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之冠[西幻] 第165章 瑟尔格兹之剑

夜幕低垂，教堂中厅的宽大木门被轻轻推开，面无表情的修女领着伯菲小姐进门。她用波光流转的大眼睛打量着教堂里的每一处，试图寻找除了坐在头排长椅上的里奥以外的人。

“修女，你说神父叫我来，那位……看着可不像神父啊。”伯菲小姐凑近修女低声说，她怯生生地微笑着，圆乎乎的粉嫩脸蛋简直能掐出水来。

修女木讷地偏头望着伯菲小姐，突然间，她的眼角流下鲜血，眼洞塌陷进去，并咧着嘴狂笑起来。

伯菲小姐惊恐地尖叫着后退，修女挡住了出口，她只能哭喊着向里奥那边跑去，里奥不紧不慢地起身主动献出怀抱将伯菲小姐护在身侧。

“她……她是怪物……”伯菲小姐指着远些的修女说，鲜血从修女的眼睛和口鼻中不断涌出，可她竟然还在无声狂笑。

“哦她不是怪物，她只是个假装清高，满口谎言的小荡|妇。”里奥邪笑着捏住了伯菲小姐的下巴，挺着鼻尖从她的脸颊轻轻掠过，“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个纯净圣洁的处|女对吧？”

伯菲小姐推开里奥的手试图远离他，却在退步时撞上了本不存在那里的东西，她回头只看到健硕的马腿，等她看清伊克塞斯的全貌，她终于明白什么才叫“怪物”。

凡人是无法看到地狱生物的，除非他们主动现身，伊克塞斯愿意这么做，想必他和里奥都已经对这女孩的命运做好决定。

等天色更暗些时，天使科伦出现在教堂过道里。

“你食言了！你杀了那个无辜的女孩！”科伦怒斥道。

正用十字架项坠摆弄圣水的里奥没有辩解，只是勾着银链子在水中搅动。

“麦尔德温怎么还不来？”

“你说了午夜之前，他很忙，但是他答应会来。”

“让他来，就现在。”里奥将十字架项坠丢向科伦:“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心，等不及午夜了，就得是现在。”

“你想对他做什么？杀掉他吗？他已经告诉你他并没有杀害你的母亲，去寻找真正的凶手吧！泰恩城的人刚刚才度过一次难关，放他们一条生路好不好？”科伦的卑微乞求并没有打动里奥，他背起手百无聊赖地扭动嘴巴摇了摇头。

“你就是无法改变对吗？无论你的生命中出现多少个法比安，多少个老詹利，你依然是你，你的固执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意义。”科伦浑身颤抖。

“别！”里奥抬手喝止，科伦感到背脊一阵发麻，伊克塞斯的双刃巨斧正停在他的耳后。

“别杀他啊，他可是法比安的守护天使，我更愿意把他当做一份礼物留给法比安。”里奥抿嘴笑道。

伊克塞斯收回巨斧嘴角泛起笑意:所以他会把法比安.潘特斯救出来，这意味着死亡之子已经决定杀回地狱。

“去吧小鸽子，挥动你的小翅膀越快越好，把麦尔德温给我叫来。哦对了，别乱说话，好吗？外面现在少说也得有三四百人，你不希望他们成为思莱利安的宵夜对吧？”里奥用科伦身着的白色圣袍擦干了手上的水痕。

等科伦离开后，伊克塞斯的鼻腔发出动物喘气的响动，他大踏步越过一排排长椅来到侧厅，伯菲小姐的尸首正躺在门边，伊克塞斯只是伸手一抓，那可怜女孩的心脏便完整的冲破胸口飞到了恶斧的手上。

圣洁处子的心脏用来对付天使再合适不过，就如死人血于吸血鬼一样，碰一下即可浑身瘫软，神力减弱。

彩色窗户将月光变得绚烂缤纷，身裹圣光的麦尔德温提着瑟尔格兹之剑出现，看到伊克塞斯时他已然明白一切。

“你不该告诉他的，缇温绝不会赞成你的做法。”麦尔德温愤然说道。

“可是……这孩子历经磨难仍旧活着，我相信他拥有某种使命，伟大的使命。”伊克塞斯依旧甩荡着那傲慢的尾巴，里奥意识到，这家伙心情好时就会这样。

“恶魔终究是恶魔，连爱都如此自私不堪，如果你真的爱她，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里奥调皮地举起手笑道:“杀了我对吗？真是个完美的母亲！我真希望自己能在她的身边长大，错过那么‘温馨’的生活简直太遗憾了。”

里奥明朗的讥讽在麦尔德温和伊克塞斯听来都格外刺耳，麦尔德温举起手中长剑准备结束这不愉快的谈话。

“让开，我要完成缇温的遗愿，要是你还爱她，和我一起。”

伊克塞斯发出不耐烦的鼻息，他从身后抽出双刃巨斧挡在了里奥身前。“我爱她……从未停止，所以谋杀者必须付出代价，只有这孩子能够做到。”

“你是说……”麦尔德温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只是变成了另一个‘死亡’，另一个克雷尔，因爱发狂，好吧，开战吧！”

麦尔德温展开巨大白翼冲到半空，用裹着银光的瑟尔格兹之剑猛力劈向伊克塞斯，恶斧不愧是恶斧，双手握柄挡住了天使的攻击。当他们的神器碰撞在一起时，窗外开始电闪雷鸣，这是天使与恶魔决斗的代价。

他们在打斗中毁掉了好几排长椅，伊克塞斯砍向麦尔德温时对方灵活地飞走，扑空的巨斧将耶稣苦像劈成了两半，麦尔德温更觉气恼。

里奥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甚至时而鼓掌，时而起哄喝彩。

麦尔德温比起伊克塞斯还是要厉害许多，他利用空中优势流畅地躲避，攻击，很快便在身体庞大不如他灵活的伊克塞斯肩头砍下一剑。

“哇哦，这下看着可真疼。”里奥缩紧肩膀作出恐惧的样子，大门叩响，里奥翻了个白眼，“他妈的谁啊？打扰我看世上最精彩的决斗！”

虽然嘴上骂得热闹他还是去开了门，透过狭窄的门缝看到外面站着一位神父和两个修女。

“你是谁？为什么你要把教堂的门上锁？还有，你在里面干什么？怎么这么吵？”神父质问。

“我的朋友们在打架，你最好还是去收拾行礼带着你这些小甜心赶紧跑路吧。”

“打架？在教堂？这真是荒唐至极！让我进去！”神父说罢便去推门，修女们不知所措。

“不！拜托了，他们打的可有意思了，我想多看一会儿！”里奥使劲堵着门不让神父进来。

“年轻人！这里是神圣的教堂，天父能聆听到一切声音，让你的朋友们快停下！”神父严词说道。

“怎么停？”里奥突然松手，神父扑了个跟头，看到教堂里的场景时，两个修女尖叫起来，挥舞巨大翅膀的男人正与咆哮的马身狼首怪物剑斧相向。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阻止他俩？”里奥双手抱臂赌气问。

恐慌的修女将神父从地上拉起，这种只能在宗教壁画上见到的天使恶战怪物的场景居然正在眼前发生，神父年纪不小了，此刻的他既害怕又感到荣幸至极。

“晚安！”里奥狠狠摔上门说。

教堂外的长街人心惶惶，激烈的闪电和震耳欲聋的雷声唤醒了他们刚经历不久的恐怖回忆，这怕又是一场暴雨。

人们哀嚎起来，泰恩城的夜空布满鬼祟乌云，好似沉默阴郁的恶灵在头顶盘旋，他们顾不上收拾帐篷，全都向更高处逃去。

伊克塞斯身中数剑，麦尔德温也稍显疲惫，此时正是一招绝杀的最佳时机。

伊克塞斯从背后摊开手掌，伯菲小姐的心脏落在他手中，他使劲一攥，心脏里包着的血汁喷射出来。

随后他迅速将心脏掷向麦尔德温，麦尔德温毫不知情接住了破碎的心脏，沾染圣洁处子的血和碎心都是对天使的亵渎，他突然周身无力，需要以瑟尔格兹之剑支撑才能站稳。

伊克塞斯抓住时机投出巨斧，巨斧旋转着劈向麦尔德温直接切下了他的脑袋。

无头之躯与瑟尔格兹之剑同时倒地，伊克塞斯伤痕累累，四足与双手都在颤抖，他粗重地喘着气，像头耕了几十亩地的老牛一般。

里奥不紧不慢地拾起滚到他脚边的头颅，将那些冒着白烟的天使之血缓缓饮下。

一百个杂兵天使都比不上麦尔德温的血带给他的能量强劲，头颅从里奥手中滑落，他合上双眼仰头任由那些能量在他身体里游窜。

伊克塞斯忍着浑身伤痛提起巨斧，他艰难地走到瑟尔格兹之剑旁边，准备不计后果毁掉这把剑，向死亡之子证明他的能力与忠诚。

“等等，”里奥说，他来到伊克塞斯身边夺过了巨斧，“你还有用，我不想让你今天死。”

伊克塞斯识趣地退远了些，里奥双手握住斧柄，这武器对他来说又大又重，如果换成普通人，举起来都费劲。

里奥伸展了两下脖子，他牵起嘴角淡然一笑，将双刃巨斧举过头顶，教堂屋顶的乌云瞬间汇集到一起，摄魂的闪电与激烈的火光缠绕着穿透云层直冲斧刃。

里奥将巨斧猛的劈向瑟尔格兹之剑，一闪即逝的电光迫使伊克塞斯不得不闭上眼睛，那强大的毁灭与冲击是恶魔无法承受的，只是看进眼中都能将他的眼球炸碎。

金属断裂破碎的声音清脆且带着回声，直到里奥将巨斧送回他的手中，伊克塞斯才敢睁眼。

眼前这个苍白如雪的俊美青年被圣光笼罩着，就像一个天使。

“从今以后，你即是我的主人，我将竭尽所能助你成为地狱之主、恶魔之王。”伊克塞斯低头欠身向里奥宣誓。

里奥抬起右手，伊克塞斯前腿弯曲跪在地上，里奥把掌心轻附在伊克塞斯凸.起的额头上。他以绽放的圣光为伊克塞斯清洗，除去了他毛发上的血渍，麦尔德温的，和他自己的。深深浅浅的裂口在耀眼白光扫过时迅速愈合，里奥终结了他的疼痛。

伊克塞斯重新站起时一如往日般神气矫健，傲慢的马尾又在摇摆。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伊克塞斯问。

里奥点点鼻尖思索了几秒，“猎杀天使和恶魔确实越来越让我感到无趣了，不如……让我们找神玩玩吧。”

“什么神？”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有个声音常常在我脑中响起，有时候是男人，有时候是女人。”

“厄里斯……诅咒之神，我听说过一些，他会选择那些生于仇恨的孩子，给他们古老的神力，破坏力越强的孩子越能助长他的神格。”

“太好了！你了解他，那……”里奥睁着无辜的双眼邪恶地笑了:“你要帮助我……帮我找出其他孩子的下落。”

伊克塞斯脸色一沉为难地摇摇头，“你要做什么？杀掉那些孩子夺取他们被厄里斯赐予的神力吗？这样做会惹怒祂的。”

“对！我想惹怒祂，然后祂就会来见我，我会告诉祂，我要杀掉‘死亡’，我要做唯一的‘死亡’。只是……想象一下，哪个古神不想要个统治地狱与炼狱的孩子呢？”里奥笑得越甜，越让伊克塞斯心里发毛。

里奥和伊克塞斯离开圣嘉文教堂后，科伦来了。他目睹麦尔德温的尸体幻化成白色灰烬，看到远处倾倒的半截破裂耶稣苦像。科伦捡起瑟尔格兹之剑的每一个碎片，将它们包裹在自己的白色圣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