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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雪的女儿2 太阳焰星 > 第596章 51 怎么此刻什么也没留下

南极冰岛,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广寒宫层层环绕的冷宫内,朔风卷雪,漫天琼花似转瞬即逝的礼花肆意绽放,将这离太阳神殿火宫殿数万里的孤寂之地裹得严严实实。月神嫦曦(苒苒)独立于冰阶之上,望着天地间苍茫的白,指尖划过冰冷的窗棂,眸中清泪却似断了线的珠串,簌簌滑落,沾湿了那片曾被曦风王子(银玥公子)温柔亲吻过的脸颊。她轻声呢喃,似问风,似问雪,更似问那遥不可及的往昔:“亲爱的哥哥,回忆如潮涌来,为何泪水总难停歇?若早知结局是这般相隔万里、音讯渺茫,当初我们还会不顾一切地相爱吗?我猜不透你的答案。那年冰雪中许下的誓言,究竟是肺腑真心,还是镜花水月?为何此刻回首,竟什么也未曾留下……”

朔风如刀,卷着鹅毛大雪在南极冰岛的冷宫外呼啸,天地间尽是苍茫的白。寒沁阁、沁寒殿、孤茗宫像被冻住的巨兽,层层环绕着最深处的广寒宫,宫墙覆着厚厚的冰甲,冰棱如水晶獠牙般倒悬,在风雪中泛着冷冽的光。

月神嫦曦(苒苒)立在广寒宫最高处的冰阶上,一袭白裙如雪,裙摆被寒风掀起边角,露出裙裾上用月光银丝绣的北斗七星,在雪光中若隐若现。她身形纤细,身高167厘米的身姿在漫天风雪里更显单薄,发间斜插一支白玉簪,几缕青丝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与那莹白的肌肤相映,宛如冰雪雕琢的美人。她望着远处被雪雾笼罩的天际,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像落了一层星子,那双曾盈满笑意的眼眸此刻却蒙着水雾,清泪滑落时,在脸颊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恰好落在左颊那处肌肤——那里曾被曦风王子(银玥公子)温柔亲吻过。

“公主,外面雪大,仔细冻着。”贴身丫环朴水闵捧着一件狐裘披风从殿内走出,她穿着一身熹黄色宫装,领口绣着细小的水纹,快步走到嫦曦身后,声音里带着担忧。

嫦曦没有回头,指尖划过冰冷的窗棂,那冰面光滑如镜,映出她苍白的面容。“朴水闵,你说这雪下得这样大,会不会把所有的路都埋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天地间的寂静。

朴水闵将披风搭在她肩上,轻声道:“公主放心,雪总会停的。”

嫦曦却轻轻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冰原上一株被冻住的雪莲上。那雪莲开得正好,花瓣上裹着冰壳,像被时光定格。“可有些路,就算雪停了,也走不通了。”她呢喃着,指尖微微颤抖,“那年在曜雪玥星的刃雪城,也是这样大的雪。哥哥穿着白袍,站在茉莉花田丘上,他身后的梧桐树街落满了雪,像铺了一层银霜。”

她的眼神忽然亮了些,仿佛透过风雪看到了往昔。“他那时刚从純玥楼出来,白袍上沾着雪,丹顶鹤王子衷一情正替他拂去肩头的落雪。他看见我,就笑着朝我跑来,雪地里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他说,苒苒,你看这雪多像糖霜,我们去归渔居煮一壶热酒好不好?”

说到这里,她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眼底却更湿了。“我那时总爱捉弄他,故意说他白袍上的银线绣得不如我的裙角好看。他从不生气,只是弯腰捏捏我的脸,说他的妹妹是全宇宙最会挑刺的小公主。”她抬手抚上脸颊,指尖划过那处曾被亲吻的地方,“那天在碧雪寝宫的暖阁里,他替我描眉,窗外雪下得正紧,他忽然凑近,轻轻吻了我的左颊。他说,苒苒,等我成为幻雪帝国的王,就带你去无垠海岸看玫瑰森林,让所有的鹤仙都为你起舞。”

寒风卷着雪沫打在窗棂上,发出簌簌的声响。嫦曦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进披风的领口,带来一阵冰凉。“可后来呢?后来我们站在瑀彗大殿的玉阶上,他握着我的手,说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护着我。那时他的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丹顶鹤王子衷一怀和衷一愫站在他身后,眼神坚定。我信了他的话,就像信雪会融化,信月亮会升起。”

她转过身,望着朴水闵,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迷茫。“朴水闵,你说他现在还记得这些吗?他在曜雪玥星的珺悦府,会不会也望着雪想起我?他身侧的侍女倾如和司音,会不会像你一样,提醒他添件衣裳?”

朴水闵低下头,轻声道:“公主,曦风王子心里一定是念着您的。”

嫦曦却摇了摇头,重新望向窗外的风雪。天地间一片纯白,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和记忆。“可这风雪隔了数万里,他就算念着我,又能怎样呢?”她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她掌心瞬间融化,留下一点冰凉的水渍,“那年他替我暖手时说,苒苒的手怎么总像冰一样。我说,因为我是月神啊。他笑着把我的手揣进他的白袍袖中,说他的体温能暖热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叹息般消散在风中。“可现在,我的手又冷了,再也没有人替我暖了。”她望着掌心那点水渍,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又涌了上来,“你说,当初在冰雪里,他望着我的眼睛说‘永远不分开’,是真心的吗?还是像这雪花一样,看着美,落下来,就化了,什么也留不下?”

寒风穿过宫殿的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嫦曦站在冰阶上,白裙在风雪中轻轻飘动,像一朵即将被冻住的雪莲。她望着远处无尽的白,仿佛要望穿这数万里的风雪,望到那个穿着白袍的身影身边去。

风雪正烈时,广寒宫的冰道上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朴水闵警觉地望去,只见风雪中走来两道身影——前面那人一身幻术白袍,衣袂在风中舒展如狐尾,正是阴阳师北宿。他身姿挺拔,185厘米的身高在雪地里更显清瘦,墨发用一根白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双眼瞳深邃如寒潭,望过来时带着洞悉宿命的沉静。他身后跟着花中女相东方药儿,大红色衣袍在茫茫白雪中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裙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芍药花瓣,行走间仿佛有暗香浮动。她身形娇小,166厘米的个子刚及北宿肩头,却步伐稳健,手中提着的药箱在雪地里晃出细碎的金属声。

“北宿大人,东方姑娘。”朴水闵屈膝行礼,语气里带着惊讶。这冷宫向来人迹罕至,何况是这样的风雪天。

北宿抬手示意免礼,目光掠过冰阶上的嫦曦,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月神殿下,许久不见。”他的声音清冽如冰泉,“药儿听闻殿下近来眠食难安,特来送些安神的药草。”

东方药儿已走上前,将药箱放在廊下的石桌上,打开时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药瓶,瓶中盛着各色药草,其中一株紫蕊芍药正散发着淡淡暖意。“这是用玫瑰森林的晨露调和的芍药蜜,殿下睡前服一勺,能安魂定魄。”她说话时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药草般的温和,“北宿说,南极的风雪最伤元气,殿下可要仔细养护。”

嫦曦望着那抹鲜红的身影,指尖微微收紧。“有劳挂心。”她的声音里带着疏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北宿身上——这人总让她想起曦风,同样的白袍,同样沉静的气质,只是北宿的眼底藏着看穿宿命的悲悯,而曦风的眸中曾只有她的影子。

北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的风雪,忽然开口:“方才在寒沁阁外,见雪地里有串极浅的脚印,似是丹顶鹤的足迹。”他顿了顿,侧过脸看她,“曜雪玥星的鹤仙,向来只认银玥公子的气息。”

嫦曦的心脏猛地一跳,睫毛上的冰晶簌簌坠落。“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发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东方药儿悄悄碰了碰北宿的衣袖,似是在提醒他什么。北宿却恍若未觉,继续道:“三天前,北方护法营收到消息,幻雪帝国的桴駼古国边境,有人见过三位鹤仙徘徊。他们衔着的冰玉簪,与殿下发间这支极为相似。”

嫦曦下意识地摸向发间的白玉簪,那是曦风亲手为她簪上的,他说这玉簪能映出思念之人的影子。她曾无数次在月下对着玉簪落泪,却从未见它有过半分异动。此刻听北宿说起,指尖竟微微发烫。

“北宿大人是在说笑吗?”朴水闵忍不住开口,“鹤仙怎会跑到这南极冰岛来?”

东方药儿已将芍药蜜倒进一个白瓷碗里,递到嫦曦面前:“药石不会说谎,就像思念不会作假。”她的目光落在嫦曦泛红的眼眶上,“殿下左颊的肌肤,比别处温软三分,想来是常被人亲吻的地方吧?这般藏在骨血里的印记,风雪是盖不住的。”

嫦曦接过瓷碗的手一抖,温热的蜜水溅在指尖,竟烫得她眼眶发酸。她望着北宿,这人主掌北方宿命,是否早已看穿她与曦风的纠葛?可他眼底的悲悯里,又藏着几分不忍。

“宿命如网,却总有漏网之鱼。”北宿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拂去肩头的落雪,白袍上的幻术纹路在雪光中流转,“就像这南极的雪,看似冰封一切,却封不住地底的温泉。”他转身望向东方药儿,“药儿,我们该走了,免得打扰殿下歇息。”

东方药儿点头,临走前又看了嫦曦一眼:“那株芍药,我栽在沁寒殿的窗台下了。等雪停了,它会开花的。”

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红色衣袍像一点星火,渐渐被白茫茫的天地吞没。嫦曦握着温热的瓷碗,望着窗外——方才东方药儿说的方向,隐约能看见沁寒殿的一角。她忽然想起曦风曾说,芍药花是最执着的花,哪怕开在冰天雪地里,也会拼尽全力绽放。

掌心的芍药蜜还带着暖意,左颊那处肌肤仿佛又传来熟悉的温度。嫦曦望着漫天风雪,忽然将瓷碗凑到唇边,蜜水的甜意漫过舌尖时,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眸中似乎多了点什么,像被风雪掩埋的星火,轻轻跳动着。

雪势渐缓时,嫦曦踩着薄雪走向沁寒殿。朴水闵提着一盏冰灯紧随其后,灯光穿过风雪,在冰面上投下晃动的暖黄光晕。途经孤茗宫时,墙角的冰缝里竟钻出几缕新绿,想来是东方药儿埋下的花种,在严寒里挣出了生机。

“公主您看,”朴水闵指着那抹绿,“东方姑娘说的没错,连草都能熬过这冰天雪地呢。”

嫦曦没有作声,只是加快了脚步。沁寒殿的窗台下果然立着株芍药,根茎裹在特制的暖土里,顶端鼓着饱满的花苞,像藏着一团未燃尽的火。她伸手碰了碰花苞外层的绒毛,指尖传来微不可察的暖意,恍惚间竟想起曜雪玥星的春天——那时刃雪城的玫瑰森林会飘起粉色花瓣,曦风总爱折一枝芍药别在她发间,说这花像她闹脾气时泛红的脸颊。

“哥哥,你说芍药和玫瑰,哪个更配我?”

“自然是芍药。”他替她理好碎发,指尖划过她耳尖,“玫瑰带刺,哪有我的苒苒这般软心肠。”

那时的风都是暖的,裹挟着茉莉花田的香气,漫过梧桐树街的每一片瓦当。嫦曦蹲在芍药旁,冰灯的光映着她脸上的泪痕,像融化的雪水浸过的冰面。

忽有羽翼振翅的轻响自头顶传来。她猛地抬头,看见三只丹顶鹤正盘旋在殿檐上,绯红的头顶在残雪间格外醒目。为首那只鹤的喙里,竟衔着一支晶莹的冰簪,簪头雕着北斗七星,与她发间那支如出一辙。

“是衷一情他们!”朴水闵惊呼出声。

丹顶鹤们盘旋三圈,缓缓落在殿前的空地上。衷一情将冰簪放在嫦曦面前,人性化地偏了偏头,眼中似有焦急。嫦曦拾起冰簪,触手竟不似寻常冰玉那般寒凉,反而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那是曦风白袍上常有的温度。

“他是不是……出事了?”她声音发紧,指尖攥得冰簪微微颤抖。

衷一怀忽然展开翅膀,翅尖指向北方。远处的风雪尽头,隐约有流光闪烁,像有人在冰原上燃放星火。嫦曦想起北宿的话,心头一紧,正要追问,却见丹顶鹤们忽然屈膝行礼,随即振翅升空,朝着北方疾驰而去,留下一串清亮的鹤鸣,划破了南极的寂静。

冰簪在她掌心渐渐发烫,簪头的北斗七星竟泛起微光,映出模糊的影像——那是曜雪玥星的純玥楼,曦风正立于窗前,白袍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握着另一支一模一样的冰簪,望着南方的方向,眉宇间满是焦灼。

“苒苒……”

仿佛有低唤顺着风雪传来,轻得像幻觉。嫦曦猛地站起身,冰簪的光芒却在此时骤然熄灭,只留下掌心一片余温。她望着丹顶鹤消失的方向,风雪又起,卷着她的发丝,缠上发间的白玉簪。

“公主,我们……”朴水闵欲言又止。

嫦曦握紧两支冰簪,转身看向那株芍药。花苞似是又鼓胀了些,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严寒。她忽然笑了,眼底的迷茫被某种坚定取代,像寒夜里重新燃起的烛火。

“朴水闵,”她声音虽轻,却带着从未有过的清亮,“去取我的披风来。我们得去看看,这南极的雪,到底能不能盖得住想开花的心。”

风卷着碎雪掠过沁寒殿的飞檐,那株芍药的花苞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应和着某个即将破土而出的约定。

取来披风时,朴水闵发现嫦曦正将两支冰簪并放在窗台上。月光穿透风雪落在簪子上,北斗星纹的凹槽里凝着细碎的冰晶,倒像是盛了一捧星光。“公主,真要往北去吗?”她望着外面依旧苍茫的冰原,语气里藏着担忧,“北宿大人说过,北方的宿命网最密,稍有不慎……”

“宿命若真是天罗地网,”嫦曦系紧披风的系带,白裙下摆扫过地面的积雪,扬起细碎的雪尘,“那便挣开它看看。”她伸手抚过芍药花苞,指尖刚触到绒毛,花苞竟轻轻颤了颤,外层的薄冰裂开细纹,透出一点极淡的粉。

正此时,风雪里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北宿与东方药儿并肩而立,白袍与红衣在雪地里交相辉映,像一幅流动的画。北宿手中握着枚青铜罗盘,盘面的指针正围着南极方位疯狂转动,发出细碎的嗡鸣。“看来不必我多言了。”他抬眼看向嫦曦,眸中闪过星点微光,“鹤仙的引路,冰簪的共鸣,都是宿命网的裂痕。”

东方药儿从药箱里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晒干的芍药花瓣,香气竟能穿透风雪。“这是用归渔居的暖炉烘干的,”她将锦囊递过来,指尖触到嫦曦的手时微微一怔,“殿下的手竟暖和起来了。”

嫦曦捏着锦囊,忽然想起曦风总在暖炉里煨着芍药,说这花能聚阳气。那时她总笑他小题大做,此刻却觉得那暖意正顺着血脉漫到心口。“北宿大人知道他在哪?”她抬眼时,睫毛上的冰棱已化了大半。

北宿转动罗盘,指针忽然定在西北方,那里正是曜雪玥星与太阳焰星的交界。“银玥公子正在破界,”他声音沉了沉,“用北极星的本源之力冲撞两界屏障,这是要硬生生撕开条通路。”

“那会伤到他的!”嫦曦猛地攥紧锦囊,指节泛白。她记得曦风的本源图腾是极鼠,最擅穿梭却不擅强攻,这般冲撞屏障,与以卵击石无异。

“他身边有三位鹤仙护着,”东方药儿轻声道,“还有桴駼古国的浮屠之力加持,一时半会无碍。只是……”她看向北宿,眼底藏着忧虑,“太阳焰星那边已经察觉到了,帝俊的雷火正往交界线聚拢。”

这话像块冰砸进嫦曦心里。她见过帝俊的雷鸣掌,紫金色的雷光劈落时,连深海的万年玄冰都能击碎。若曦风撞上那雷火……她不敢再想,转身便要往冰原深处走,却被北宿拦住。

“这般走法,没等见到银玥公子,先被界缝的罡风撕碎了。”北宿展开白袍,幻术纹路忽然亮起,在雪地里织出面光镜,镜中映出条蜿蜒的冰道,“从寒沁阁的冰窖穿过去,能避开大半罡风。我已在沿途布了狐火引路灯。”

东方药儿忽然解下腰间的玉佩,那玉佩是块暖玉,雕着朵盛放的芍药。“这是花妖族的同心佩,”她将玉佩塞进嫦曦手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片传来,“遇到雷火时捏碎它,能挡一挡。”

嫦曦望着掌心的玉佩,又看向眼前这对恋人。北宿正低头替东方药儿拢紧衣领,动作自然又亲昵,白袍的下摆扫过红衣的裙角,像雪落在火焰上,竟有种奇异的和谐。她忽然明白,为何北宿能看透宿命却不困于宿命——原来真正的羁绊,从不是宿命网能锁住的。

“多谢。”她将锦囊与玉佩一并揣进怀里,转身时,瞥见沁寒殿的窗台上,那株芍药的花苞已彻底裂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在风雪里倔强地舒展着。

北宿望着她踏向冰窖的背影,忽然开口:“穿过界缝时,记得跟着鹤鸣走。”他顿了顿,补充道,“银玥公子破界的地方,开了片冰玫瑰,和刃雪城的一模一样。”

嫦曦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朴水闵提着冰灯紧随其后,两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冰窖的阴影里,只留下那盏灯的光晕,像颗跳动的星子,渐渐融入风雪深处。

东方药儿望着罗盘上依旧震颤的指针,忽然轻笑:“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她,银玥公子为了寻她,已耗了半数本源。”

北宿收起罗盘,白袍上的幻术纹路缓缓暗下去。“有些话,要留着让他们自己说。”他伸手拂去她发间的雪沫,指尖带着幻术的暖意,“就像这芍药,总要自己挣开花苞,才算真正开了。”

风雪又起,沁寒殿的窗台上,那朵芍药迎着寒风,竟真的盛放开来,粉色的花瓣在白雪映衬下,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冰窖深处的寒气带着陈年冰屑的味道,贴在皮肤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嫦曦攥着怀里的玉佩,听着身后朴水闵的喘息声,脚步却不敢放慢。北宿布下的狐火引路灯悬在冰壁上,幽蓝的火光映得两侧冰棱如同獠牙,偶尔有细碎的冰渣从头顶坠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公主,前面好像有光。”朴水闵忽然指着前方。

嫦曦抬头,果然看见冰窖尽头透出朦胧的白,那不是狐火的冷光,倒像是阳光穿透冰雪的暖意。她加快脚步,跑出冰窖的刹那,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驻足——界缝边缘竟真的开着成片的冰玫瑰,花瓣是透明的冰晶,花蕊却泛着淡淡的粉,与记忆里刃雪城的玫瑰森林重叠在一起。

“这是……”朴水闵捂住嘴,眼中满是诧异。

“是他种的。”嫦曦轻声道,指尖拂过一朵冰玫瑰的花瓣。她认得这种玫瑰,是曦风用北极星的本源之力催开的,当年在茉莉花田丘旁,他曾为她种过一片,说要让冰雪里也有永不凋零的春色。

鹤鸣忽然从头顶传来,三只丹顶鹤正盘旋在界缝上方,翅尖划过的地方,空间泛起涟漪般的波动。嫦曦抬头望去,看见界缝中央站着个白袍身影,正是曦风。他的白袍已被罡风撕裂了边角,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墨发被风吹得凌乱,可那双望着她的眼睛,却亮得像盛了整个北极的星光。

“苒苒!”他的声音穿过界缝的轰鸣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嫦曦刚要迈步,天空忽然暗了下来。紫金色的雷光如同巨蟒般从云层里钻出,直扑界缝中央的曦风。她瞳孔骤缩,想起东方药儿的话,猛地捏碎了掌心的芍药玉佩。

暖玉碎裂的瞬间,漫天飞起红色的花瓣,化作道屏障挡在曦风身前。雷光撞在花瓣上,发出震耳的轰鸣,却被生生挡了回去。嫦曦看见远处的云层里,帝俊的紫金玄衣一闪而过,褐金的深瞳在云端投下冰冷的注视。

“快走!”曦风朝着她伸出手,白袍下的手臂上赫然缠着几道血痕,“我撑不了太久!”

嫦曦踩着冰玫瑰奔过去,裙摆被玫瑰刺勾出细痕也浑然不觉。距离越来越近,她能看清他脸上的焦急,看清他白袍上沾着的雪,看清他左颊那道浅浅的疤——那是当年替她挡冰棱时留下的。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他的瞬间,界缝忽然剧烈震颤。北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帝俊动了真怒,用了雷火本源!”

嫦曦回头,看见紫金色的雷光再次凝聚,比刚才强盛了数倍,连东方药儿的花瓣屏障都开始颤抖。她咬咬牙,转身对朴水闵道:“你先回广寒宫等我。”

“公主!”

“听话。”嫦曦推了她一把,转身再次冲向曦风。这一次,她的指尖终于握住了他的手,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带着雷电灼烧后的痛感。

“跟我走!”曦风用力将她往界缝另一侧拉。

罡风如同刀子般割在脸上,嫦曦却笑了,眼泪混着血珠从脸颊滑落,滴在那片曾被他亲吻过的肌肤上。“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

界缝的另一边,北宿正站在冰原上,手中的青铜罗盘飞速转动。东方药儿站在他身旁,红衣在狂风里猎猎作响,手中不断抛出新的芍药花瓣,加固着那道摇摇欲坠的屏障。

“还能撑多久?”东方药儿的声音带着喘息。

北宿望着界缝中紧握的两只手,眼底闪过一丝柔和:“足够了。”他抬手结印,白袍上的幻术纹路亮起,狐火引路灯忽然齐齐转向,在界缝周围织成个巨大的阵法,“宿命若要拦他们,便先问问我这北方护法答不答应。”

雷光再次落下时,阵法与花瓣屏障同时亮起,将紫金色的光芒挡在界缝之外。嫦曦被曦风拉着,终于踏上了曜雪玥星的土地,脚下是熟悉的冰面,空气里弥漫着茉莉花的香气。她回头望去,看见北宿与东方药儿的身影渐渐被雷光吞没,却在最后一刻,望见那朵在沁寒殿绽放的芍药,竟透过界缝,落在了她的发间。

“他们会没事的。”曦风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渐渐抚平她的颤抖,“北宿的幻术,加上药儿的花妖本源,能护住自己。”

嫦曦望着他,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左颊的疤痕上。“哥哥,这次换我护着你。”

远处传来鹤仙的鸣叫,三只丹顶鹤正衔着冰棱,加固着界缝的阵法。嫦曦低头,看见自己发间的芍药花在寒风里轻轻颤动,像在应和着某个跨越宿命的约定。

界缝的震颤渐渐平息时,北宿的白袍已被雷火灼出数道焦痕。他扶着东方药儿踉跄后退,看着那道屏障在阵法与花瓣的守护下重新凝实,才松了口气。东方药儿的红衣上沾着点点冰晶,嘴角溢出的血丝染红了衣襟,却仍笑着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灰烬:“看来你的宿命网,终究是网不住真心。”

北宿握住她微凉的手,掌心的幻术暖流源源不断地涌过去。“不是网不住,是我故意拆了个洞。”他低头,看见她发间别着的芍药簪断了半截,那是他去年在玫瑰森林亲手为她雕的,“簪子断了。”

“断了才好。”东方药儿拔下断簪抛向冰原,簪身落在雪地里,竟瞬间生根发芽,抽出带着花苞的枝条,“花妖族的物件,碎了才会重生。”她望着界缝另一侧隐约传来的鹤鸣,忽然咳嗽起来,“帝俊的雷火伤了我的本源,怕是要在这寒沁阁养些时日了。”

北宿将她打横抱起,白袍扫过新生的芍药枝桠,带起一串细碎的花瓣。“正好,北方护法营的卷宗堆了半座冰殿,你留在这里,我便能名正言顺地偷懒。”他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快,脚步却稳得很,抱着她往沁寒殿走去。

途经广寒宫时,朴水闵正站在殿门口张望,见他们过来,连忙提着药箱迎上来:“东方姑娘!我备了最好的雪莲膏……”

“不必忙。”东方药儿从北宿怀里探出头,朝朴水闵眨眨眼,“去看看窗台上那株芍药,该浇水了。”

朴水闵愣了愣,转身跑进殿内,很快又惊呼声传来:“开花了!开了好多朵!”

北宿低头看怀中人,见她唇角噙着笑意,苍白的脸颊泛起一点红晕。“你早就算到了?”他想起刚才那朵穿过界缝的芍药,落在嫦曦发间时,东方药儿眼中闪过的了然。

“不是算,是信。”东方药儿抬手抚过他被灼伤的衣袖,指尖所过之处,焦痕竟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完好的幻术纹路,“就像信你每次布完阵,总会偷偷往我药箱里塞块暖玉;信银玥公子就算耗光本源,也会记得刃雪城的玫瑰长什么样;信嫦曦殿下握着冰簪时,眼里的光从未熄灭过。”

北宿抱着她走进沁寒殿,将她放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殿内暖炉燃着芍药香,与他白袍上的幻术气息交织在一起,驱散了雷火留下的灼痛。他解开罗盘,盘面的指针已恢复平静,稳稳地指向北方,只是盘沿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像极了方才被挣开的宿命网。

“等你好些了,”北宿替她盖好披风,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去无垠海岸。听说那里的玫瑰开得最烈,能映红半片海。”

东方药儿笑着点头,忽然从枕下摸出颗种子,塞到他掌心:“这是从归渔居的暖炉里收的,芍药的新种。”她望着窗外越下越缓的雪,“等雪化了,我们把它种在桴駼古国的城墙下,让它顺着界缝长,说不定哪天,就能爬到曜雪玥星去。”

北宿握紧那颗温热的种子,感觉它在掌心轻轻颤动,像是有生命在跃动。他低头看向软榻上的人,红衣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像团安静燃烧的火焰。殿外传来朴水闵浇花的水声,混着远处鹤仙偶尔的鸣叫,竟让这冰封的南极,有了几分春日的暖意。

风雪彻底停了时,沁寒殿的窗台上,那株芍药已开满了整面冰墙。粉色的花瓣映着初晴的天光,在雪地里投下斑驳的影,像谁用指尖在白纸上,轻轻晕开了一片温柔的红。

雪霁初晴时,沁寒殿的冰檐垂下万千冰凌,折射着天光,像悬了一帘水晶。东方药儿靠在软榻上,看着北宿将那枚芍药新种埋进殿外的暖土里。他的白袍沾着湿润的泥土,却依旧身姿挺拔,185厘米的身影在初阳下投出修长的影子,指尖翻动间,幻术纹路在土面上织出层淡金色的光膜,护住新埋下的种子。

“你这阵法,是怕南极的寒气冻着它?”东方药儿笑着扬声,声音里已添了几分中气。她身上的红衣换了件新的,裙摆绣着抽芽的嫩枝,是朴水闵连夜赶制的,针脚里还带着广寒宫的月光气息。

北宿回头,阳光落在他眼底,那片惯常沉静的寒潭泛起细碎的光。“它要顺着界缝长,总得先在这南极扎稳了根。”他走回殿内,顺手摘下檐角的冰棱,用幻术熔成清水,递给东方药儿,“刚化的雪水,带着阳气。”

东方药儿接过水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望向北方。界缝的方向此刻正飘着淡淡的霞光,那是曜雪玥星的极光与太阳焰星的雷火交织的颜色。“你说,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北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罗盘在案几上轻轻颤动,盘面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刃雪城的茉莉田丘上,嫦曦正踮脚为曦风整理白袍的领口,他肩头的血痕已被某种草药敷得泛白,想来是用了东方药儿留下的锦囊。三位丹顶鹤王子衔着冰棱,在他们身后筑起冰墙,隔绝着来自太阳焰星的窥探。

“在补种玫瑰。”北宿收回目光,拿起案上的药杵,替东方药儿捣着新采的雪莲,“银玥公子说,要让那里的冰玫瑰开得比当年更盛。”

东方药儿笑出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忍不住轻咳起来。北宿连忙放下药杵,伸手替她顺气,掌心的暖意透过衣襟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别笑,”他眉头微蹙,眼底却藏着笑意,“你上次替鹤仙治伤,也是这样笑到岔气。”

“那不一样。”东方药儿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那时是替别人高兴,现在是……”她顿了顿,看着殿外那片刚翻过的泥土,光膜下已有嫩芽破土而出,“是觉得这天地间,总算有件事,没被你的宿命算死。”

北宿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他的唇瓣带着雪水的清冽,落在她绾发的红绳上,像雪落在燃烧的炭上,却生出温柔的暖意。“我的宿命里,本就写着要护着你。”他轻声道,“至于其他人的路,从来都由他们自己走。”

正说着,朴水闵捧着个玉盘进来,盘中放着三朵刚开的芍药,粉色、白色、紫色,像攒了捧春天在里面。“北宿大人,东方姑娘,这是广寒宫窗台上开的,说要送您二位做药引。”

东方药儿拿起那朵紫色芍药,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凑近鼻尖轻嗅,眼底瞬间亮了。“这是‘紫绶仙’,能补花妖本源!”她看向北宿,笑意里带着狡黠,“看来月神殿下也知道,该给她的恩人送些实在东西。”

北宿接过白色芍药,用幻术将花瓣凝成粉末,混进正在熬煮的药汤里。药香顿时变得醇厚,带着淡淡的甜意。“她是在谢你,替她挡了帝俊的雷火。”他看向窗外,那株新种的芍药已抽出细茎,顶着个小小的花苞,在阳光下轻轻摇晃,“也在谢我们,没把她的路堵死。”

东方药儿靠在软榻上,看着北宿搅动药汤的侧影,白袍的衣摆在暖炉的热气里轻轻浮动。远处的界缝方向,霞光渐渐散去,露出清澈的蓝天,几只丹顶鹤正衔着花种,往南极这边飞来,翅尖掠过冰原,留下一串清亮的鸣响。

她忽然想起昨夜北宿说的话,他说宿命网就像这南极的冰,看似坚硬,却总会在某个角落,为春天裂开条缝。此刻看着那株迎着阳光生长的芍药,看着身边专注熬药的人,她忽然觉得,那些被雷火灼伤的痛,那些与宿命对抗的难,都化作了掌心的暖意,顺着血脉,漫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药汤沸腾时,北宿舀出一碗,用幻术温着递到她面前。“喝了药,我们去看新种下的芍药。”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等它爬过界缝那天,我们就去曜雪玥星,看看银玥公子种的玫瑰,是不是真的比刃雪城的更盛。”

东方药儿接过药碗,望着碗中浮动的药沫,忽然笑了。阳光透过冰窗照进来,在药汤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在里面。

芍药新苗攀着幻术光膜往上生长时,北宿正在寒沁阁的冰壁上绘制星图。他指尖凝聚的狐火在冰面灼烧出金色纹路,将北斗七星的轨迹拓印其上,每道线条都精准如量过一般。东方药儿搬了张冰凳坐在旁边,红衣裙摆铺在雪地上,像块被阳光晒暖的绸缎,手里正用银剪修剪刚采的雪莲,花瓣落在白瓷盘里,堆出一小捧莹白。

“左数第三颗星的轨迹偏了半分。”她忽然开口,视线没离开手中的活计,“银玥公子破界时,北极星的位置动过,你按旧图描,会错的。”

北宿停下手,狐火在指尖微微跳动。他回头看她,见她正将雪莲瓣撒进陶罐,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连星图都懂了?”

“跟着你看了三个月卷宗,再笨也该记住些。”东方药儿抬头,眼里映着冰壁上的星纹,“何况这星轨就像药脉,错一点,药效就偏了。”她放下银剪,走到冰壁前,指尖点在那颗偏斜的星位上,“这里该补道支线,连接着桴駼古国的浮屠塔,银玥公子用了那里的力量,星轨自然要跟着变。”

北宿望着她指尖划过的地方,那里果然隐隐有金线相连,只是被界缝的罡风掩盖了。他扬手召来狐火,顺着她指的方向补全星轨,冰壁上的星图顿时活了起来,金色纹路流转如星河,竟与曜雪玥星的夜空隐隐呼应。

“看来以后北方护法营的星象卷宗,该由你来批了。”北宿收回手,白袍扫过冰凳,带起一片雪尘。

东方药儿笑着摇头,转身去看殿外的芍药。那株新苗已爬得老高,藤蔓缠着光膜往上绕,顶端的花苞鼓得像要裂开,花瓣尖透出点胭脂红。“它比我急。”她伸手碰碰花苞,指尖刚触到,花苞竟“啪”地绽开半朵,露出里面嫩黄的蕊。

远处忽然传来鹤鸣,三只丹顶鹤衔着锦盒落在殿前。衷一情将锦盒放下,朝他们屈腿行礼,鹤喙里吐出人言:“银玥公子请二位去刃雪城,说茉莉花开了。”

北宿打开锦盒,里面铺着冰丝,放着两朵并蒂的冰玫瑰,花瓣里冻着清晨的露水,映出刃雪城的景象——嫦曦正站在花田边,曦风替她簪上朵白茉莉,两人身后的归渔居飘出药香,想来是在熬制东方药儿留下的方子。

“去吗?”东方药儿看向他,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她的红衣在晨光里格外鲜亮,像朵走在路上的芍药。

北宿将锦盒收起,伸手牵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带着绘制星图后的暖意,指尖划过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用玫瑰森林的藤蔓编的,据说能挡住邪祟。“去看看你的芍药,能不能在曜雪玥星开出更大的花。”

他们跟着丹顶鹤往界缝走时,沁寒殿的芍药忽然全开了,藤蔓顺着光膜爬出老远,花瓣在风中舒展,像条红色的路,从南极冰岛一直铺向远方。朴水闵站在殿门口挥手,广寒宫的窗台上,那株芍药也开得正盛,粉色的花影落在冰面上,与星图的金线交相辉映。

界缝的屏障比来时薄了许多,透过半透明的光墙,能看见曜雪玥星的极光。北宿牵着东方药儿穿过屏障时,她的红衣与他的白袍擦过,像火焰吻了雪,竟没融出半点水痕。

刃雪城的茉莉田果然开了,白色的花瓣铺了满地,香气漫过梧桐树街,连空气都变得清甜。嫦曦看见他们,笑着跑过来,发间的茉莉落了片花瓣在衣襟上。“药儿姐姐,你看哥哥种的玫瑰!”她拉着东方药儿往花田跑,裙角扫过花丛,惊起一片带着香气的雪。

曦风站在田埂上,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见北宿过来,朝他举杯。两只冰盏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响,里面盛着用芍药蜜酿的酒,甜香混着茉莉气息,漫过舌尖时,像吞了口春天。

北宿望着远处打闹的身影,又看了看身边的东方药儿——她正踮脚够着枝头的白茉莉,红衣在白花田里像团跳动的火。他忽然觉得,所谓宿命,或许从来不是天罗地网,而是像这并蒂的冰玫瑰,像这缠绕的芍药藤,是两个生命互相牵引着,往同一个方向生长。

风穿过花田,带来南极的雪气和曜雪玥星的花香。东方药儿摘下朵茉莉别在北宿发间,指尖划过他的眉骨:“你看,连花都知道,该往暖和的地方开。”

北宿低头,吻落在她发间的茉莉上,花瓣的清甜混着她的气息,漫进心里时,像星图的金线终于找到了归宿。远处的鹤鸣、近处的笑语、风吹花动的声响,都成了这瞬间的背景,只有掌心相握的温度,真实得像从未有过寒冷。

刃雪城的月夜总带着茉莉的甜香。北宿坐在归渔居的廊下,看着东方药儿将新采的芍药花瓣铺在竹匾里,月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她红衣上,像落了层碎银。廊外的花田里,嫦曦正和曦风比试冰术,两人指尖凝结的冰花在空中相撞,碎成漫天冰晶,引得三位丹顶鹤王子振翅长鸣。

“你看他们,倒像忘了前几日的凶险。”东方药儿翻动着花瓣,声音里带着笑意。她的指尖沾着花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白日里帮嫦曦酿蜜时蹭上的。

北宿望着花田里相拥的身影,白袍的衣摆被夜风吹得轻晃。“有些羁绊,越是经了磨难,越扎得深。”他抬手接住片飘落的茉莉花瓣,用幻术将它凝成冰晶,递到东方药儿面前,“就像这花,冻成冰也褪不去香气。”

东方药儿接过冰晶,忽然轻咳几声。北宿立刻起身扶她,掌心的暖流顺着她的手腕漫过去。“还是没好利索?”他眉头微蹙,眼底的担忧藏不住。

“早好了。”她拍开他的手,却顺势握住,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是被你这副模样逗的。谁能想到主掌北方宿命的北宿大人,也会像个老大夫似的念叨。”

北宿无奈地摇头,转身去暖炉边煨药。药罐里是用曜雪玥星的温泉水熬的芍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混着茉莉香漫满了整座屋子。他刚舀出一碗,就见曦风扶着嫦曦走进来,她的脸颊泛着红,显然是刚才玩得太疯。

“北宿兄,药儿姑娘,尝尝这冰酿。”曦风提着个冰坛,白袍上还沾着几片茉莉花瓣,“是用苒苒新收的花蜜酿的。”

嫦曦挨着东方药儿坐下,发间的白玉簪在灯光下泛着光。“药儿姐姐,你的芍药藤都爬过界缝了呢。”她指着窗外,月色下果然有抹红影顺着冰墙蜿蜒,正是从南极冰岛延伸来的芍药藤,顶端的花苞在夜风中轻轻颤动,“朴水闵托鹤仙捎信来,说广寒宫的芍药开得满殿都是,连孤茗宫的冰缝里都钻出了嫩芽。”

东方药儿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那株‘紫绶仙’呢?我特意留了种子在寒沁殿。”

“开得最好的就是它。”嫦曦笑着点头,“朴水闵说,那紫色花瓣在雪地里像团紫火,连帝俊那边派来的探子见了,都愣着看了半晌才走。”

北宿舀药的手顿了顿。他知道帝俊的探子未敢擅入,是因他在界缝布下的狐火阵仍在运转,那阵法里掺了东方药儿的花妖本源,带着种温和却不容侵犯的力量。就像此刻的归渔居,明明藏着两位曾与太阳焰星对峙的人,却被花香与暖意裹得像个安稳的家。

夜深时,曦风送他们去純玥楼歇息。途经茉莉花田时,东方药儿忽然停住脚步,望着田埂边的芍药藤。那藤蔓不知何时已爬得老高,缠着曦风用冰术搭的花架,开出一串粉色的花,在月光下像串小灯笼。

“你看,它自己找着路了。”她轻声道,指尖抚过花瓣。

北宿顺着藤蔓望向远方,越过界缝,越过南极的冰原,仿佛能看见寒沁殿窗台上那片盛放的芍药。他忽然低头,在东方药儿耳边轻语:“等明年春天,我们去无垠海岸。”

东方药儿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眼底,那片惯常沉静的寒潭里,漾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去做什么?”

“种芍药。”北宿握住她的手,与她并肩望着花田,“让它们从海岸一直开到幻雪帝国,开到火焰帝国的边境。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些花,就算长在冰里、长在火边,也照样能开得热烈。”

远处的鹤鸣再次响起,三位丹顶鹤王子正衔着花瓣,往芍药藤上撒去,像是在为这条跨越两界的花路铺彩。东方药儿靠在北宿肩头,红衣与白袍相叠,在月光下融成一幅安静的画。她忽然觉得,所谓宿命,或许从来不是冰冷的预言,而是像这缠绕的藤蔓,是两个愿意为彼此弯腰的人,共同走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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