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265章 血红的圣水

月光与繁星被云团遮挡，夜色迷蒙，阿奇与法比安从薄暮时分交战到暗夜降临。他们都各自负伤，法比安的衣衫满是染血的破口，阿奇的脸上有几处淤青，肩膀的伤口自然也已开裂。

奥古斯特不断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说，可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

“求你们停下吧，我都喊累了，你们不累吗？”奥古斯特扯着嗓子吼道。

阿奇正用镰柄压向法比安的喉咙，这是一场力量与技巧同样重要的对峙，阿奇占了上风，他终究还是更厉害些，即便刚与撒旦苦战并身受重伤，即便对方是力气非凡，刀枪不入的魔鬼之子。

比夜还深的黑烟之门是阿奇将法比安押回地狱“废墟”的通道。他用镰柄压得法比安近乎窒息，待法比安不再反抗，他将巨镰收到身后，巨镰神奇地消失了。

趁法比安眩晕，阿奇将他从地上揪起拖向黑烟，这可把奥古斯特心疼坏了。“阿奇你轻点！我帮你抬着吧。”他追在阿奇身后试图抓起法比安的双腿，但遭到了阿奇的白眼。

“等把他关进“废墟”，你有的是时间跟他嘘寒问暖。”阿奇走时脚步不稳，这场战斗让他筋疲力尽，如今的每一步都是在强撑。

在他们步入黑烟之际，远处飞来一道强烈的白光，速度如坠落的陨星般，在阿奇来不及转身看清时精准地砸中了黑烟入口。

撞击引发的强气流将阿奇推到了黑烟以内，正在“废墟”鞭打吵闹囚犯的啮噬者霍索恩见到阿奇从白昼般的光芒中摔出来吓了一跳。

霍索恩赶忙凑近掰着阿奇的脑袋查看，满脸灰土的阿奇“噗”一声将啃进嘴里的碎沙子吐了出来。

“还以为你死了呢，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霍索恩问。

“奥古斯特……”阿奇撑着地面爬起身来，却在抬脚时右腿一软冲地面跪去，霍索恩及时扶住了他并给他支撑。“找什么呢？”

“奥古斯特！他没跟着我进来吗？”

“我只看到你一个飞出来，那道稍纵即逝的刺眼白光到底是什么玩意？除了神圣的天使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发出那样的光来。”

阿奇现在没有时间和这家伙扯东扯西，他推开霍索恩拖着右腿朝自己面前出现的黑烟走去。

“你这小子专惹狠角色，我看你离死不远了。”霍索恩笑着讽刺。

阿奇不想理会，穿过黑烟回到了刚才与法比安战斗过的大道上，可除了他的巨镰留下的打斗痕迹，四周空无一人且极其安静。

“奥古斯特！”阿奇使劲大喊，声音飘向远夜。

此时的奥古斯特和法比安都被贝利昂带到了森林深处。战败且被天使圣光冲击的法比安躺在石堆上，奥古斯特脑袋被撞破，几道血柱从额头流到腮边。

他跪在贝利昂面前，全身颤抖，只因他们四周的漆黑林木中有无数双诡异的发光眼睛正盯着他。

奥古斯特注意到他和法比安不远处有个新挖不久的深坑，两三米长宽，坑里注满了水，几条银十字架吊坠沉在坑底。

“你谁呀？墨斯昆汀干嘛要把你带在身边？”贝利昂背着手弯身凑近奥古斯特嗅了嗅，“哼～恐惧，我最爱的气味。”

“你是天使吗？先生……我……我看到你身后有圣光，就像……就像教堂里那些天使雕像一样。”奥古斯特仗着胆子颤声问。

贝利昂噘着嘴拍了拍衣襟说:“我可以是。”他让自己周身散发出微弱的白光，奥古斯特面露欣喜，能亲眼见到天使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可突然，那些圣光被燃烧的红色火焰吞没，贝利昂的双眼也成了血红。

“但在某些特殊的场合，比如和这位在床上时，魔鬼才是更适合的角色。”贝利昂盯着法比安时的轻浮坏笑在红眼的衬托下邪恶翻倍。

奥古斯特吓得僵如木偶，从他的话语里，奥古斯特了解到这家伙和哥哥的关系非同一般。

贝利昂将手掌附在法比安的额头上，缕缕红丝自他掌心钻到法比安的额头中。

“你在做什么？别伤害他！”奥古斯特正要去拦，从暗处跳出来两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思莱利安将他吓了回去。

“你这么紧张干嘛？他也跟你睡过了吗？”

“不！他是我哥哥！”奥古斯特回答。

“哥哥？就是说……你也是阿斯莫德的野.种喽？”贝利昂怪声问道。

奥古斯特气恼得很，却碍于眼前的数副獠牙不敢发作。思莱利安繁殖的速度非常快，这森林中恐怕已有近千只双头四爪两足的丑陋怪物。

贝利昂唤醒了法比安，法比安睁开双眼看到穿着神父常服的陌生男人，通过蜜金色的头发和冰蓝色的眼睛便立刻确定这是“无名者”。

法比安的怒气一下便冲到顶点，他猛然起身将贝利昂撞倒在地，并压在他身上朝他的颧骨和鼻子狠狠揍了两拳，法比安还想打第三拳、第四拳，“小聪明”从侧面袭来把他扑了个跟头。

躺在地上的贝利昂竟大笑起来，他扭正被打歪的鼻子，起身之后左右活动了下颈骨，抬手将法比安吸到了身前。法比安方才的突发蛮力不过是一时之怒，现在，他又像搁浅的海鱼一样虚弱。

“我了解，你很生气，所以我就让你打两拳泄泄火，管用吗？你还气吗？”贝利昂笑着问，法比安瞪着他的眼睛丝毫不移，由起初的愤怒变为哀怨，逐渐溢出泪水。

贝利昂原本掐着法比安的后颈强迫他站立在自己面前，看到他愤恨的眼泪时，贝利昂隐忍地合上眼睛将法比安推到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对不起，我应该救你，我应该去找你，我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渣败类胆小鬼才会将你丢在地狱不理不睬，对不起法比安，我不该忘掉你重新开启新生活，我可真是个糟糕的家伙。”贝利昂带着哭腔在法比安耳边低语，这直接动摇了法比安仇视他的决心。

“毕竟……我又不是你，”贝利昂话锋一转，语气中的哀切也消失了，“你也曾这样对待过我，如出一辙。”贝利昂用他的大手拖着法比安的脑袋将他向后压去。“现在你切身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了不是吗？我等了你三百年，可你在哪儿？”

“现在我们扯平了……”

“不，我们永远不会扯平，凡是伤害我的，我都会百倍奉还，”贝利昂凑近法比安颤抖的嘴唇低声说:“你喜欢我的新面孔吗？我的新装束，新身份，我可从你身上参考到不少经验，你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神父吗？”

法比安用眼底凝视着他，他没有回答，但他期望能在“无名者”口中听到，是为了纪念自己才选用了神父的身份。

“你在期待我的回答对吧？”贝利昂讽笑着问，他摇摇头说:“不是因为你，傻瓜，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巫，而且我希望他也能爱上我。”

法比安紧皱眉头的反应证明他并不是真的恨“无名者”，也不是真的想让“无名者”死。

“你曾是我的唯一，相信我也是你的，很遗憾这是我们的结局，感谢你曾经的陪伴，是你让我明白……即使疯子也能得到爱，所以我坚信，他也能爱上我。”贝利昂的目光中满是柔情，他再次抱紧有气无力的法比安。

“但首先，得把你和墨斯昆汀这种碍手碍脚的家伙统统除掉。”贝利昂说罢使劲推了法比安一把，目的便是让他跌落在思莱利安挖好的圣水池中。

法比安在圣水池中激烈挣扎，圣水灼烧着他的皮肤与骨血，水面升起沸腾的白烟，贝利昂只是站在一旁欣赏，不带任何感情。

“不！”奥古斯特不顾思莱利安的恐慑爬到水池边抓住了法比安胡乱挥动的手，他想拯救他的哥哥。

十多只思莱利安涌向奥古斯特，它们啃咬起奥古斯特的双腿和后背、手臂，但奥古斯特并没有因为疼痛松开法比安，这深深震撼到了本来对突然出现的弟弟非常排斥的法比安。

奥古斯特的鲜血溅到圣水池中，法比安全身都已皮开肉绽，最终，他们松开了彼此的手，沉入圣水池底的法比安还睁着已然暗淡的双眼。思莱利安咬住奥古斯特的喉咙给了他致命一击，他的脑袋垂在圣水池旁，直到断气仍极不甘心地盯着池底的哥哥。

美加坦被撕烂的尸体也由一只思莱利安拖来，看着眼前的“杰作”，贝利昂百无聊赖地砸了咂嘴。“解决了三个，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墨斯昆汀，该你了。”他盯着森林尽头阴阴地说。

阿奇顺着思莱利安拖拽美加坦留下的血迹追到了森林深处，视线触及圣水池的惨状时阿奇扶着树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奥古斯特被啃食的只剩一副挂着零碎肉块的血红骸骨，最“完整”的脑袋上也少了好几块肉；美加坦比起他并没好到哪儿去，乌黑的凌乱长发因血液粘稠打了结。

他向自己承诺过一定要让奥古斯特活着回去……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奥古斯特……”阿奇瘫跪在地上悔愤交加，他不知道是谁劫走了奥古斯特和法比安，更不知道什么样的野兽将奥古斯特和美加坦残害成这幅模样。

他将美加坦埋在了森林里那个她居住了数百年的洞穴中，那会是她愿意久存的地方，因为不是她憎恶的地狱，因为离她关爱的孩子很近。

圣水对阿奇同样有伤害性，于是他用巨镰捞出了法比安，并将这地狱逃犯的尸体送到了死神的面前。

“你失败了。”死神用镰刀拐杖拨弄着脚下的黑湖，波纹荡漾飘向法比安和奥古斯特的尸体。“这一个我说要活的，那一个是你不想让他死，结果……”

阿奇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任务成功与否他已经不在意了，在他心中除了对奥古斯特的愧疚，还有对杰森的愧疚，美加坦是杰森的朋友，她还被撒旦关在“废墟”时杰森就时常跟他打听美加坦的情况，现在……他要怎样向杰森开口。

阿奇意识到:美加坦的死和奥斯兰.洛德的灵魂交易，再加上未来那场与魔神斯托拉斯说好，协助图耿反抗伊斯顿.肯登和菲尼克斯的战争……他要对杰森.温伯尼隐瞒的事情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