起，阿奇赶紧转身站好。

“舍得回来了。”死神双手扶着他的镰刀拐杖，面带悠然地嘲讽道。

自从阿奇亲眼目睹那柄毫不起眼的拐杖居然是死神的武器收割者之镰后，他觉得自己的惩罚者之镰实在是逊色。

“我只是……有点事想求你帮忙。”

“是吗？还有你墨斯昆汀做不到的事么？”

“是关于一个亡灵，我希望，你能帮我和索灵的主人谈谈，求他别再猎捕我的朋友乌利亚，他是那个亡灵，也是被莱克尔.诺斯考特所害。”阿奇清楚自己的措辞务必小心谨慎，涉及到莱克尔.诺斯考特会提醒死神，他最近惹下了多少祸端。

死神微微点头，神情平静，阿奇看不出他的意思，“所以……你会帮我吗？”他试探道。

“不会。”死神干脆否定，这是阿奇早已预料到的答案，没等他开口死神又说:“乌利亚.瑞朋是从虚无逃走的，我没追究是因为他不值一提，现在索灵愿意将他缉回地狱那再好不过。”

“不值一提怎么可能被你收到虚无？”阿奇顶撞了句，而且顶到了点子上，死神语塞，接着露出让阿奇起鸡皮疙瘩的慈爱笑容，“在你之前，我收纳了无数意志坚定的灵魂，试图从中选出我的第五位骑士，他是其中一个。”

“恕我直言，乌利亚不算太强啊。”

“还算及格，只是对感情和自由过于执着，他不像你，除了男巫，你没有什么迫切需求和志向。”

“这话可真冒犯人，但也是事实，继续说。”

“我不会帮你向索灵之主求情，但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你自己求吧。”死神说。

阿奇倍感欣喜，死神已经帮他摆平了撒旦，又愿意将他引荐给索灵之主，真是太够意思了，阿奇觉得这个主人他绝对没跟错。

“他在哪儿？除了潘地曼尼南我还没去过地狱中其他地方呢。”

“跟上。”死神说罢转身，他提着镰刀拐杖在头顶的黑湖中划下一道，突然，黑色湖水分离开来，仿佛隐形的墙壁将湖水推到两侧，一条通往高处的黑曜石阶梯层层展露，阶梯尽头又是一片黑暗。

阿奇心想，地狱必定是越深处越厉害吧，潘地曼尼南和索灵之主的居所都在死神的虚无上方，就是不知道，虚无的下方会有什么。带着这些凭空冒出的问题，阿奇跟着死神踏上了阶梯。

“虚无之下是什么？能告诉我吗？”走了一会儿后阿奇忍不住发问，死神并没理会。

在他们不断前行的阶梯两侧，那些翻涌的黑色湖水中偶尔会闪过诡异的影子，速度很快阿奇根本无法看清。他想:这必定都是乌利亚那种，被困在虚无里，对死神来说有价值的灵魂。

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道亮黑色双开木门，木门左右各有两条黑色的木头手臂，门合着时两双手是攥在一起的，死神走近后，两双手仿佛有思想一般，它们松开彼此，大门敞开，它们又齐齐做出了请进的手势。

“进去吧。”死神让出入口。

“你不跟我去吗？那我怎么找他？或者她？”

“你只需要跟随那些穿着黑色袍子的索灵就能找到他，”死神欲走但又补充了句:“绝对不要取笑他的居所……或者他的外貌。”

“我只是狠毒，又不是嘴毒。”阿奇不悦地摊开双手，死神却已消失在阶梯处。

阿奇步入大门，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般变化。一望无际的腐朽草野和枯木，阴郁的乌云与浓厚的灰雾布满空中，他从空气里闻到了死寂和绝望，这让他整个人都跟着颓丧起来。

他看到远处有两条黑袍子的队伍正往同一个方向汇集，于是他朝他们的中心走去。离得近些后他看到每个索灵身后都跟着各种各样的人——灵魂。

风沙迎面飘来吹起了索灵的黑袍，露出了空无一物的下半身，因为杰森.温伯尼很早以前就对他描述过接走他爷爷的索灵长什么鬼样，所以他并没有觉得这太惊悚。

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且没有终点，阿奇加快脚步穿过了层层灰雾，终于，他看到了索灵们的目的地，也明白了死神临走前为什么对他那样叮嘱。

“这是什么，垃圾堆嘛？”阿奇自言自语，在他不远处的枯萎灌木丛后是一座陈旧破败的古老城堡，门窗只剩框架，墙壁脱落，柱梁倾斜，整个城堡像是经历过一场大火般，脆弱到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乌利亚，现在咱们俩扯平了。”阿奇嘀咕了句，这地方简直是地狱中的地狱。

他挤开两队索灵进入古堡大厅，不出所料，里面的景象也是一样衰败残破，而且腐臭味加重，阿奇被呛得直咳嗽。

“回到队伍中去，你这愚蠢的亡灵！”粗犷阴沉的男声向他发出警告，阿奇抬头，二楼那摇摇欲坠的破围栏后正站着一个只穿了黑色裤子和睡袍的男人。

“你好！”阿奇朝他招手，“你是这古堡的主人吗？”

那男人看来者竟会说话，这才明白他并不是索灵收来的灵魂。

“我只听说死神拜访，你是谁？”男人问。

“我是他的骑士，他帮我来的，我们能谈谈吗？”阿奇问，男人思索几秒后朝他点头，阿奇立刻冲上了那满是坑槽的楼梯。

他跟在男人身后，这才发现男人背上还长着两只手，且正在给自己捶背……

于是阿奇再一次明白了死神的叮嘱。

男人领阿奇来到会客厅，这里同样完全不出意外的破烂，家具都像是被扔到海底泡了上百年又捞出来晒干一样。男人示意阿奇落座，阿奇没敢，他不确定那张分分秒秒都在自我分解腐烂的沙发能否承受住他的重量。

“茶？”男人端着有豁口和裂纹的脏茶具放到了矮桌上，阿奇摇头，局促地站着，他有许多话想说，但为了乌利亚必须忍耐。

男人一头鸟窝般凌乱的黑卷发，墨色瞳孔细如珍珠，在过多的眼白中转悠显得他目光呆滞无神，满脸络腮胡加上这身睡衣装扮让他看上去像个睡了五天五夜且身患不治之症的酗酒者。

待男人坐在岌岌可危的破沙发中，喝下一口浑浊的好像还飘着小型飞虫的热茶后，他抬头看向阿奇。

“所以？”

“噢我……我是死神的惩罚骑士，也是撒旦的侍奉者……”

“现在是干嘛？搬出这些牛哄哄的头衔给我个下马威吗？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两个狗.娘养的？”

阿奇听罢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些地狱大佬怎么都互相看不顺眼呢？

“不是，先生……”

“别对我用这种文绉绉的称谓，装腔作势，我是维尔.韦斯，丧钟。”

“好的，那……丧钟大人，我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

“我有个亡灵朋友，他从死神的虚无逃走，被你的索灵以为是未收取的灵魂，我需要你免除对他的追捕，他叫乌利亚.瑞朋。”阿奇说出原委，丧钟听罢没做反应，只是沉浸在自己另一双手的捶打按摩中。

“怎么样？这本就是个误会，我的请求你不会拒绝吧？死神都已不再追究。”阿奇有些着急，他只想立刻回到香香的杰森.温伯尼身边。

“你也说了是请求，”丧钟坏笑着说:“我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交易，你若想求我同意，就得帮我做件事。”

又来？阿奇不禁腹诽:怎么地狱里每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要叫他为自己做任务呢？他不想一直给自己添新的主人啊，那样会被杰森.温伯尼烧掉眉毛和头发的。

“说来听听。”阿奇强迫自己不要发作，耐着性子露出礼貌的假笑。

“我前阵子才收来的灵魂，但被她给跑掉了，你去把她抓回来，那我就会放弃这个乌利亚.瑞朋，灵魂换灵魂，很公平吧？”

“谁？”

“她叫艾罗蒂.霍福斯汀，一个女巫，她不仅逃走，还偷了我一样法器。”丧钟说时手指敲打着沙发的木扶手，因此阿奇明白丢失法器这件事是令他非常焦灼的，同时他也想到，这女巫肯定和杰森提到的，黑骨郡最近那场与猎巫人的战争有关，毕竟她与女巫长老安.霍福斯汀同姓。

“什么法器？很重要吗？”阿奇一脸兴味盎然，丧钟蹙眉道:“这不关你的事，你若想帮乌利亚.瑞朋，只管照做，给我带回女巫和法器。”

“你有听出这其中的问题吗？女巫和法器，换我的朋友，似乎不太公平诶。”

丧钟眯起眼睛笑了，“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能跟那两个混球合得来了。”他讽刺道:“我的要求就是如此，你要不同意那算了。”

“我同意，我会把女巫和法器带回来，告诉我她在哪里。”阿奇干脆地说。

“她偷走的是真实沙漏，能让亡灵在沙漏一端流尽的时间内现身在凡人面前，还能让人吐露真言，我相信她之所以选择偷走这个是因为她有想见的人。”丧钟娓娓道来。

阿奇点头说:“这样的话，其他线索我自己去查吧。”他这举动让丧钟不禁暗自欣赏。

阿奇.墨斯昆汀竟然如此有信心地接下了他的任务。他当然不会知道阿奇已经打好主意，阿奇准备从杰森那里套取女巫的情况，再去寻找那个她想见的人，然后找到她和真实沙漏带回地狱交还给丧钟。

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杰森.温伯尼，他肯定是站在女巫那一方的，用女巫交换乌利亚，杰森绝不会同意。

于是，他又多了一件要向他爱的人隐瞒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