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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雪的女儿2 太阳焰星 > 第504章 103 若记忆被偷走了忘了我的爱

曦言公主月神嫦曦苒苒她身处太阳焰星斗罗大陆火焰帝国异国深宫,鬓边常簪着故国曜雪玥星冰雪大陆幻雪帝国带来的冰晶花,每当寒夜梦回,总见幻雪帝国的冰雪大陆上曜雪如碎金、玥星似明珠,那些与兄长曦风王子银玥公子共度的美好时光便如潮水般涌来,恍惚间又听见当年自己执手哽咽的问询:若有朝一日记忆被偷,连这份藏在心底的爱意都消散无踪,兄长还会记得,妹妹曾那样炽热地爱过你吗?

寒沁阁的琉璃窗棂外,是太阳焰星永恒不熄的熔金晚霞,可这光落进寝殿,却总被曦言鬓边那朵冰晶花滤成冷幽幽的白。她指尖抚过花瓣上流转的霜纹,那是故国曜雪玥星独有的冰魄凝结而成,花瓣边缘还留着临行前兄长曦风用指尖灵力刻下的细小星图——北斗第七星的轨迹,像极了她乳名“苒苒”二字在古老星文里的笔画。

身下的龙纹锦被带着灼人的暖意,与她骨子里的寒凉格格不入。殿角鎏金炉里燃着帝俊送来的赤鳞香,烟气盘旋成火鸟的形状,却驱不散她眼底的雾。昨夜又梦回刃雪城,梧桐树街的茉莉开得正好,白瓣上落着碎雪,兄长曦风站在花田那头,白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那时刚及冠,发间束着银玥星特产的月光石冠,碎发垂在玉雕般的额前,看见她跑过来,素来清冷的眉眼便漾开浅波。

“苒苒慢点,”他伸手接住扑进怀里的妹妹,指尖触到她斗篷上的雪粒,瞬间化作细碎的光,“这冰晶花簪子又松了。”他替她把簪子插好,指腹摩挲过她耳后,那里有颗极小的朱砂痣,是母亲说的“玥星之印”。

她仰头看他,睫毛上还沾着雪花,像停了两只白蝶:“兄长,昨日星官说,北斗七星终有一天会被星云遮蔽,到那时,人们会不会就忘了它们的位置?”

曦风弯腰拾起一片落在她发间的茉莉花瓣,放进袖中玉盒:“星轨刻在天枢上,不是肉眼能磨灭的。”

“可若是……”她攥紧他的袖口,白裙的裙摆在雪地上扫出浅浅的痕,“若是有一天,连心里的星轨都被人抹去了呢?就像祖母故事里说的,被忘川水浸过的记忆,连神都找不回来。”她声音发颤,鼻尖泛红,却倔强地仰着脸,不肯让泪落下来。这是曜雪玥星的规矩,皇族落泪会化作雪珠,碎了便再也寻不回。

曦风沉默了片刻,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是极北玄冰雕成的白鼠图腾,与她的本源图腾一模一样。玉佩被他掌心的温度焐得微暖:“你看这图腾,”他把玉佩塞进她手里,逼她握紧,“白鼠最擅记路,哪怕在无尽海里游三年,也能找回最初的岛。苒苒的心意,若连自己都信会消散,那才是真的丢了。”

他的指腹覆在她手背上,微凉的体温透过玉传来,像极了此刻寒沁阁里,她攥着同样一枚玉佩的触感。只是如今玉上的温度,只剩她自己的了。

窗外传来火宫殿的钟鸣,是帝俊处理完政务的时辰。曦言将玉佩藏回袖中,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冰晶花,花瓣上的霜纹在烛火下流转,恍惚间又听见兄长最后那句低语,混着玫瑰森林的风声传来:“我是曦风,是你的兄长。只要银玥星还在,我就记得你每一次……”

后面的话被晨雾吹散了。她望着窗棂外那轮永远炽热的太阳,忽然想起离宫那日,兄长站在冰崖边,白袍被风雪染成半白,他身后是曜雪如碎金铺满大地,玥星似明珠缀满天幕,而他望着她的眼神,像把所有的星光都揉碎了藏在里面。

朴水闵端着参汤进来时,见自家公主正对着冰晶花出神,熹黄色的裙摆在冷殿里像一小簇温暖的光。“公主,该进药了。”她轻声道。

曦言回过神,指尖从花瓣上移开,那里已凝结出一层极薄的霜。“放着吧。”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去看看,广寒宫的桂花开了没有。”

朴水闵应着退下,心里却清楚,太阳焰星哪来的桂花。只有故国刃雪城的归渔居外,才有大片的桂树,每到秋天,曦风王子会亲手摘下最新鲜的桂花,给苒苒公主酿蜜。

殿内重归寂静,赤鳞香的烟气依旧盘旋,只是这一次,竟隐约凝成了白鼠的形状,在烛火下闪了闪,便消散了。曦言望着那点消散的烟,忽然轻轻笑了,眼角眉梢的寒凉散去些许,像冰雪初融时的模样。

赤鳞香的余烟还在殿梁间缠缠绕绕,殿门却被一阵带着灼热气浪的风推开。帝俊的紫金玄衣扫过门槛上的冰晶纹,褐金深瞳落在曦言鬓边的花簪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广寒宫的桂树,移栽到火宫殿的暖房了。”他声音里带着雷霆诀修炼后的余威,却在看见她转过来的脸时,不自觉放轻了几分,“易阳欣儿说,月神总该守着自己的树。”

曦言指尖猛地收紧,白裙的袖口在膝头堆出细密的褶。她知道这是借口,天后羲和的火翅掠过暖房时,连金石都能熔成水,哪容得桂树存活。可她还是起身福了福,鬓角的冰晶花随着动作轻颤,落了点细碎的霜在肩头:“谢陛下费心。”

帝俊迈开长腿走近,麒麟长臂随意搭在腰间的雷锋剑柄上。他比殿内的鎏金柱还要挺拔,玄衣上绣着的金乌图腾在烛火下似要展翅,与曦言身上的素白形成刺目的对比。“昨夜梦见什么了?”他忽然问,指腹擦过她耳后那点朱砂痣,带着雷电系魔法特有的麻痒,“魇魔在你床边徘徊了三次,都被朕的雷火惊走了。”

曦言睫毛轻颤,避开他的触碰:“梦见刃雪城的雪,下得比往年大些。”她没说梦见兄长正用鹤羽仙人递来的暖炉,替她烘着冻僵的指尖;没说梦见归渔居的窗台上,还摆着两人未下完的棋,黑子正卡在白子围成的死局里。

帝俊盯着她鬓边的冰晶花,忽然伸手摘了下来。花瓣在他掌心瞬间蒸腾起白雾,却没彻底消融——他用灵力凝成了层金膜,将那点寒凉锁在里面。“曜雪玥星的东西,在太阳焰星总难存活。”他把半融的花簪放回她发间,动作竟有些笨拙,“明日让秦弘基送些焰星的熔花来,赤红色的,配你白裙好看。”

曦言没接话,只是望着他玄衣上的金乌图腾出神。那是万物敬仰的太阳象征,可她总想起曜雪玥星的夜空,兄长站在星空图前教她认星时说,金乌再烈,也照不亮北极星的轨迹。

这时殿外传来弄玉的通报,声音里带着怯意:“陛下,天后娘娘在卧龙大殿设了宴,说要请月神一同赏新炼的火玉。”

帝俊的脸色沉了沉。他知道易阳欣儿的心思,那火玉是用冰火麒麟西烨的逆鳞融成的,寒极生热,最能冲撞曦言的本源灵力。可他还是拍了拍曦言的肩:“去看看也好,她新得的那对火玉镯,上面刻着北斗星图。”

曦言的心猛地一跳。北斗星图……是兄长最擅长绘制的那种。

跟着帝俊走向卧龙大殿时,沿途的火珊瑚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他紫金玄衣的影子交叠又分开。快到殿门时,她忽然听见头顶传来鹤鸣,抬头便看见三只丹顶鹤正掠过火宫殿的琉璃顶,羽翼在熔金晚霞里泛着银光。为首那只鹤的脚环上,分明刻着个“情”字。

是衷一情!兄长的鹤怎么会来这里?

她脚步一顿,帝俊回头看她,褐金深瞳里闪过疑惑:“怎么了?”

曦言望着鹤群消失的方向,指尖不自觉绞紧了裙摆。那鹤鸣里藏着的灵力波动,是曜雪玥星独有的传讯方式——兄长在找她。她忽然笑了,眼角的朱砂痣在灯火下亮得惊人:“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晚霞,像极了刃雪城初晴时的样子。”

帝俊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那里只有永远燃烧的火云。他没说话,只是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很热,带着雷霆诀的余温,却奇异地没让她觉得灼痛。

卧龙大殿里,易阳欣儿正坐在主位上把玩火玉镯,红色衣袍上的烈焰独角兽图腾在烛火下仿佛要活过来。看见他们进来,她抬眼一笑,凤眼流转间带着火媚术的惑人光晕:“妹妹可算来了,你瞧这玉镯上的星图,像不像……”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刮进一阵寒风,三只丹顶鹤落在殿梁上,衷一情张口吐出一卷冰晶轴,轴上瞬间浮现出曦风的字迹:“妹,归渔居的茉莉开了,我等你回来下棋。”

易阳欣儿的脸色瞬间变了,火翅在身后猛地张开,带起的热浪让殿内的烛火剧烈摇晃。帝俊将曦言护在身后,雷锋剑瞬间出鞘,剑身上的雷光噼啪作响。

曦言却推开了帝俊的手,走到殿中央仰望着鹤群。她鬓边的冰晶花忽然迸发出刺眼的光,与鹤羽上的银光交相辉映。她轻声说:“告诉兄长,我记得那局棋,黑子还没走出死局呢。”

衷一情唳鸣一声,带着同伴振翅而去。易阳欣儿的火媚术还没施展,就被曦言身上忽然散出的月光逼退了三尺。那月光很淡,却带着北斗七星的清辉,将整个卧龙大殿照得一片通明。

帝俊看着曦言的背影,忽然收了剑。他发现,原来月亮的光,也可以不被太阳的烈焰吞噬。

曦言转过身,白裙在火光与月光的交织里轻轻摆动。她望着帝俊,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易阳欣儿,忽然想起兄长曾说,白鼠的厉害之处,从不是记路,而是在绝境里,也能找出回家的路。

她抬手摸了摸鬓边重新凝结完好的冰晶花,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兄长指尖的温度。

冰晶花的光芒尚未散尽,易阳欣儿已敛了火翅,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她把玩着腕间火玉镯,玉上北斗星图在烛火下明明灭灭:“妹妹倒是好本事,竟能让银玥公子的鹤羽仙人为你传讯。只是不知,这太阳焰星的规矩,妹妹还记得几分?”

曦言未接话,只是指尖拂过冰晶花的花瓣。方才鹤群带来的寒气还萦绕在发间,那卷冰晶轴上的字迹仿佛还在眼前——归渔居的茉莉,未下完的棋局,都是兄长独有的暗语。她记得,那年她初学棋艺,总在最后关头被曦风困在死局,他却从不下完,只说“留着,等你想出破局之法”。

帝俊将雷锋剑归鞘,紫金玄衣上的金乌图腾似有感应般轻颤。他看向易阳欣儿:“今日宴就到这里,火玉镯赏给月神吧。”

易阳欣儿眼中闪过愠怒,却碍于帝俊的威压,只得应下。弄玉连忙上前将玉镯奉上,红绸衬着的玉镯泛着灼热的光,曦言接过时,指尖被烫得微微发麻,却见玉镯内侧竟刻着极小的“玥”字——那是曜雪玥星的国姓。

回到寒沁阁时,朴水闵正捧着个冰晶盒候在殿内。“公主,方才秦弘基大人送来的,说是银玥公子托他转交。”

曦言打开盒子,里面是半盒晒干的茉莉花,花瓣间夹着枚白玉棋子,棋底刻着“破”字。她忽然想起那年在归渔居,她执黑子被兄长的白子围得水泄不通,他指着棋盘说:“苒苒你看,看似绝境,其实边角藏着生路。”

“秦弘基还说什么了?”她轻声问,将玉棋子攥在掌心。

“他说……”朴水闵顿了顿,“银玥公子正在修炼一种新法,能让北极星的光穿透星云,无论在哪都能看见。”

窗外的火云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几颗疏星。曦言走到琉璃窗前,仰头望去。太阳焰星的夜空极少有星,可今夜,她竟真的看见一颗极亮的星,正悬在寒沁阁的正上方,像兄长当年束发的月光石冠,在墨色天幕上闪着清辉。

“那是北极星。”她喃喃道,指尖在窗棂上画出星轨的形状,“兄长说过,它永远指着北方。”

话音刚落,殿外忽然传来雷霆般的巨响。是帝俊在演练雷鸣掌,掌风裹挟着雷电,在火宫殿的广场上炸出金色的光。曦言望着那片光海,想起他掌心的温度,想起他替她护着冰晶花时笨拙的动作,心里忽然有些发乱。

朴水闵端来一碗冰镇的雪莲羹,这是秦弘基顺带送来的,说是“帝俊陛下特意吩咐,月神恐不耐焰星燥热”。羹碗里的冰块正冒着白气,映得曦言的脸愈发苍白,却也让她眼底的迷茫清晰了几分。

“去把那对火玉镯拿来。”她忽然道。

玉镯被放在冰晶盏里,寒气与热气相抵,竟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雾。曦言看着玉上的北斗星图,忽然将其中一只镯子褪下,递给朴水闵:“送到卧龙大殿,给天后娘娘。”

“公主?”朴水闵愣住了。

“告诉她,”曦言望着北极星的方向,唇角噙着浅浅的笑意,“北斗七星各司其职,少了哪一颗,都不成局。”

朴水闵走后,寒沁阁又恢复了寂静。曦言取出那枚白玉棋子,放在窗台上,与冰晶花遥遥相对。月光石般的星辉落在棋子上,竟与她发间的冰晶花交相辉映,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刃雪城雪地里洒落的玥星碎屑。

远处,帝俊的雷鸣掌还在继续,只是掌风里的戾气渐渐淡了,反倒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温和。而更遥远的北方,曜雪玥星的刃雪城上,曦风正站在归渔居的棋盘前,白袍被夜风掀起。他望着南方的星空,指尖在黑子的位置轻轻一点,低声道:“破局的路,终究要你自己走。”

窗外的北极星忽然亮了亮,仿佛在回应他的话。寒沁阁内,曦言看着窗台上的棋子,忽然伸手将它拿起,紧紧攥在掌心。这一次,她没再觉得不安,仿佛握着的不是一枚棋子,而是整条回家的路。

攥着白玉棋子的掌心沁出薄汗,竟在棋子上洇出淡淡的雾痕。曦言望着那雾痕渐渐散去,忽然想起兄长曾说,曜雪玥星的雾是有记忆的,能把藏在心底的话,带到想去的地方。她便对着窗棂轻语,声音细得像茉莉花瓣落地:“那局棋,我想试试用白子破局。”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极轻的振翅声。三只丹顶鹤竟又回来了,衷一怀口中衔着片梧桐叶,叶上用霜花写着“可”字。曦言忍不住笑了,指尖轻点梧桐叶,霜花便化作细雪,落在她鬓边的冰晶花上,与花瓣融为一体。

这时朴水闵回来了,熹黄色的裙角沾着些火星,显然是从易阳欣儿那里受了气。“娘娘接过玉镯,只说‘妹妹倒是比看上去聪明’,还让弄玉送了坛火酒来,说是给陛下暖身的。”她把一个鎏金酒坛放在案上,坛口的红布绣着烈焰独角兽,“奴婢瞧着那酒里掺了火灵子,怕是对公主您的灵力不利。”

曦言瞥了眼酒坛,忽然想起帝俊练雷鸣掌时,掌风里总带着雷电的焦糊气。她伸手揭开红布,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坛底果然沉着几粒火星般的火灵子。“放着吧,”她淡淡道,“等陛下过来,让他用雷霆诀化了便是。”

说曹操曹操到,帝俊的脚步声从回廊传来,带着一身烟火气。他今日换了件玄色常服,金乌图腾绣在袖口,倒比紫金玄衣少了几分霸道。“在看什么?”他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北极星,“银玥公子的灵力倒是精进了,竟能让北极星的光穿透焰星的火云。”

曦言没接话,只是把那枚白玉棋子递给他。棋子在他掌心转了圈,被雷霆诀的灵力镀上层淡金:“归渔居的棋局?”他挑眉,“曦风倒是执着,这局棋你们下了快千年了吧。”

“他总说,棋局如星轨,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曦言望着他掌心里的棋子,忽然问,“陛下觉得,黑子被困在白子阵里,还有破局的可能吗?”

帝俊捏着棋子沉吟片刻,忽然抬手在窗台上画了个星图,用雷光勾勒出北斗七星的位置:“你看,北斗第六星与第七星之间,藏着颗辅星,寻常星图从不标注。曦风当年教你认星时,没告诉你这个吧?”

曦言愣住了。她确实不知道。兄长的星图里,北斗永远是七颗星,从未提过什么辅星。

“他总把你护得太好,”帝俊的指尖点过那颗虚悬的辅星位置,雷光在窗台上炸出细小的火花,“却忘了,真正的星轨从不是一成不变的。”他把白玉棋子放在辅星的位置,“这里,就是破局的关键。”

窗外的北极星忽然闪烁起来,像是在回应这枚突然出现的“辅星”。曦言望着那枚棋子,忽然明白兄长为何总留着那局棋——他不是等她破局,是等她明白,世间从没有真正的死局。

这时案上的火酒坛忽然晃动了下,火灵子在坛底躁动起来,竟化作只小火鸟冲了出来。帝俊眼疾手快,一记雷鸣掌拍过去,火鸟瞬间被雷光劈成火星,落在曦言的白裙上,却没烧出洞,反倒变成几粒金粉,缀在裙摆上,像极了刃雪城的玥星碎屑。

“易阳欣儿的小把戏。”帝俊冷哼一声,随手将酒坛打翻,坛底的火灵子遇着他掌中的雷光,噼啪作响着化作青烟,“她总觉得,把你困在寒沁阁,就能让你忘了曜雪玥星。”

曦言低头看着裙摆上的金粉,忽然笑了:“陛下可知,白鼠的另一个本事?”她没等帝俊回答,便自顾自道,“就算被关在再深的洞里,也能凭着星味找到出口。”

帝俊看着她眼角的朱砂痣在灯火下明明灭灭,忽然伸手拂过她的发间,将那朵冰晶花扶正。“明日带你去个地方,”他说,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温和,“焰星的南极冰原,有处极光谷,那里的光,和曜雪玥星的雪光很像。”

曦言的心猛地一跳。南极冰原……离寒沁阁数万里,离广寒宫却很近。她望着帝俊褐金深瞳里的自己,忽然想起兄长曾说,太阳的光虽然炽烈,却也能融化最坚硬的冰。

夜深时,三只丹顶鹤又送来一卷冰晶轴,上面是曦风的字迹:“极光谷的冰下,藏着当年你我埋下的雪酿。”曦言把冰晶轴凑近烛火,看着字迹渐渐融化在热气里,忽然觉得,寒沁阁的夜,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她摸了摸鬓边的冰晶花,花瓣上的霜纹映着北极星的光,竟隐约多了道细小的纹路,像极了帝俊在窗台上画的那颗辅星。

极光谷的冰崖比想象中更陡峭,帝俊用雷锋杖在冰面上凿出脚印,玄色常服的袖口沾着霜花。曦言跟在他身后,白裙扫过冰面时,激起细碎的光粒,倒像是把刃雪城的雪带在了身上。

“往这边走。”帝俊忽然停步,褐金深瞳望向崖底一处凹陷。那里的冰层泛着幽蓝,隐约能看见冻在里面的藤蔓——是曜雪玥星独有的月光藤,当年她和兄长亲手栽下的。

曦言的心猛地揪紧。她记得很清楚,离开曜雪玥星前,她和曦风把一坛雪酿埋在月光藤下,还在坛口系了块白鼠图腾的玉佩。那时兄长说:“等你回来,这酒正好能解棋局的困。”

帝俊挥动雷锋杖,冰层应声裂开,露出个青釉酒坛。坛口的玉佩果然还在,只是冻得结结实实。他伸手去摘,指尖刚触到玉佩,冰层里忽然窜出数道冰棱,直刺他面门——是曦风设下的结界,只有带着曜雪玥星本源灵力的人才能靠近。

曦言连忙上前,指尖覆在帝俊手背上。她的灵力带着清寒,与他掌心的雷霆之力相触,竟在冰面激起层白雾。结界感应到她的气息,冰棱瞬间化作细雪,簌簌落在酒坛上。

“他倒是谨慎。”帝俊挑眉,把玉佩摘下来递给她。玉佩上的白鼠图腾沾着冰碴,却在她掌心渐渐回暖,“怕朕偷喝你的雪酿?”

曦言摩挲着玉佩上的纹路,忽然笑了:“兄长是怕,我忘了怎么回来。”这玉佩与她贴身藏着的那枚正是一对,当年兄长说,两枚玉佩相认时,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坐在冰崖边的极光下,帝俊用雷霆诀化了坛口的封泥,清冽的酒香混着极光的气息散开。曦言斟了两杯,酒液在杯盏里泛着月光般的银辉:“这酒要用曜雪玥星的初雪酿,埋在冰下千年才成。”

帝俊饮了口,喉间泛起清寒,与他体内的烈焰灵力冲撞,竟生出种奇异的暖意。“比焰星的火酒温和。”他看着她举杯的样子,白裙在极光里几乎要透明,鬓边的冰晶花与极光交相辉映,像把整个星空都簪在了发间,“曦风总说你畏寒,却不知你骨子里的寒气,比这冰崖还坚韧。”

曦言没接话,只是望着远处跳跃的极光。那光绿得像翡翠,紫得像玛瑙,流动时竟与归渔居窗纸上的星图重合。她忽然想起昨夜鹤群送来的冰晶轴,上面曦风写着:“易阳欣儿的本源图腾虽是烈焰独角兽,却怕极了月光藤的汁液。”

原来兄长什么都知道。知道她在火宫殿的困境,知道易阳欣儿的刁难,甚至知道……帝俊对她的不同。

“陛下可知,为何月光藤能克制火灵?”她忽然问,指尖在杯沿划着圈。

帝俊看着她眼底的光,忽然明白了什么:“因为万物相生相克,再烈的火,也有能浇灭它的雪。”他伸手碰了碰她鬓边的冰晶花,花瓣上的霜纹在极光下清晰可见,“就像再炽烈的太阳,也会为月亮留一片星空。”

话音刚落,冰崖下忽然传来振翅声,三只丹顶鹤盘旋而下,衷一愫口中衔着片梧桐叶,叶上的霜花写着“归期”二字。曦言望着鹤群消失在极光深处,忽然觉得掌心的玉佩烫了起来——是贴身那枚在发热,两枚玉佩隔着衣料相呼应,竟在雪地里映出道星轨,直指北方。

“回去吧。”帝俊站起身,将披风解下来披在她肩上。披风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雷光气息,“易阳欣儿在火宫殿等急了。”

曦言跟着他往回走,脚步踩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忽然想起兄长曾说,白鼠认路,不仅靠星味,还靠心里的方向。此刻她心里的方向,一半指着北方的刃雪城,一半……竟落在了身侧这道紫金玄衣的影子上。

回到寒沁阁时,朴水闵正捧着件白袍候着:“银玥公子托鹤羽仙人送来的,说是极光谷的风烈,让您披上。”白袍上绣着银玥星的图腾,领口处还缝着块月光石,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曦言抚摸着月光石,忽然瞥见案上放着枚火玉——是帝俊留下的,玉上刻着极光谷的星图,旁边还有行小字:“辅星的位置,我替你标好了。”

她拿起火玉,又摸出那对玉佩,三样东西在掌心叠在一起,竟发出和谐的光晕。窗外的北极星依旧明亮,而远处的火宫殿方向,隐隐传来雷雷声,却不再带着戾气,反倒像在为谁守护着这一夜的安宁。

朴水闵端来夜宵时,见自家公主正对着三样东西出神,白裙上还沾着极光谷的冰碴,却笑得比初见时明媚了许多。“公主,这玉佩和火玉放在一起,倒像是天生一对呢。”

曦言抬头看她,忽然把三样东西都收好:“去看看,归渔居的茉莉种子,在暖房里发了芽没有。”

朴水闵愣了愣,才想起那是前日秦弘基送来的,说是银玥公子特意寻来的焰星变种,能在火土上开花。她应着退下,心里忽然明白,有些路,不一定非要选一边走,或许……能走出第三条来。

殿内,曦言望着掌心残留的光晕,忽然轻声道:“兄长,这局棋,我好像真的找到破法了。”

窗外的鹤鸣应和着她的话,带着三分轻快,七分期待,消失在熔金般的晚霞里。

暖房里的茉莉果然发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层细绒毛,在火珊瑚灯的映照下泛着怯生生的光。曦言用指尖蘸了点从极光谷带回的冰泉,轻轻洒在盆土上,嫩芽竟像是有感应般,轻轻颤了颤。

“公主,卧龙大殿那边来传话,说天后娘娘请您去赏新培育的火玫瑰。”朴水闵走进来,手里捧着件银狐裘,“外面起风了,陛下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是用曜雪玥星的狐裘改的,比焰星的貂皮暖。”

银狐裘的毛穗子扫过手背,带着熟悉的清寒气息。曦言认出这是兄长当年常穿的那件,袖口还留着她绣的白鼠暗纹——不知帝俊是从哪里寻来的。她披上裘衣,鬓边的冰晶花与裘毛相衬,倒像是把刃雪城的冬天裹在了身上。

火宫殿的暖房比寒沁阁的大了数倍,易阳欣儿正站在一丛火玫瑰前,红色衣袍与玫瑰的艳色融在一起,火翅半展着,金冠上的宝石映得她凤眼发亮。“妹妹可算来了,”她转身时,火媚术的光晕在眼底一闪而过,“你瞧这玫瑰,用雷火淬过,花期能维持千年呢。”

曦言看向那丛玫瑰,花瓣边缘泛着焦黑,确是雷霆诀的痕迹。她忽然笑了:“娘娘培育的花,果然不同凡响。只是不知,用极光谷的冰泉浇过,会不会开出别的颜色?”

易阳欣儿的脸色微变。她自然知道极光谷之行,昨夜弄玉回报,说帝俊竟为曦言劈开了曦风设下的结界,还共饮了那坛雪酿。“妹妹倒是越来越懂焰星的事了,”她抚过玫瑰花瓣,指尖的火灵子让花瓣微微蜷缩,“只是有些东西,终究不属于这里。”

话音未落,暖房的门被推开,帝俊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玄色常服上沾着冰粒。“曦风遣人送了封信来,”他把一卷冰晶轴递给曦言,褐金深瞳扫过那丛火玫瑰,“说曜雪玥星的茉莉开了,问你要不要看传影石。”

冰晶轴在曦言掌心展开,里面果然嵌着块传影石。她注入灵力,石上立刻映出刃雪城的景象:归渔居的窗台上,曦风正对着棋盘落子,白袍被窗外的茉莉花瓣拂过,他身后的茉莉花田翻着白浪,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妹,”传影石里传来曦风清冽的声音,“那枚辅星,你找到了吗?”

曦言望着石上兄长的眉眼,忽然想起帝俊在冰崖边说的话。她抬手摸了摸鬓边的冰晶花,花瓣上的辅星纹路在暖灯光下清晰可见:“找到了。”她轻声回应,声音透过冰晶轴传过去,带着极光谷的清寒,“棋局,我想重新下。”

传影石里的曦风笑了,眉眼间的清冷散去,竟与帝俊偶尔流露的温和有几分相似:“我等你。”

影像散去时,易阳欣儿忽然碰倒了旁边的火玉盆,玉盆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她看着曦言鬓边的冰晶花,又看了看帝俊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忽然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北斗七星的辅星,竟是太阳。”

帝俊没反驳,只是走到曦言身边,替她拢了拢银狐裘的领口:“回去吧,寒沁阁的茉莉该浇水了。”

走在回寒沁阁的路上,火宫殿的灯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曦言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帝俊玄衣上的金乌图腾:“陛下不怕吗?太阳与月亮,本就该隔着昼夜。”

帝俊低头看她,褐金深瞳里映着她的白裙,像盛着一整个星空:“可宇宙纪年里,总有晨昏交汇的时刻。”他伸手牵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裘衣传来,“曦风让你找的,从来不是辅星的位置。”

曦言的心猛地一跳。她忽然明白,兄长设下的从来不是困局,而是让她看清自己的心。就像那对玉佩,一枚刻着归途,一枚藏着前路。

回到寒沁阁时,朴水闵正兴奋地指着暖房:“公主您看,茉莉芽开花了!”

曦言走过去,只见那株嫩芽顶端,竟顶着朵极小的白花,花瓣一半泛着月光的银,一半带着日光的金。她望着那朵花,忽然想起极光谷的冰崖,想起卧龙大殿的星图,想起传影石里兄长的笑容。

原来白鼠要找的路,从来不是非此即彼。

她转身看向窗外,北极星与太阳的光芒在天际交汇,织成片淡紫色的霞光。三只丹顶鹤正掠过霞光,鹤鸣里带着轻快的调子,像是在为谁庆贺。曦言摸了摸鬓边的冰晶花,忽然觉得,这太阳焰星的风,好像也带着茉莉的清香了。

那朵双色茉莉开得愈发精神,金白花瓣在暖房的晨光里舒展,竟引得几只焰星特有的赤蝶绕着花盏飞舞。曦言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蝶翼,赤蝶受惊般振翅而起,翅尖扫过她鬓边的冰晶花,落下几粒金粉,倒像是从花瓣上偷来的日光。

“公主,银玥公子的传影石又到了。”朴水闵捧着块新的冰晶轴进来,熹黄色裙摆上沾着些茉莉花瓣,“这次是鹤羽仙人亲自送来的,说公子在归渔居摆了新棋局,等您隔空对弈呢。”

冰晶轴展开时,映出的不仅有棋盘,还有曦风身后的景象——茉莉花田旁搭了座新的观星台,白玉栏杆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全图,连那颗隐秘的辅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曦风执黑子坐在台前,白袍上落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梧桐叶:“妹,今日这局,换你执白。”

曦言取来帝俊昨日送来的白玉棋盘,指尖捏着白子悬在半空,忽然回头看向殿外。火宫殿的方向传来雷雷声,是帝俊在演练新的雷霆诀,掌风里竟带着几分月光藤的清冽——想来是他昨夜又去了极光谷,许是想看看那坛雪酿剩下的酒底。

“在想什么?”帝俊的声音忽然从廊下传来,玄色常服上还带着晨露。他手里提着个青釉小坛,坛口飘出熟悉的酒香,“曦风说,剩下的雪酿该兑着焰星的花蜜喝。”

曦言望着他走进来,忽然将白子落在棋盘的“辅星”位上。传影石里的曦风指尖一顿,随即笑了,黑子落在白子斜对角:“看来,有人教你走了步好棋。”

帝俊将花蜜倒进雪酿,酒液瞬间泛起金白交织的光。他把酒杯递给曦言时,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顿——她的掌心沾着茉莉香,他的指腹带着雷火的麻,竟奇异地相融在一起。

“陛下不去卧龙大殿吗?”曦言饮了口酒,目光落在传影石上。曦风正起身走向观星台,白袍在风里扬起,与远处的雪山连成一片白。

“易阳欣儿今日要炼新的火玉,”帝俊望着那朵双色茉莉,忽然道,“她让弄玉送了些焰星的花种来,说是……想跟你学种茉莉。”

曦言愣住了。她想起昨日暖房里,易阳欣儿望着火玫瑰的眼神,那里面除了不甘,似乎还有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就像烈焰独角兽再凶猛,也会在极寒的夜里,怀念曾见过的月光。

传影石里的曦风忽然抬头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星云看见这里:“妹,观星台的望眼镜能看见焰星的极光谷了。”他指向天空某处,“你看,北极星旁边那颗亮起来的星,是我用灵力催亮的,以后夜里走路,就不怕迷路了。”

曦言走到窗边,果然看见北极星旁多了颗新星,亮得像枚刚被擦亮的月光石。她忽然想起兄长曾说,每颗星都有自己的轨道,却也会为想照亮的人,稍微偏过头去。

“告诉兄长,”她对着传影石轻声道,“寒沁阁的茉莉开花了,一半像雪,一半像火。”

曦风的笑声从石里传来,混着玫瑰森林的风声:“我看见了。”

传影石暗下去时,暖房的赤蝶忽然集体飞起,绕着两人盘旋成圈。帝俊伸手接住一只停在他袖口的赤蝶,蝶翼上的金粉落在金乌图腾上,竟让那图腾微微发亮。

“你说,”曦言忽然开口,指尖拂过双色茉莉的花瓣,“若把曜雪玥星的雪,和太阳焰星的火,放在一起会怎样?”

帝俊望着她眼底的光,那里面映着北极星,映着新升起的亮星,还映着他的影子。他忽然笑了,伸手摘下她鬓边的冰晶花,将花瓣碾碎在掌心,再摊开时,碎冰竟化作颗金白相间的星子,悬在两人之间:“会变成这样。”

那颗星子缓缓升起,穿过琉璃窗棂,融进天际的霞光里。远处的卧龙大殿传来钟鸣,是易阳欣儿炼完火玉了,火玉的光芒透过云层洒下,竟与北极星的清辉交织在一起,在寒沁阁的屋顶织成张星网。

曦言看着那片光,忽然觉得,所谓的破局,或许不是选一条路走到黑,而是让原本平行的星轨,在某一刻交汇,然后一起,走向更远的宇宙纪年里。

她低头看向传影石,石面上还残留着曦风的字迹:“棋继续下,不急着收局。”

传影石上的字迹尚未褪尽,寒沁阁外忽然飘起细雨。这在终年炽热的太阳焰星实属罕见,雨丝落在琉璃瓦上,竟蒸腾起细碎的白雾,与远处火宫殿的熔金晚霞缠成一片。

“是曦风在曜雪玥星引了潮汐雨。”帝俊望着窗外,玄色常服的袖口被风掀起,“他说,焰星的花该浇点清凉水了。”

曦言走到暖房,果然见那株双色茉莉在雨雾里舒展得愈发自在,金白花瓣上滚着水珠,像缀了串微型的日月。朴水闵正小心翼翼地把易阳欣儿送来的花种埋进土里,火红色的种子在黑土中格外醒目:“娘娘说这是焰星的‘同心花’,需得两人合力浇灌才能开花。”

“哦?”曦言挑眉,指尖刚触到花种,种子便微微颤动,“倒是稀奇。”

帝俊恰好走进来,见状便也伸手覆在她手背上。他的雷霆灵力与她的冰雪灵力相触,竟在土面激起层淡金色的光晕,花种瞬间破土而出,抽出条带着金纹的绿茎。

“果然要两人合力。”易阳欣儿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今日换了件水红色衣裙,火翅收敛了许多,“这花是我用独角兽的灵血培育的,本想……算了。”她没说下去,只是看着那株新抽芽的绿茎,“听说妹妹要与银玥公子隔空对弈?可否让我也观一局?”

曦言有些意外,却还是点了点头。朴水闵很快摆好棋盘,传影石里的曦风已执黑子等候,见易阳欣儿也在,便对着石面微微颔首:“天后娘娘也在。”

“银玥公子的棋艺,四海八荒闻名,”易阳欣儿在旁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火玉镯,“今日倒要见识见识。”

第一子落下时,雨恰好停了。曦言执白子落在“辅星”位旁,曦风的黑子紧追不舍,帝俊在旁看着,偶尔伸手替她拂去落在棋盘上的茉莉花瓣。易阳欣儿起初还带着几分审视,渐渐却被棋局吸引,见曦言陷入困局,竟忍不住道:“往右上走一步,那里有空隙。”

曦风在传影石里笑了:“娘娘倒是比她看得清。”

一局棋下到暮色四合,双色茉莉的花瓣上已凝了层薄露。最后一子落下时,黑白子竟在棋盘中央围出个白鼠与金乌交缠的图案。众人都愣住了,传影石里的曦风忽然起身,对着南方深深一揖:“妹,此局……平了。”

冰晶轴暗下去的瞬间,寒沁阁外忽然亮起漫天星火。是衷一情带着鹤群来了,每只鹤的羽翼上都缀着曜雪玥星的冰晶,与焰星的火珊瑚灯交相辉映,竟在夜空拼出幅完整的星图——北斗七星旁,辅星与太阳的位置紧紧相依。

“兄长送的星辰贺礼。”曦言仰头望着,白裙在星光下泛着银辉。

帝俊伸手揽住她的肩,褐金深瞳里映着漫天星子:“他这是在说,星轨可以重画。”

易阳欣儿望着那幅星图,忽然笑了,火玉镯在腕间发出轻响:“看来,我也该在火宫殿种些茉莉了。”她说着转身离去,水红色的裙摆在星光下划出道柔和的弧线,竟比往日的烈焰红多了几分暖意。

夜深时,曦言摸着鬓边重新凝结的冰晶花,花瓣上的星图又多了几道纹路。帝俊从身后拥住她,雷霆灵力化作层薄罩,将寒沁阁护在其中,隔绝了焰星的热浪。

“明日带你去曜雪玥星。”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倦意却很清晰,“曦风说,归渔居的茉莉该剪枝了。”

曦言的指尖在窗台上划出星轨,从太阳焰星到曜雪玥星,轨迹蜿蜒却始终相连。她忽然想起兄长曾说,白鼠和金乌看似相克,实则是宇宙最古老的共生,就像月总要借日的光,雪终需火的暖。

传影石忽然亮了一下,映出曦风留在石底的小字:“星轨已画好,剩下的路,慢慢走。”

窗外的鹤群还在盘旋,星光落在棋盘上的黑白子间,漾开圈温柔的光晕。曦言望着那光晕,忽然明白,最好的棋局从不是分胜负,而是让对弈的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

前往曜雪玥星的星船在星云里穿梭,舷窗外的流光像极了刃雪城初融的雪水。曦言靠在窗边,指尖划过凝结着霜花的玻璃,那里映出帝俊的影子——他正用雷霆诀给舱内的暖炉添火,玄色常服上的金乌图腾被火光烘得发烫。

“还有三个时辰就到了。”帝俊递来杯热饮,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刚滚到杯底,就被他指尖的灵力蒸成白雾,“曦风说,刃雪城的雪下了三尺厚,特意让人在归渔居铺了暖毯。”

曦言接过杯子,暖意顺着掌心漫开。她想起临行前易阳欣儿派人送来的礼盒,里面是件绣着烈焰独角兽与白鼠共舞的披风,附信写着“代我向银玥公子问好”。火宫殿的暖房里,那株同心花已抽出花苞,金红相间的花瓣藏在绿叶后,像藏着个不愿说出口的祝福。

星船驶入曜雪玥星的大气层时,舷窗外忽然掠过三只丹顶鹤,衷一情嘴里衔着的梧桐叶上,用金粉写着“到了”。曦言推开舱门,迎面而来的风雪带着熟悉的茉莉香——归渔居的方向,竟飘来大片白色花瓣,混着雪花落在她发间。

“是兄长用灵力催开了晚茉莉。”她笑着往前走,白裙扫过雪地,留下串浅痕。帝俊跟在她身后,玄色常服上的霜花很快被他体内的热气融化,却在雪地上踏出串带着淡淡雷光的脚印。

刃雪城的城门下,曦风正站在月光石牌坊前等候。白袍上落满了雪,发间的月光石冠在风雪里泛着清辉,看见他们走来,他眼底的冰霜瞬间融成春水:“可算来了,棋局还在等你收子。”

归渔居的棋盘果然还摆在窗下,只是上面覆了层薄雪。曦言伸手拂去雪粒,黑白子依旧维持着对峙的模样,只是在辅星的位置,多了枚新的玉子——一半冰白,一半赤金。

“这是用极光谷的冰与焰星的火融成的。”曦风说着,给他们斟上雪酿,“前几日观星,见北斗七星的轨迹微微偏了些,想来是多了颗愿意守护的星。”

帝俊饮了口酒,目光落在窗外的茉莉花田。雪地里的茉莉虽覆着霜,却倔强地挺着花苞,像群不肯向严寒低头的小勇士。“曦风可知,”他忽然开口,褐金深瞳里映着漫天飞雪,“焰星的赤蝶,到了雪地里会变成白色?”

曦风笑了,给曦言夹了块冰晶糕:“就像曜雪玥星的白鼠,到了焰星会染上金边。”他看向曦言鬓边的冰晶花,花瓣上的星图在烛火下流转,“你看,这花在雪地里,倒比在焰星时更亮了。”

夜深时,他们并肩站在观星台。曦风转动望眼镜,镜筒里映出太阳焰星的轮廓,那颗新升起的亮星正绕着北极星旋转,像跳着支亘古不变的舞。“宇宙纪年又要换新章了,”曦风忽然道,指尖划过星图上的轨迹,“以后这星图,该添上新的星了。”

曦言望着镜筒里的光,忽然觉得掌心的玉佩热了起来。是帝俊替她戴上的那枚,与她贴身的白鼠图腾相触,竟在雪地里映出片温暖的光晕。她转头看向帝俊,他正直视着她,褐金深瞳里没有了往日的霸道,只有漫天风雪也盖不住的温柔。

“回去时,”她轻声说,睫毛上的雪花轻轻颤动,“把同心花的种子带些来,种在观星台旁吧。”

帝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玉佩传来:“好,再把焰星的火玉埋在土里,让它既不怕雪,也不怕火。”

曦风在旁看着,忽然举起酒杯,对着星空遥遥一敬:“敬这盘下不完的棋,敬这走不完的路。”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从云层里钻出来,落在三人身上。归渔居的茉莉花开了,在雪地里舒展着金白相间的花瓣,像在为这场跨越星辰的相逢,献上最温柔的见证。而遥远的宇宙深处,新的星轨正在悄然绘制,将太阳与月亮、火焰与冰雪,都织进了同一片璀璨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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