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198章 输了

图耿撤兵的消息公布后，拜索举国上下进入欢庆状态，民兵们终于可以回家，那些在图耿野护卫袭城中不幸遇害的民兵与平民，扎克亚斯国王也都派发了物质与金钱方面的抚恤。

以往任何年月的庆典季节都没有战胜后的拜索王城热闹，达官显贵们的宅邸夜夜举办宴会，市井巷弄间充斥着庆贺与欢乐，许多表演者和街头艺人聚到一处，也给普通百姓办了场“宴会”。

圣迪卡佛斯宫今晚的宴会是由银狮公爵考洛文.博伊德举办的，但他本人并未出席，而是把操持宴会的事宜交给了长子米克和儿媳卡门。

换上礼服的伯顿将军也来参加，他可是银狮公爵重点邀请的客人，作为金狮卫兵队四位将军里“仅存”的一位，伯顿将军受到了诸多追捧与赞美。

这宴会来的人可太全了，谁都想一睹打了胜仗的大将军是何等威风，首当其冲的便是兰迪.维尔曼奇和他的两个部下哈恩.格兰登与沃尔兹.米德斯顿。

三位治安官穿着黑灰色的制服，由雷.维尔曼奇引领入场，一进门廊兰迪就搜寻起伯顿将军的身影。

“哥你别急啊！我先带你去见见宴会主人才合乎礼仪。”雷把他那人高马大却还踮起脚找人的哥哥狠狠按住说。

兰迪可没心思弄那些逢场作戏的交际，虽然他长得白净斯文，骨子里却是个粗人，不过吧这次确实得听弟弟的话，如果他们三个失态闯祸被圣宫主人轰出去可就不好看了。

雷领着他们穿过人群来到正在招待宾客的米克和卡门旁边，不远处的墙边沙发上，洛尔迦与几个年轻人有说有笑。

雷认识那些人，都是洛尔迦以前打心底里讨厌的富人后代，洛尔迦看不上他们的原因各有不同:靠贩卖奴隶起家、经营皮.肉生意、母亲捉到父亲与人通.奸……因为他的母亲曾出轨被发现后自杀，所以他抵触这种人，非常抵触。

“洛尔迦！过来！”雷欣然喊了声，洛尔迦与那几人言语两句惹得他们哄然大笑后小跑着来到兄嫂和雷的身旁。

“这是你哥吧？一看就是！”洛尔迦握住兰迪的手笑得十分热情，“你好啊，屡破奇案、大名鼎鼎的王城治安官能来参加宴会可真不容易。”

“你好你好，我来介绍，这俩人是……”

“诶别走！”洛尔迦无视了要给他引荐部下的兰迪，将四处逡巡的侍女拦住，把她怀中的木托盘整个夺过，“喝酒！喝酒才是大事！”洛尔迦说着把木托盘举到几人面前，眼盯着他们一人拿走一杯。

“洛尔迦，你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雷把洛尔迦拉到一旁质问，“你讨厌他们，卢卡斯也讨厌，我也讨厌，我们都讨厌，你不记得了吗？他们好多次想要加入我们的聚会，你都拒绝了啊！”

“那是我们偏见太深了，最近我总和他们一起玩乐，其实他们都很不错。”

“是吗？那个黑头发的胖子……凯达文家族的是吧？他曾经殴打奴隶致死，而且不止一次，还有那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家伙，卡勒布.威廉姆斯，他迫害自家妓院的妓.女，还将她们刚生下的孩子塞进玻璃罐活活闷死。”雷越说越气，这些都是曾经闹到审判厅那里去的大事，他在圣宫聚会中提到过，洛尔迦都知道的。

“那都多久前的事了？那会儿他们才十几岁，我相信他们都已经改过自新了。”洛尔迦不以为然，他拍拍雷的肩膀便要回到那些人身边。

“你这是怎么了？”雷对当初得知这些时义愤填膺的洛尔迦非常不满，他和哥哥兰迪一样，见不得世上的不公，谁若是犯下那种十恶不赦的罪过，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宽恕。

洛尔迦只是撇嘴笑笑便转身走了，雷可真生气啊，兰迪又不知什么时候带部下围到了伯顿将军左右，只把他一个人扔在原地。

赫尔南德斯姐弟来时宴会厅已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见卢卡斯的洛尔迦双眼发光，但紧随其后跟进来的海克恩兄妹让他的目光又灰暗下去。

看到他们一起走向壁炉旁的餐桌，洛尔迦犹豫着没有起身。

“快看！莉莉.赫尔南德斯！”黑发胖子汉弗莱.凯达文惊呼，几人的目光都投向那边。

“她看起来是那种在床榻上会很狂野的女人不是吗？”卡勒布.威廉姆斯面露猥.琐淫.笑，“还有她的弟弟，美得像个女孩。”

“你不会也对男人有兴趣吧？”坐在洛尔迦身边的褐发小伙问。

“老弟，我家那几个妓院，可没少接过专找男.妓的客人。”

“呜～恶心。”那人嫌弃地皱起五官，“那你呢？你是不是也男女通吃啊？”

“还没，但是……如果对方是卢卡斯.赫尔南德斯，我不介意把我的宝贝洗干净塞进他那张漂亮尊贵的嘴里。”

洛尔迦听到他们如此议论卢卡斯，心中生出一股火气。

“不过我听说，他好像确实不好女色，身边总是跟着和他一样漂亮的男人，”卡勒布.威廉姆斯转向洛尔迦问:“你们以前关系很好诶，你有没有？”

“我？”面对几人的眼神质疑洛尔迦慌乱地笑着摆手，“当然没有！你疯了吗？我要追求也是追他姐姐，你可别用你那些变态心思胡想别人哦！”

“开个玩笑啦！”卡勒布.威廉姆斯酌了口酒又转头望着那桌说:“看那个丑丫头，海克恩家的，她哪儿来的勇气敢和王城第一美人同坐一桌？”

洛尔迦渐渐听不进几人的嘲讽，他的眼中只看到卢卡斯和克拉伦斯在谈笑，而他刚因为被人怀疑所以信口撒谎，他感到心里十分憋屈，对这些人的厌恶更深了一层。

洛尔迦试图猛饮一杯葡萄酒浇灭心中的怒火，可那酒烧得他嗓子疼，他变得更烦躁了。

“那我去了！”汉弗莱.凯达文灵机一动，他放下酒杯走向卢卡斯那桌，还对身后几人偷偷做了个阴邪的鬼脸。

“他做什么去了？”洛尔迦问，卡勒布.威廉姆斯笑而不答，只是示意他等着。

汉弗莱.凯达文是向柯安娜邀舞，很快两人便步入舞池，洛尔迦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直觉告诉他，他们是想使坏，拿柯安娜寻开心。

果不其然，舞没跳多久，汉弗莱.凯达文就将手放到了柯安娜的屁.股上，柯安娜惊恐地将他推开，却又被他使劲往怀里拉。

“抱歉，小姐，我这手有时候不听使唤。”

“我不想跳了。”柯安娜推脱道。

“别啊，可算有个男人愿意跟你跳舞，我敢说，我是第一个冲你大发善心的吧？你和莉莉.赫尔南德斯同座，你却比她先收到邀舞，其实你心里……是想炫耀的吧？觉得自己比莉莉.赫尔南德斯有魅力。”汉弗莱.凯达文的话令柯安娜恼羞不已，她可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柯安娜并不是个会咄咄逼人的姑娘，遭受恶意愚弄也只是忍气吞声，自己难过，她提着裙摆要走，却被汉弗莱.凯达文一把揪住，那家伙还嬉笑着要掀她的裙子。

洛尔迦有些坐不住了，没等他起身，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汤姆.霍尔布鲁克一拳将汉弗莱.凯达文打倒在地，柯安娜吓得直捂嘴，汤姆没收敛，直接压在汉弗莱.凯达文身上冲他的脸猛揍。

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一片哗然，他们纷纷散开，乐队也停止演奏，卢卡斯等人相继围了过来。

“停下！汤姆！”克拉伦斯将暴怒的汤姆拉开，柯安娜赶紧去检查汤姆的手，打人的同时他也伤了自己。

“你这该死的私生子！谁放这私生子进来的？啊？”汉弗莱.凯达文咒骂道，卡勒布.威廉姆斯搀扶着他从地上狼狈爬起。

“私生子？私生子怎么了？”汤姆又使劲推搡了汉弗莱.凯达文一把，“我在以诺河边射杀图耿巨人的时候，你在哪儿？嗯？你母亲的怀里吗？”汤姆轻蔑地笑着问。

“发生了什么？”克拉伦斯还不知道汤姆为何对这人大打出手，柯安娜赶紧解释，听到妹妹说自己被这肥猪戏耍，克拉伦斯松开汤姆扑向汉弗莱.凯达文，揪着他的衣领又给了他几拳。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羞辱淑女对你来说是什么值得自豪的游戏吗？”克拉伦斯再抬手时被洛尔迦一把拦住，两人对上眼神都有些无措。

“别再打了，他是我的客人。”洛尔迦羞于启齿，但一股莫名的叛逆油然而生——他就是要和克拉伦斯.海克恩对着干，尤其是卢卡斯正在盯着他。

“你的客人？”克拉伦斯冷哼一声收回拳头，“那请你管好你的客人，我认为他该离开了。”

汉弗莱.凯达文捂着冒血的口鼻躲到卡勒布.威廉姆斯身后，所有人都将目光汇集在洛尔迦身上，他的言行与决定很重要。

克拉伦斯的眼神充满愤怒，这在洛尔迦看来竟成了强势的挑衅，他拥有卢卡斯，现在他在扮演正直的英雄吗？

“不。”洛尔迦说，鬼使神差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调戏了我妹妹，你作为宴会主人，不该主持公道吗？”克拉伦斯挑起眼角问。

洛尔迦瞅了瞅站在他身后的赫尔南德斯姐弟，莉莉凝重地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与克拉伦斯作对，卢卡斯则充满不解地盯着自己，仿佛他变成了让人惧怕的坏人。

“你们已经揍了他，我想这该扯平了吧？”

“你喝多了吗洛尔迦？”雷上前推了他一把，从一开始看到他与这几人厮混就让雷很不理解，现在洛尔迦居然偏袒一个欺负女孩的无礼之徒，雷怒不可遏。“把他们轰出去，就现在，我们才是你的朋友。”

洛尔迦蹙眉，心里一抽，朋友……自从他这次回来，圣宫聚会还一次都没操办起来过，每个人都很忙似的，而他又因为自己都无法搞清的情绪不定，时常孤单落泪，他到处参加宴会想驱散心中的阴霾，人一多时他又比谁都闹腾，某次宴会上，喝醉酒的他结识了这几个人。

“他们也是我的朋友。”洛尔迦故意说道，他会偷瞄卢卡斯的表情，不知为何，看到卢卡斯越来越不理解他的样子，他竟心中窃喜。

雷被气笑了，他不敢相信洛尔迦居然和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交上朋友。“你真的……少喝点酒吧，你都喝傻了。”

“我的朋友……你除了告诉我别喝酒，还能做些什么？你，你们……还真的关心我吗？”洛尔迦后退两步扫视着众人问:“我回来以后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痛不欲生，你们在哪儿？我需要朋友陪伴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我……我们都有事要做啊，我跟着兰迪在审判厅查案，帕特里克和索莉莎去了意大利，麦奎利一家去北方探亲，约翰逊现在是医生了，你知道这次打仗有多少伤兵吗？你当然不知道了，毕竟你可是公爵的儿子，你不用上战场，只是因为结束了一场糟糕的旅行就可以随便耍脾气。”雷戳着洛尔迦的胸口说:“我们都活在现实中，你呢？你确定你醒着吗？因为如果你是清醒的，绝不可能把这群人渣称为朋友。”

“我好像没惹你们吧？”卡勒布.威廉姆斯说，雷指了指他，那家伙便不再做声。

“既然如此，我们离开。”克拉伦斯说，洛尔迦没有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卢卡斯，而卢卡斯也在看着他。

雷去跟兰迪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宴会厅，克拉伦斯让柯安娜先带汤姆出去，自己则转向卢卡斯。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克拉伦斯温柔地轻声说，其实他更希望卢卡斯也跟他一起离开，但他不敢提出这个要求，那会显得他很小气、**。

卢卡斯冲他微笑点头，目送克拉伦斯消失在门廊后，卢卡斯转向洛尔迦，他觉得洛尔迦好陌生啊。

卡勒布.威廉姆斯扶着汉弗莱.凯达文回到沙发旁，乐队适时奏响乐曲，人们再次回到舞池中。

“跟我来。”卢卡斯说完转身，洛尔迦赶紧跟了上去，莉莉看着他们离开，脸上浮现出复杂忧虑的表情。

卢卡斯向郁金香花园的方向走着，洛尔迦则缓慢地跟随，他凝望着卢卡斯的背影，一种想要拥抱他的冲动跃然心头。

“我应该抓住你的。”洛尔迦喃喃道，卢卡斯猛然站定回身，洛尔迦也不再前进。

“为什么？结束的是你，离开的是你，为什么还要表现出受伤的样子？”卢卡斯苦笑着问，见洛尔迦无言以对他又说:“你有放弃的勇气，就会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别再这样下去了，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你现在的所有反常，都会让我觉得是我的错，因为我没有给你第二次机会……”

“那就给我第二次机会……求你了。”洛尔迦脱口而出，卢卡斯震惊过后苦涩地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你还爱着我不是吗？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还爱着我。”洛尔迦迫切地走向卢卡斯，卢卡斯却不断退后不愿让他靠近。

“我们才应该在一起，我们可以离开拜索，我们可以乘船远航去世上的任何地方，这是你的梦想不是吗？”

卢卡斯偏头看着洛尔迦，那确实是他曾经的梦想，可打碎这梦想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我需要你，卢卡斯，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跟我走吧。”洛尔迦再近一步，这次卢卡斯没有躲避，洛尔迦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

“你说得对，我依旧爱你，爱是很难发生的，也是很难消失的。”

洛尔迦面露喜色，他激动地拥抱着卢卡斯，失而复得令他感到如幻如梦。

“但我更爱他，我绝不会……让他也经历一次被挚爱抛弃的痛苦。”卢卡斯淡然说道，洛尔迦随即怔住，僵硬地放开了他。

“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可如果只有我才能让你好起来……对不起。”卢卡斯眼中含泪。

洛尔迦彻底明白，在他与克拉伦斯.海克恩之间，卢卡斯不忍伤害的才是他真心爱着的，无论他怎么伤心难过，怎么作践自己，都已经无法压下卢卡斯心中的天平，他输得一塌糊涂。

洛尔迦的精神状况放现在来说就是躁郁症，十五世纪这个病症还没被命名。

会恶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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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