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273章 囚禁（下）

禁室里只剩下布兰提和伊莱，布兰提太想离近些仔细瞧瞧海妖了，他轻拍玻璃呼唤海妖过来，可鲁西奥只是戒备地盯着他们不敢动弹。

“你觉得他是不是饿了呀？”布兰提偏头问妹妹，“他要吃什么呢？鱼么？”

“可能吧，母亲说海洋中都是大的鱼吃掉比自己小的鱼。”

“那得是活鱼吧？去哪里找活鱼啊？”

“厨房呗，你去看看，要是没有，就叫厨子去望海镇买新鲜的来。”伊莱的提议得到了布兰提的肯定，“那我这就去喽，我要给他挑最漂亮的小鱼做晚餐。”

布兰提离开后，伊莱心里突然感觉毛毛的，虽然血尸团战士就守在门外，海妖也被困在结实的玻璃柜中，但海妖对她的警觉注目还是让她莫名的紧张。

“你有名字吗？”伊莱问，海妖没有回答。

“我叫伊莱，把你抓来的是阿尔列，我的哥哥，去给你找东西吃的叫布兰提，也是我哥哥，你呢？你有哥哥吗？我听说你们是兄弟四个，你是排行第几的呀？”伊莱嗓音甜甜的，她说了好大一堆话，可海妖无动于衷。

“我知道了，你还在生气。”伊莱揪着裙摆上的蕾丝说:“人们都说海妖是凶残的怪物，你看起来可不像怪物，也不像坏蛋，那些传闻都是假的对吧？你会伤害渔民吗？我猜你不会。”

鲁西奥依旧没有回答，但他晃了晃鱼尾，银白的鱼尾边沿被磨掉了一块，少许红色从缺口渗出，但很快稀释在水中。

“疼吗？是我哥哥弄得吗？真是对不起，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想拥有你们了。偷偷告诉你哦，他以前常来禁室里一个人待着，幻想你们四兄弟全被他养在这大鱼缸里。”伊莱天真地笑道，可转念一想，作为身在鱼缸中的海妖，应该并不喜欢这种处境。

鲁西奥没有搭腔，他默默展开手蹼，连尖细的指甲盖都是珍珠白的。

“你想回到大海中去对吧？”伊莱正色问道，“其实……我也希望你能回去，你的眼神好难过呀，看得我也跟着难过了，虽然你不愿意跟我说话，可能，你讨厌我哥哥，也会顺带讨厌我，但是请你相信，我真心期望你能快乐，自由，这是每一个生命的权利。”

伊莱说完这些便准备离开，再盯着海妖看下去，多愁善感的她可能真会哭出来。

伊莱转身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水波动荡的声响，她回头一看，海妖竟已游到了玻璃前，鱼尾轻轻摆动保持着直立的姿势，万缕银丝披散在他的肩头。0

伊莱缓缓走向玻璃柜，她个子太小，即使在清瘦的鲁西奥面前也是个小不点。

鲁西奥用好奇又悲伤的眼神打量着伊莱，她的乌黑长发与白皙皮肤对比分明，浅褐色瞳孔不易察觉地放大，鼻尖上有颗粉色的小痣。

“你饿了吗？”伊莱语调轻巧，海妖愿意“站”在她面前，那就说明也没那么讨厌她。

鲁西奥摇头，这是他给伊莱的第一个回应，而这让伊莱又惊又喜。“你害怕吗？”她问。

鲁西奥点头，垂下眼角露出委屈的神情，伊莱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怜惜之意。

“没关系，没人会伤害你，你在这里很安全，我保证。”伊莱浅笑着说。

鲁西奥抬眼歪着脑袋继续盯着伊莱，他听说过这种女孩，加斯帕曾经拥有过和她一样的朋友，不会把海妖当做怪物的善良朋友，被阿方索扭下脑袋扔到加斯帕面前的渔民的女儿。

鲁西奥抬起左手附在了玻璃上，用苍白的手蹼隔空轻抚着伊莱的脸，神情懵懂又无辜。他的举动让伊莱很是意外，这是海妖表达亲近的方式吗？伊莱在心里问。

她将右手附在玻璃上，贴着鲁西奥的手蹼，过了一会儿，鲁西奥收回手，将额头抵在玻璃上，似是渴望爱抚的小猫在玻璃上蹭了蹭，伊莱真希望他们之间没有这道透明的阻隔。

伊莱咧嘴笑时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眉眼弯弯几乎眯成一条线，海妖肯与自己互动让她兴奋不已，起初对海妖的恐惧也都荡然无存。

鲁西奥摆动鱼尾游到玻璃盖子下，将手蹼伸出换气孔，锋利的玻璃切面把他的手腕划出了一道口子，浅红的血液才刚溢出就消失在了水中。

“你小心呀！”伊莱担心地说，她迅速爬上矮梯查看海妖的情况。

鲁西奥并没在意这小小的伤口，他抬头望着伊莱并向她靠近。

鲁西奥的半个脑袋浮出水面，水流将一头银发梳在他身后，伊莱越近看越觉得这张鬼斧神工般的脸庞美得令人震撼。

“我是鲁西奥。”他低喃道，嗓音酥酥的极为悦耳。

“鲁西奥……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伊莱笑着夸赞。

鲁西奥嘴角勾起一丝假笑，他再次将手伸出换气孔，看到那怪异的手蹼朝自己张开，伊莱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将手搭在了鲁西奥的手蹼上。

触感冰凉，像在抚摸没有生命的东西，鲁西奥轻握着伊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伊莱痴痴地盯着鲁西奥的面容，用指腹摩挲他的颧骨，他脸上的皮肤又凉又滑比新生婴儿还要水嫩。

布兰提抱着溅水的陶盆回来了，里头装满活泼的小鱼仔，当他推开禁室的门，眼前的景象吓得他惊叫出声，陶盆摔在地上，小鱼仔在碎渣中濒死挣扎。

玻璃柜中的水被染成血红，伊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海妖正立在柜中朝布兰提邪恶地笑着。

“殿下！”血尸团战士冲进门将伊莱从地上抱起，她的双臂和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破的血条。“快通知王储殿下！”

他们将奄奄一息的伊莱公主和几乎吓傻的布兰提王子抱离禁室，本已随夜色沉静的主堡炸了锅。

阿尔列衣衫不整的提着剑闯入禁室，身后跟着基蒙和十多个血尸团战士。

“你！”阿尔列来到玻璃柜前，他攥紧拳头怒不可遏，鲁西奥表情沉着，只是冲他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我懂了，你想通过伤害我小妹报复我是吗？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弱。”

置身于血红的水中让鲁西奥看上去更加诡魅，他的傲慢令阿尔列怒火中烧。

“水脏了，该给他换换水了。”阿尔列咬着牙坏笑道。

阿尔列命人拔掉玻璃柜四角的木塞把水放干净，他要好好收拾收拾这残暴的海妖。

维鲁斯闻讯赶来，他已经去看过伊莱，虽然失血过多，伤口多达三十几处，但御医们暂时保住了她的性命，只是无法修补她被抓烂的脸。

“阿尔列！你在干嘛？快让他们停下！”维鲁斯出口劝阻，但阿尔列不可能会听，“他毁了伊莱，我得让他明白对一个小女孩做出这种暴行会有怎样的下场。”

“他会死的。”

“不，他不会。”阿尔列看向玻璃柜中的鲁西奥发出恶狠狠的笑容，“他只会痛苦，我要让他尝尽世上所有的痛苦。”

玻璃柜中的血水已被放干，搁浅的鲁西奥趴在地上用鱼尾拍打着玻璃表达不忿，但他脸上仍挂着得逞的笑意。

“把他放回大海中吧，我们本就不该抓他上岸。”维鲁斯提议，这让阿尔列忍不住讥笑出声，“你疯了吗？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现在还祸及到了我小妹，放走他？他永远也别想回到海里去了，维鲁斯，你明白吗？”阿尔列推了维鲁斯一把，他来到玻璃柜前蹲在与鲁西奥平视的位置说:“你还在笑啊，这还不够痛苦是不是？好的，那我就给你更多痛苦。”

阿尔列叫人抬来一桶又一桶烧得滚烫的开水，并将它们全部倒进了玻璃柜中，热水浇在鲁西奥身上时他发出凄哀的呻.吟，他缩在角落尽量躲避，但他根本无处可逃，水位越来越高，他被浸泡在火一样热的水中。

“阿尔列，这样做是错误的，请你停止吧，求你了。”维鲁斯不忍心去看鲁西奥的惨状，可阿尔列根本不会听进任何人的劝告。

鲁西奥挣扎了一阵便昏迷过去，阿尔列将钥匙扔给基蒙，吩咐他们把海妖捞出来。

鲁西奥醒来时已经意识不清，他全身灼痛，无法使力，简直就是一条被煮得“半熟”的鱼。

阿尔列将他放置在自己寝殿中的黄金澡盆里，用结实的粗镣铐锁住了他的双手和脖子，将他死死固定在了黄金澡盆中。

鲁西奥感到他被重物压着，全身充满刺入骨髓的麻木，他睁开眼睛，原来澡盆里被填满了冰块。

阿尔列捏着一柄细刃小刀蹲在了澡盆旁边，“你让我小妹毁了容，她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你怎么下得去手？”阿尔列将小刀抵在鲁西奥的嘴边问。

鲁西奥双眼迷蒙，阿尔列的话他听不太清，这一冰一火的洗礼让他的身体失去了知觉，也让他的视觉和听觉变得极差。

“不行，即便如此我也无法对你的脸下手，这是一张神赐的容貌，与其看你满脸是血，我更想看到泪水，你怎么不哭呢？不够疼吗？”阿尔列的笑容有些疯狂，他抓起鲁西奥的手蹼，用小刀刺穿了他的手心。

鲁西奥痛到蹙眉，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那样只会更加满足阿尔列，对此他一向都很清楚。

阿尔列猛地抽出小刀扔在了地上，他捧着鲁西奥的手蹼用舌尖舔去了手背的鲜血。

“你的血尝起来和鱼一样腥。”阿尔列一脸嫌恶地说，“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想说服你成为我的得力战士，但现在我改变了主意。”阿尔列抓紧鲁西奥脖子上的铁链将他从澡盆中拽到自己眼前。

“你只配做我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