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211章 圣子夭折

霍尔拓与他的军队被困在了绿洲上，成百上千的图耿平民在照顾虚弱的巨人们，那些巨人都像患了重疾般瘫倒在各处。

他们个头比较小，样貌也十分怪异，皮肤更是像干涸大陆上的土地一样枯黄开裂。

孩子们举着水壶给巨人喂水，女人们手持针线给他们缝合裂口，强壮的男人们负责将已经死去的巨人拖到远些的沙地埋葬。

轮车驶过时平民会尽力推挪巨人为国王让路，那些巨人似是痴傻般，看到从窗口探头出来的霍尔拓国王仍旧无动于衷，神情呆滞。

“他们正在衰竭，”奥斯兰沉重地说:“这说明圣子的情况不容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巨人？这得用多少血啊？辛妮丽娅怎么舍得让我们的儿子流这么多血。”霍尔拓瞅见拉着轮车的正常巨人和病殃殃的巨人区别如此明显不禁感叹。

“也许她身不由己呢，你也知道若你离开，长老院才是真正的决断者。”奥斯兰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奥斯兰一向对那些故作高深的长老们不屑一顾，他们世代承袭保管神地宝石的职位，自他来到图耿，就没见过长老院为国王和图耿子民做出过任何贡献。

“我的王后一定非常伤心，奥斯兰，咱们骑马回宫，我等不及了。”霍尔拓说罢便与奥斯兰下了轮车，从队伍中要了两匹马，两人骑上马便冲图耿王宫奔去。

王宫寝殿外挤满了人，侍从侍女见到国王立即下跪，六位持杖的长老只是倾身点头，他们面容平和，这引起了奥斯兰的不满。

就连几个侍女都急哭了，而他们作为始作俑者竟能如此冷漠。

霍尔拓没有理会他们，推门冲进殿中，辛妮丽娅正侧坐在床榻边沿，她的长发十分凌乱，半条披肩垂到地上，她在低泣着念叨着什么，两位乳娘和三位御医只是立于床尾，面无表情似乎已然放弃。

“我的王后……”霍尔拓来到辛妮丽娅身后揽住了她的肩膀，越过王后他看到了儿子的情况，圣子浑身没有一丝血色，贫弱无力，甚至无法看出他仍在呼吸。

“我可怜的儿子，这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个尽职的母亲，我没有保护好他。”辛妮丽娅双眼含泪自责地哭诉道。

“怎么回事，我看到绿洲上有几百个巨人，这是把儿子的血放干净了吗？”霍尔拓将妻子的脸颊转向自己，但他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如实回答，我的王后，是不是因为流血过多？”

辛妮丽娅欲言又止，她面容憔悴，双眼浮肿，发丝垂在额头两侧，看起来脆弱无助，想必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

“他们逼迫你的，对么？”奥斯兰合上殿门后问，辛妮丽娅点头。

“他们说……一定要去救你，我的国王。”辛妮丽娅急忙补充，她看起来仍旧害怕，于是奥斯兰瞥着几位乳娘和御医问:“怎么？一个个这样盯着王后？你们也在怪她吗？”

冷冷凝视着王后的乳娘和御医们急忙低下头去，没有应声。

霍尔拓见状来到他们面前瞪着恶狠狠的眼睛说:“圣子变成这样，你们每个人都有责任，还敢怪我的王后？她作为母亲难道还会害自己的骨肉不成？倒是你们，举行仪式之前，你们怎么没警示她可能发生的后果，怎么没告诉她放多少血就得停止？她是第一次做母亲，你们呢？”

霍尔拓的高声吼斥吓得乳娘和御医急忙跪地认错，殿外的六位长老听闻此声相视几眼竟然直接推门进来了。

“陛下，此事的确是王后的疏忽，她将血口开得太深，没能及时止血，等她抱着圣子出来时，圣子已经很虚弱了。”持着红宝石法杖的长老说。

“你那宝石干嘛用的？不是生命宝石吗？不是能治愈伤口吗？你第一时间给我儿子用了没有？”霍尔拓质问，那长老瞬间噤若寒蝉。

“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尝试的必要，结局已定，无力挽回。”持蓝宝石法杖的长老接话。

“没有尝试的必要？”霍尔拓震怒。

“陛下能平安归来才是重中之重。”另一位长老说。

奥斯兰踱步到诸位长老面前，审视着他们的反应说:“你们当初也不同意为伯梅尔出兵，但陛下心意决绝，你们因此对王后与伯梅尔王子怨念颇深，得到前线传来战事颓败的消息你们一定很着急吧？”

“此战图耿军队失去了数万兵将，确实该及时止损。”持白宝石法杖的年纪最轻的长老说。

“那我图耿王的岳父岳母是随便杀的吗？我的小舅子是谁都能轻易欺负的吗？”霍尔拓叉着腰问。

“但是您输了，陛下。”

“只是输了一场，我又没说就此停止。”霍尔拓怒视着那位年轻长老说。

“不，你必须停止。”持绿宝石的年迈长老严肃说道，“我们看到极南之星黯淡消失，绝不能容忍你再次失败，使得极西之星跟着覆灭。”

“失败？”霍尔拓冷笑起来，“这么喜欢泼冷水，由你保管希望宝石会不会太讽刺了？”

“陛下，五十年内，你不能再发起任何战争，图耿元气大伤，我们需要时间恢复。”

“你在对我发号施令吗？”霍尔拓不悦地问。

“长老院作为神地宝石守护者，有义务和权利驳斥伊戈达拉王族后人作出的错误决定，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下的，人变了，规矩也能改变。”奥斯兰说罢抬起右手，一阵黑风推开所有窗户，长老们被吹得连连后退。

“男巫你好大的胆子！我们是神地宝石的守护者！”一位长老举起法杖，顶端的红宝石泛起微弱的红光。

在宝石即将发力前，十几只夜鸦飞进殿内，它们猛烈攻击长老迫使他们丢弃法杖，法杖落地后它们又啄掉了上头的宝石。

六颗宝石被夜鸦逐一放在奥斯兰掌心。

“守护者？守护了什么？你们甚至无法抵抗区区几只小鸟。”奥斯兰嘲讽道。

“你……陛下！他袭击长老，抓住他！”几位长老被夜鸦弄得非常狼狈。

霍尔拓心中虽然有气，但他作为伊戈达拉王族的后人，对长老的敬畏是自小养成的，根深蒂固的，他看奥斯兰如此唐突竟还有些畏怯了。

“奥斯兰，把宝石还给他们。”霍尔拓轻声命令。

“不给，一只猴子都能保管好这几块宝石，你是国王，如果你觉得长老院的存在没有意义，你可以做出改变。”奥斯兰态度坚决，而这给了霍尔拓勇气。

“真的吗？”霍尔拓疑问，奥斯兰点头，霍尔拓又瞅了眼辛妮丽娅，他能看出王后其实是对长老院抱有埋怨的，只是作为外族人敢怒不敢言。

“那好，以后这六颗神地宝石就由奥斯兰暂时保管，你们……你们从父辈手中接过长老的职位，多年来尸位素餐，对治理王国没有任何帮助，只会整天装神弄鬼，故作玄虚，愚弄君主和平民。”

“陛下！神地宝石怎么可以交给一个外人保管……”

“如果我在这世上仍有亲人，那么现在就只有奥斯兰才算，”霍尔拓揪住反驳他的年轻长老衣领厉声回道，“我失去儿子都是因为你们，你们甚至不愿意尝试挽救他。”

“我们是为了救您啊陛下！”其他长老陆续开始喊冤叫屈。

“究竟是为了救我，还是逼我回来，你们心里很清楚。”霍尔拓对众长老怒目而视，他们心中有愧便没再说话。

遣走长老和御医、乳娘后，殿内只剩下三人与濒死的圣子。

“奥斯兰，你再试试。”霍尔拓把辛妮丽娅拉到身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奥斯兰取出生命宝石放在圣子的心脏处，他将掌心附在宝石之上，低头念起咒语，可令人失望的是，圣子毫无反应。

奥斯兰收回宝石，蹙眉摇了摇头，辛妮丽娅便扎进霍尔拓怀中哭泣起来。

“让他去吧，我的王后，别再让我们的儿子受苦了，他会获得平和与宁静。”霍尔拓轻抚着辛妮丽娅的长发安慰道。

这天傍晚时分，圣子停止了呼吸，那些由圣子之血创造出的病弱巨人，也在同一时间化成尘沙回归土地。

霍尔拓亲手将他的儿子埋葬在了位处绿洲的伊戈达拉王陵中。

霍尔拓坐在床边，刚沐浴完的辛妮丽娅则倚靠着他的腿坐在地毯上，霍尔拓用浴布轻柔地擦拭着辛妮丽娅的长发。

他在奥斯兰的宽慰下不得不接受了儿子的夭折，只是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王后因痛失爱子萎靡哀凄，一蹶不振。

“我们将来要生许多孩子，我答应你，会和你一起陪着他们长大，我会半步不离地守着你们，保护你们。”霍尔拓柔声说。

“不打仗了吗？我还以为你说……”

“不打了，看到耶铎的尸首那一刻，我就决定再也不打了。”霍尔拓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想到耶铎，他变得比妻子还要难过，辛妮丽娅抓紧他的手揉搓起来。

耶铎.迪米特鲁对霍尔拓的感情，她其实心知肚明。

“维鲁斯呢？”辛妮丽娅问，霍尔拓吞了吞口水说:“我说我要回家看儿子，你那个狗.屎弟弟不让我回，还跟我顶嘴、吵架，我就……”

“你把他扔在拜索了？”辛妮丽娅梗着脖子问，霍尔拓赶紧摇头摆手，“可没有啊！奥斯兰说他要带伯梅尔人去神地之心，而且我派出纳什的队伍护送他，他没事的，如有意外，奥斯兰的夜鸦会向我们汇报。”

辛妮丽娅斜眼瞪着霍尔拓琢磨了一阵眼神柔和下来，她比谁都清楚，为了给她和弟弟复仇，霍尔拓已经失去了太多。

辛妮丽娅枕在霍尔拓的腿上说:“虽然维鲁斯脾气倔，还爱哭，但我相信他，终有一日，他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国王，他会带伯梅尔人走向充满希望的新生活，极南之星……一定会再度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