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217章 当疯子假装正常

克劳神父会在温伯尼庄园享用午餐的消息引发了厨房的愉悦骚动，鲁迪太太系上围裙清清嗓子做了个振奋激昂的宣言——做一桌前所未有的惊世美味。

“所以我们平时吃的东西你都没有用心做是么？”盖文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抓着他要送给众人的礼物呢，鲁迪太太叉着腰说:“给少爷做的我当然用心了，那些饭把少爷喂大了不是嘛？但是盖文你得知道，神父是上帝的仆人，不是我们这种仆人，他需要吃到天堂水准的饭菜。”

“你又没去过天堂，哪里做的出天堂的水准？吹嘘自己也要有个限度，鱼都听不下去了。”盖文踢了脚灶台边的铁桶，桶里的几条黑线鳕扑腾着溅起水花。

鲁迪太太听罢一脸不悦，抓起菜刀轰赶盖文，“你快出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了，我也没去过地狱，但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用你的肉给魔鬼做顿晚餐。”

厨房里的人全被鲁迪太太逗笑了，盖文横着眼睛后退两步，随后将那些瓶瓶罐罐放在灶台上说:“早知道不给你们买这些了，哼！”

两个小女仆见到漂亮的香粉瓶子扔掉手中择洗的青菜围了过去，盖文挪到正在揉面的阿曼达身边，将一瓶淡黄色的香粉放在了面板上。

“我都试过了，这是最好闻的。”盖文轻声说，阿曼达抿着嘴冲盖文笑笑便又低头揉面，二人脸颊都浮现出相同的红晕。

“你得收起来，可别让那俩丫头给你抢走。”盖文又叮嘱了句，随后便在鲁迪太太的狠恶凝视下溜出了厨房，阿曼达拍去手上的面粉，将那小瓶子塞进了围裙口袋里。

“别管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了，都给我动起来，距离午餐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得打起精神，一定不能让克劳神父失望啊！”鲁迪太太情绪高涨地鼓励道，众人便开始热火朝天地操持起来。

吉米按照盖文的交代正检查庄园围墙，看草地和墙头有没有脚印或者有人驻留过的痕迹，庄园大的很，他一个人的话估计到晚上才能检查完半圈。

“盖文！你快来呀！”趴在墙头的吉米看盖文从厨房出来立刻高喊:“我查墙面，你查地面，这样进度会快很多。”

“可是我还得给少爷剪头发呢，他几乎看不见东西了。”盖文高声回了句，眼瞅着临近中午，初春的太阳还挺热的，他可不想待在外面。

“剪头发？我擅长，我给他剪吧。”听到二人叫喊的贝利昂.克劳离开客厅来到门外，这不是盖文想听的话，“那怎么行，您是客人，这种事可不能让您来做。”

“我在其他教会孤儿院经常给孩子们剪，孩子们都很满意。”

“可我家少爷的头发是我从小剪到大的……”

“好了蒙特玛尔先生，你去忙别的事吧，这件事，放心交给我。”贝利昂不等盖文同意便转身回屋，盖文冲趴在墙上的吉米翻了个白眼，让出每个月给少爷剪头发的权利可真让他不习惯。

贝利昂叩响杰森的卧房门，开门的小男巫让他眼前一亮，为了方便剪头发和避免弄脏衣服，他已经换上了单薄的丝质睡袍，还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

“蒙特玛尔先生有事要做，所以我主动请缨。”贝利昂见杰森满眼惊诧和困惑赶紧解释。

“可……你是客人。”

“我不是客人，请别再把我当做客人了好吗？我是邻居，我们以邻居的方式相处吧。”贝利昂进到卧房里，迅速将屋中各处打量了一遍，“好多书啊，你全都看过了吗？”他问。

杰森点头关上了房门，贝利昂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他仰头望着高至屋顶的书架说:“我得借一本来看，晚上入睡前读到好文章没准儿能做个好梦。”

“我还以为……神父只会看那一本书呢。”杰森调侃说，贝利昂拧着眉头回身冲他笑了，“怎么会啊，那本书只能指引我的道路，但其他书会给我带来知识，神父比任何人都需要知识。”

杰森默然点头，两人来到已经准备好的木椅和矮桌边，矮桌上摆着水盆、布巾、和剪刀，下面还铺了防止碎发掉进地板缝隙的麻制地毯，盖文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杰森坐到木椅上，贝利昂来到杰森身后。“准备好了吗？别担心，我不会伤到你的，我会给你剪的比现在还要漂亮，相信我。”贝利昂温柔地笑着说，杰森确实有些紧张，他也不习惯盖文以外的人给他打理头发。

贝利昂揉起他的脑袋来，“你的头发好软啊，像在抚摸小兔子似的。”他打趣道，手指在小男巫的发丝间穿梭时他的身体再次感受到触电般的麻酥。

贝利昂拿起剪刀，挑起杰森头顶的一撮头发剪去了一寸，他的手法流畅娴熟，没几分钟，麻制地毯上已经撒满红色碎发。

“你好安静啊，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困扰着你，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想谈谈吗？”

“不，不想。”杰森果断拒绝，但语气极轻。

“好吧，那我来猜猜，”贝利昂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然捏住杰森的后颈缓慢揉搓起来，“是战争，战争使你失去了重要的人对吗？某个你关心的……爱着的人。”

杰森心里一抽，不只是因为贝利昂说中了他的心事，更多是因为贝利昂揉他后颈的动作令他想起阿奇，每次他们亲吻或者相拥入睡时，阿奇都习惯像现在这样轻揉他的后颈和耳根。

“放松，你需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你的身体越僵硬戒备，说明你心里的伤口越深，任何伤痛最终都能愈合，如果不能，那是因为你自己不希望愈合，你不想忘记，不想放下。”贝利昂的语气软绵绵的，好似真把杰森.温伯尼当做小兔子，怕声音大些会惊着他。

贝利昂压低身体向杰森靠近，嗅着他身上的气味，感受他的身体散发出来的温热，小男巫闻起来是清新的甜香，贝利昂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再向他凑近，无论是吻还是咬，都会把忧伤的“小兔子”吓坏。

当然，他的这些动作杰森并没看见，他仍沉浸在故步自封的哀思中。

“你真的不信神么？我是说……不止上帝，其他的……任何神。”贝利昂继续修剪起杰森耳后的头发，他想探听一下小男巫是否清楚自己与诅咒之神的羁绊。

“其实……我信。”杰森苦涩地说，贝利昂听完若有所思地点头问:“是么？哪个神？”

“不只是神，是一切，幽灵、妖精、地狱、恶魔……”杰森说到恶魔时突然哽住，只要想起成为恶魔后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的阿奇，他就觉得痛心入骨。

贝利昂心想:小男巫一定还记恨着他是里奥时杀死了他的女仆露西。

“作为神父，你一定见过那些……‘东西’吧。”杰森仰头问。

阳光照射在他脸上使他的一对异瞳颜色更浅了些，尤其是淡绿色的那只，本就白皙的脸蛋因衰颓更显苍白，鼻梁上散落着零星几颗雀斑，贝利昂痴迷地端详着这张灵动纯然的脸，心中隐隐悸动。

“神父……”

“嗯？”等杰森唤了他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盯得过于投入还没回答小男巫的问题。“是的，我见过一些，凶残的、阴暗的邪恶生物。”

“你不害怕吗？”杰森问，贝利昂用指尖拨开垂在杰森耳边的卷发说:“没什么可怕的，天使给了我勇气，给了我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杰森颔首点头，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克劳神父这种靠信仰获得力量的感受，虽然贝利昂实则是在双关，他的天使母亲给了他强大的神圣能量，足以让他抵抗圣水的洗礼，让他可以散发伪装天使的圣光。

贝利昂挪步到杰森面前，他挑起杰森的下巴使他抬脸仰视自己，“闭眼睛。”他说，杰森立刻合上双眼仰着下巴乖乖等着，贝利昂挑起嘴角露出狡黠的浅笑，他缓慢地剪掉杰森额前的一撮撮发丝，眼神仍在那张对他充满诱惑力的脸上游离。

“你的嘴唇好软，抹些红色上去一定更漂亮。”贝利昂心想，一股想要将这张嘴巴咬破的冲动袭上心头，想亲眼看着美好破碎，为纯洁涂上鲜血的暴虐天性瞬间激活。

他俯身凑近闭目仰头的杰森.温伯尼，他们的鼻尖与嘴唇只剩毫厘之距，贝利昂咬牙忍下了他的冲动。

“再等等，”他说着放下剪刀拿起布巾扫过杰森的脸颊，将那些细碎的发茬从他脸上和肩头掸落，“好了，可以睁眼了。”他说。

杰森.温伯尼来到落地镜前检验成果，克劳神父剪得很好，现在的他看起来清爽利落，澄澈的异瞳更加显眼，脸庞也显得更瘦了些。

贝利昂行至杰森身后与他一起打量着镜中之人，突然他按住杰森的双肩，冲他耳后吹了口热气。

“你最好还是洗个澡吧，我敢打赌你现在全身都是头发，晚上睡觉会很难受的。”贝利昂建议。

杰森冲镜中的贝利昂点点头说:“谢谢你，神父。”

贝利昂听到他再次这样称呼自己露出了责怪的假怒，杰森急忙拍打嘴巴改口道:“谢谢你……贝利昂。”

贝利昂.克劳这才笑着点头，可他还是不满意，今天他依旧没有看到小男巫的笑容。

午餐果然丰盛，鲁迪太太甚至亲自端来了一大盘银皮馅饼，她说那里头塞满了鹿肉、鸽子和鸡肉，并用小豆蔻和孜然芹果调了味，鲜美得很。

用欧芹和姜片烹制的黑线鳕完整摆放在银餐盘中，用玫瑰水炖煮的奶油汤乘在精致的白瓷雕花碗里，苹果酒倒进玻璃杯前撒了些蜂蜜和杜松，用覆盆子和红加仑煮制的酸甜布丁红得像血，贝利昂最想尝试的就是这道菜了。

贝利昂坐在杰森的主位右侧，盖文则坐到平日珍妮就坐的左侧，长餐桌上摆满佳肴、水果与美酒，获得克劳神父的当面感谢与称赞后，鲁迪太太才舍得领着女儿斯黛勒离开了餐厅。

三人开始用餐，贝利昂和盖文热络地闲聊，话题跨越天南地北，两人不时碰杯畅饮，杰森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偶尔勾起嘴角回应，但那并不是笑。

吃完两口布丁后杰森嘴唇沾了几滴嫣红，果真犹如口中含血般，瞥到此景的贝利昂忽然感到血脉喷张，情难自控。

一个有趣但格外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油然而生:厄里斯之子的血液喝过一次后几乎让他上瘾，那么小男巫是否也会一样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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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当疯子假装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