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172章 荆棘上的玫瑰

关于女巫参战一事，扎克亚斯与众臣商议过后决定先不要声张，以免引起百姓的恐慌。但他也知道纸包不住火，只能默默调查的同时庆幸女巫们似乎正在内乱，才会有一部分女巫看似与拜索军队为伍。

“说到女巫，我母亲最了解她们了，如果陛下需要，我可以请她来一趟。”伊斯顿.肯登说，大臣们表情僵硬地看着国王不敢吱声。

猎巫风潮才平息不足百年，对于反巫，拜索一向不是非常狂热，更有传闻奥塔国王年轻时曾与女巫相恋，不过并未得到证实，毕竟那是风流成性的“情.欲帝王”奥塔.博伊德，就算说他爱上一匹马、一头牛也不稀奇。

“正值战乱，让你母亲卷入危险不好吧。”扎克亚斯的反应异常平静。

“我毕竟是女巫的儿子，如果我要与索菲亚成婚，总得让子民们接受我的出身，让我母亲来帮助拜索吧，她一定认识那些女巫，一定能帮上我们。”伊斯顿热切地说，扎克亚斯微微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你来安排吧。”

伊斯顿欣喜万分，离开议事厅后他来到了菲利斯的寝殿。

“菲利斯！猜猜我做了什么？”伊斯顿雀跃地蹦到正在读书的菲利斯身后，“母亲要来了！我告诉扎克亚斯，把母亲请来！”

菲利斯听完脸色一沉，“不伊斯顿！别把母亲扯进来，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伊斯顿冷哼一声抢过菲利斯手中的书本不悦地说:“怎么？父亲已经死了，可母亲是永生的，她总得再找个伴啊。”

“伊斯顿……”

“母亲可以控制那个男人，这有助于我得到拜索的王位，她爱我，她一定会同意的。”伊斯顿洋洋自得地将书本塞到菲利斯怀中，“如果我成为拜索的国王，高岩就归你了，这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嘛？我的乖弟弟。”

“她是我们的母亲，不是你争权夺位的工具！”菲利斯将书本摔在桌上，伊斯顿愣住了，弟弟很少发火的，更确切地说，不敢对他发火。

菲利斯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他懊恼地低下头去，再抬脸时带着柔和明媚的笑容。“只是……别逼她，好吗？我们不是都想让母亲永远幸福吗？别逼她做她不情愿的事好不好？求你了伊斯顿。”

伊斯顿被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的弟弟弄得有些懵，他拍拍菲利斯的肩膀说:“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很有耐心地请求她。”

菲利斯来到月厅时，斯温和西瑞妮正在门外窃语交谈，平日她们总与公主同出同进，亲如姐妹，索菲亚几乎从不将二人遣到殿外候令。

菲利斯用求问的眼神瞅着二人，斯温和西瑞妮失落地摇摇头。

“有那么严重吗？”菲利斯问，两个侍女连连点头，菲利斯疑惑地低声问:“只因为那个将军？还是有别的事情？”

“只是将军，两位殿下都很重视亚尔曼将军……”斯温说，西瑞妮从身后掐了她一把抢过话茬:“亚尔曼将军十九岁就因战功显赫被提拔为副将军，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成为安东尼王子的老师，他们的交情十分深厚。至于公主殿下……亚尔曼将军是王子殿下最亲近的人，我们公主……可能是将对哥哥的思念寄托在了将军身上。”

“对！就像兄妹一样。”斯温附和道。

西瑞妮这样解释也是生怕被人误会公主与将军有什么私情，尤其是肯登家族的人。

菲利斯颇为理解地点着头叩响了月厅的门，索菲亚没有出声，斯温将门推开个缝隙示意菲利斯可以直接进去。现在能有个知心好友和公主聊聊天安慰她一下绝对比让她自己闷闷不乐的强。

索菲亚正坐在窗台上，偏头靠着玻璃窗眺望远处，以前她只听哥哥吹嘘过自己的剑术老师有多厉害，但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孩，公主和那些粗鲁的卫兵并没有相见的机会。

城堡花园是她与亚尔曼将军第一次正式见面，并不愉快，她因有人破坏了玫瑰花圃大发脾气，导致将军撤走了他的卫兵队，想必那时的将军一定认为她是个无理取闹，娇蛮任性的人。

“你在看什么？”菲利斯语气轻松地走近，索菲亚抽了抽鼻子坐正身体低下头去，“没什么，只是……希望我的玫瑰早日绽放，我想念我的玫瑰。”

“索菲亚，我是你的朋友，你并不孤单，知道吗？”菲利斯轻轻拨开索菲亚额头那些挡住视线的乱发，当公主仰头时，她的眼眶红着，泪水挂在双颊。

“可我感觉如此孤单，他向我承诺过一定会回来，我甚至没能见到他的遗体……”泪珠一颗颗从她的眼角落下，菲利斯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来晃了晃索菲亚的膝盖浅笑道:“他为国王而战，为你而战，他死于荣耀，往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战士为你而战，为你而死，你是公主，你只需要接受这份忠诚，不必过分介怀，懂吗？”

“但是他和别人不一样……”索菲亚脱口而出，这话引起了菲利斯的注意，他故作茫然地问:“怎么不一样？”

索菲亚没有回答，她也说不上来原因，那么多卫兵出战，只有亚尔曼将军牵动着她的心。索菲亚突然意识到，她希望亚尔曼将军能活着回来，不是为了让他为安东尼报仇，不是为了让他为自己铲除麻烦，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回来，即使是在月厅门外站岗也好，在训练场练兵也好，在花园巡逻时路过也好……

菲利斯来找公主的目的并不是打听她的情感问题，而是想探探口风，关于出手相助的女巫。

菲利斯起身整理手套漫不经心地瞥着索菲亚问:“昨天女巫和伯梅尔王子闯入大厅时你不在吗？”

索菲亚摇头，“父亲让我躲到地下陵墓去了，听说……两帮女巫打起来了是吗？”

菲利斯点头，“除了女巫，还有一个男孩，蒙着面，年纪不大，口音是本土人。”

索菲亚紧张起来，她用衣袖抹去泪水从窗台跃下，躲开菲利斯的目光去桌边倒了杯水一口喝下，这一系列动作引起了菲利斯的猜忌。

“你认识他吗？”菲利斯来到桌边，索菲亚瞪大眼睛使劲摇头，“你不说是蒙面吗？我人在地陵，都没见到蒙面人，更别提认识了。”

“那是个男巫，”菲利斯直截了当，“而且是个挺有本事的男巫，那些女巫似乎都得听他指令，他几乎打败伯梅尔王子的同盟女巫，可惜一个神秘人救走了他们。”

“不，我并不认识什么男巫女巫，菲利斯。”索菲亚一脸严肃。

“那你父亲呢？听闻先王曾与女巫有过一段情缘，会不会是……那女巫顾念旧情，仍在保护你们博伊德王族。”

“那只是传闻，我祖父年轻时长得高大俊美，王城的女孩都梦想着成为他的妻子，当然，他也十分博爱，惹下不少风流债，便因此生出许多难听的闲话。”索菲亚深锁眉头，刚才的伤心难过已然消退。

菲利斯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我还期望着那些女巫和那男巫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呢，既然你不认识，陛下也不认识，那只好按照伊斯顿的办法来了。”

“他又有什么坏主意？”

“我可不敢说我们的母亲是个坏主意，但她是女巫，年纪很久远的女巫，她应该能认出那些家伙来。”菲利斯淡然说道。

“你母亲要来拜索了？什么时候？”

“我们来时带了十几只信鸽，用它们送信的话，一个礼拜之内就可以把信送到母亲手中。”菲利斯嘴角泛起笑意，那是一个孩子即将见到母亲时由心而发的笑容。

索菲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被伊斯顿的母亲认出那些女巫，杰森的身份被识破也就不远了，她得阻止这件事发生。

“我想念我的母亲，可我并不希望她来。”菲利斯突然开口，“你知道伊斯顿在谋划什么吗？”

索菲亚茫然摇头，她只想搞清菲利斯为什么和她一样不愿意高岩王后来到拜索。

“他盘算着，将我母亲引荐给你父亲，”菲利斯讪讪地说，“我母亲不是货品，他想稳固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不仅想娶你，还想让我母亲嫁给陛下。”

“这真是太荒谬了菲利斯，就算不提女巫的身份，你母亲也是高高在上的王后，你那蠢哥哥……居然要以自己生母的婚嫁来保证权势？你母亲不会同意这样做的，这是对她的羞辱。”

“但是她爱伊斯顿，超过一切，超过我……”菲利斯落寞地苦笑起来，“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可我却阻止不了，我永远比不上他，无论在父母眼中还是高岩子民眼中。”

“菲利斯……”索菲亚满眼怜爱，“你必须阻止他，阻止她，等战争结束，我们会解决他，对吗？那时，你就会是你母亲唯一的儿子，你会是高岩的国王。”

“那伊斯顿……你已经决定了吗？你要杀掉他吗？”菲利斯谨慎地低声说道。

“就算不能杀他，以他对安东尼犯下的罪行，他也绝不可能离开拜索，他做过的事，需要一场审判来裁定。”索菲亚严肃地说。

“可如果我母亲收到他的信，一定会来。”

“那就让她无法收到，”索菲亚很快接话，“告诉我，那些信鸽放在哪里。”

菲利斯领会到公主的意思后紧忙摆手，“不索菲亚，这太危险了，如果那些信鸽出了事，我会是他的第一个怀疑对象。”

“所以放在何处？”

“他的寝殿……”

这确实有些难搞了，如果那些信鸽无缘无故消失或者死掉，伊斯顿一定最先怀疑他的弟弟，倒是不可能怀疑到索菲亚身上，可她该怎么溜进伊斯顿的寝殿不被发现呢？

“要不算了吧，即使没有信鸽，他也会派人送信，我母亲早晚要来的，顶多只是拖延一两个月。”

索菲亚心想:一两个月就够了，战争还能持续那么久不成？等战争结束，也就不需要杰森出手相助，高岩王后就没有与他正面接触和揭穿他身份的机会。

“交给我吧。”索菲亚说，菲利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任务最终落到了斯温头上，虽然很危险，但为了杰森，索菲亚决意要做。她本想亲自装扮成侍女溜进伊斯顿的寝殿，可两个侍女极力反对，最后还是斯温自告奋勇。

傍晚，距离斯温离开月厅已有两个钟头，索菲亚急得脚心着火般在门前踱步。

“她不会被抓住了吧？”索菲亚担心地问。

“菲利斯王子说了，他会引开伊斯顿王子，既能撇清嫌疑，又能给斯温拖些时间。”西瑞妮安慰道。

“可也太久了，我真不该将这么危险的任务交给斯温，如果她出了什么事……”

“殿下！”索菲亚话音未落，斯温急匆匆地冲进了月厅。

索菲亚先是惊喜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抱紧斯温一个劲儿揉搓她的后背。“我可担心坏了，斯温。”

“怎么样？都弄死了吗？”西瑞妮关切地问，斯温挑着眉点头:“我把毒药撒进水里，它们总得喝水吧，就算伊斯顿将信鸽放飞，它们也会在半路死掉。”

“做得好斯温，谢谢你。”索菲亚再次抱紧斯温，两人欢快地蹦跶起来。

“伊斯顿？”西瑞妮小声嘀咕，这是她头一次听斯温这般称呼高岩王子。

入夜时，散步归来的兄弟二人在长廊分别，伊斯顿回到寝殿后就开始书写家信，信上着重强调拜索有大量女巫出没，需要母亲的帮助。

伊斯顿从鸽笼中挑了个状态最好的点斑林鸽，将信卷塞到鸽子的足信管中，放飞信鸽后他回到书桌旁，从一叠纸张下发现了封墨痕未干的手写信。

伊斯顿读完信冷笑着哼了声，他来到鸽笼旁，从笼外放置麦粒的小银盒底挖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乌色药水瓶。

就寝之前，索菲亚怀抱着亚尔曼将军的头盔来到窗边，月色朦朦无光，窗外一片漆黑。索菲亚注视着出战之前那个夜晚亚尔曼将军驻足的地方。

她将头盔轻轻放在玻璃窗边，指尖温柔地摸索着上面的雄狮刻纹，斯温站在落地帘幔后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月厅。

“蠢丫头，相信我弟弟？他只是利用她，就像他利用我一样。”伊斯顿光着上身靠躺在床头，时不时蹙眉一副难忍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斯温爬到他的臂弯中，用如樱桃般红嫩的嘴唇轻啄着伊斯顿的胸膛。

“等您的母亲来到拜索，公主可能会怀疑我，您可一定要遵守我们的约定，保护我，我的国王。”

伊斯顿亲吻着斯温那柔软的耳垂与纤细的颈项，随后便抓着她的头顶将她又按了下去，“当然，我的美人，我怎么舍得把你扔下呢？我爱你的嘴唇、你的舌头，尤其是它们无法出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