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球花 第21章 第 21 章

张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在外面和朋友聚了一整天，她浑身疲乏，只想赶紧回屋里躺着。

张婶一如既往的在锅里煲了汤，只是今晚的更清淡些，圆滚滚的莲子被细致的剥了苦涩的芯，银耳朵朵浸润在汤里。

“晨晨，喝点汤再睡。”张婶端了一小碗过来。

张晨也习惯了，接过碗在沙发坐下了：“张沐回来了吗？”

“恩，已经回房间了，偌偌也回屋睡觉了。”张婶笑眯眯的看着张晨喝汤又接着说道：“偌偌气色看起来很好，检查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恩，我知道，中午的时候和偌偌打过电话了，”张晨把碗递给她，橙黄色的顶光照着她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张婶，以后不用等我啦。我都这么大了。”

“没事儿，我年纪大了本来就觉少，等等你们，我晚上才能睡得更香。”

张晨自己也知道劝不动，便笑了笑。

张婶却是笑眯眯地继续道：“晚上沐沐还买了偌偌爱吃的回来，只是这俩小朋友又吵了几嘴。自从病好，偌偌看起来都比以前更加活泼开朗了。”

“嗯。”张晨也有所感，笑着点点头，“以前她是有些太安静了，不过他们晚上闹什么？张沐欺负偌偌了？”

“嗨，那哪能啊，你们姐弟两个从小就宠偌偌宠的没边，”张婶带着笑着睨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也没细听，好像就是说沐沐随便就把她丢下了，自己出去玩。”

“？”

张婶见她疑惑，又道：“中午边的时候，沐沐和他朋友还有偌偌一起回来的，中间沐沐饭都没吃又着急忙慌出去了，就让他朋友带着偌偌去玩，但我下午回来，就看着偌偌一个人裹着毯子睡在沙发上。”

张婶心里思索，许是因为无聊，加上和那男孩子不熟悉所以就没有出门吧，一个人待在家里无聊了，才和沐沐闹小别扭。

“朋友？”

“嗯，我看那孩子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来了，年纪大了，记忆都有些不好使了。”张婶眉头皱的死紧回忆，但就是想不起来，那人样貌确实很熟悉。

“.......顾...桉尧..？”张晨也是搜寻着记忆，试探性的说了出来。

“啊。对对对，就是他，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以前小的时候，是不是还经常来家里玩来着，”张婶这么一念可就想起来了，恍然大悟又长长叹息：“女大十八变放在男孩子身上也是一样，长得是真好看，和以前好像也不一样了。”

张晨倒也没什么惊讶，他人的事情她也不是很好奇，站起身子：“张婶，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快去吧。”张婶看着张晨回了房间，才拿起客厅的遥控器关了空调，将客厅的灯关了转身回了厨房。

里面轻轻响起几声瓷碗碰撞的声音，随即消失在空气中，整座房子也陷入黑暗。

乔偌醒来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压在地板上，房间里徐徐的冷气，倒也不显得室外太阳毒辣，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

她呆滞的坐在床上，愣了一响半顺的，才清醒的下了床，简单洗漱了下，便被肚子叽里咕噜的的声音搞饿了。

门甫一打开，楼下就传来几声动静，听起来像是在打游戏，乔偌摸摸脖子，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姿太差了，总感觉骨头酥酥酸酸的，忍不住便捏了捏。

“偌偌起床啦，快过来吃早饭吧。”张婶拎着空桶从外面进来，刚换了鞋子就看着乔偌眼睛迷蒙的从楼梯上下来，往常大多时候都扎起的头发，现在散落着乖顺地披在肩后。

乔偌揉了揉脸的点点头，趿拉着拖鞋往餐桌去。

客厅里张沐的声音聒噪又嘹亮：“啊！！！救命救命，顾桉尧你小子干啥呢，救我啊，拿个刺客蹲草里摸鱼啊！！！”

乔偌已经抬步的脚瞬间就僵硬在原地，那一瞬间她跟个那种马戏团里的的木偶似的，四肢关节像缺了润滑油似的每动一下就能到那两根关节生硬摩擦发出的‘几噶几噶’的声音。

她脖子缓慢的像是慢动作似的转过去看向沙发，正正对上顾桉尧看过来的眼睛，乌黑如墨玉的眼睛里带着点浅浅的笑意，朝着她点了点头。

张沐看着自己已经死了的人物，无语叹气，把手机一盖也转头看向了乔偌。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张沐歪着脑袋，看着比往常下来要晚半个多小时的乔偌。

乔偌原本静止的时间在张沐的话里重新开始运转，她快速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规规矩矩的荷叶边白色睡衣虽然这样的模样出现在人面前但好在一切归整也不算狼狈。

心里虽是惊涛骇浪，可面上却依旧是冷静的，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张沐：“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有点起不来。”

“哦，”张沐点点头，又继续问道：“今天还要去医院吗？”

“嗯，下午去，几个ct单昨天说是机器坏掉了，说让我下午过去。”乔偌停滞的步子最后还是重新迈了出去，只是原本是朝着中间的位置去的，步子一转最后背对着两人在桌边坐下了。

顾桉尧看着人面色冷淡的看了自己一眼，又转了视线，黑色的眸子里本还带着的笑意也停滞了。

“哎？想什么呢？你快点啊，推塔啊，要输啦。臭小子你给我上点心啊，我的晋级赛你知不知道。”张沐用脚踢了踢顾桉尧。

顾桉尧这才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无语又无奈：“我已经很久没玩了，你晋级赛找别的队友啊。”

“少废话，要不是偌偌今天起的晚，你以为还轮得到你。”张沐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乔......偌偌也玩吗？”顾桉尧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女孩。

张沐抽空从桌上拿了个颗提子，嘴里含糊：“嗯，玩的还不错，不过也不咋玩，这小丫头明明小时候闹腾得呦，长大了反而安静。”

“不过...嗨，现在好多了，”张沐心里也知道原因，也不想细说，便随意略过了，顾桉尧不傻，之前又发生过那档子事情，如果当时不是他凑巧经过，怕是......

因此顾桉尧也没有在继续追问，而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张沐继续道：“她玩这些兴致不高，感觉天生物欲不强似的，明明小时候也不这样啊。”提到乔偌的事情，虽然他比她大不了多少，可件件提起来都充满了对她的爱护，“不过至少还有些喜欢的事情。”

顾桉尧垂下眼睑，一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机此刻却传来游戏结束声。

“...输了，”张沐看着自己因为分神说话而死去的人物角色，又看了眼边上还在死亡倒计时，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在游戏上的顾桉尧。

张沐放弃，他转头喊着乔偌：“偌偌吃完饭快来帮哥哥一把，顾桉尧这家伙不靠谱。”

乔偌咬着三明治咕了一口豆浆，刚才还乱七八糟的心情随着肚子被填饱，也平静了下来。她抽了张纸巾擦嘴，又趿拉着拖鞋过去了。

“我很久没玩了，可能已经掉段位了。”乔偌掏出手机，拖鞋一踢然后又缩进沙发里了，顺手还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嗨，没事，不行我还有个号，你登我的号。”

顾桉尧见她窝在单人沙发里，素白的脚丫子就被蜷缩在裤腿里，只露出一小节皮肤。他看了眼自己扶手上的毛毯，昨天还盖在对方的身上。

“......”乔偌正在打开游戏，眼前便多出了一张小毯，她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他自己便总觉得怎么说话都不对，“谢谢。”

她将毯子摊开盖在腿上，“哥...”

“咋啦？”

迎上张沐的疑惑的眼睛，又瞟到顾桉尧默默拿着遥控器调温度的动作，“......没...没什么。”

“哦，上线我拉你。”

“嗯。”

客厅有一瞬的安静，从厨房端着果盘出来的张婶，看着被调到26度的空调，原本在嘴边还有些担忧的话也就咽了回去，反倒露出种自家孩子终于听劝的心安表情。

每年夏天，沐沐都非要把空调调到最低，都说怕热怕热，每次要不了几天就非得感冒一次，张婶苦口婆心劝，但一般都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原状，然后又感冒。

平常先生太太在家的话还好点，偏偏这段时间两人都出差去了。

顾桉尧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偌，又看了眼四仰八叉毫无坐姿可言的张沐，随口问了句：“张沐你昨天下午去哪里了，这么着急忙慌的。”

“啊？！啥...着急吗，没有啊，我就是出趟门啊。”张沐就差一个猛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了，原本坐姿狂野，现在倒是规规矩矩的，连音调都拔高了不少。

乔偌原本是兴致缺缺地半歪着身子倚在沙发上，不过听到顾桉尧提起的事情眼睛一亮也有点来劲儿了，“哥，你见谁去啦，你以前可从来不这样，是不是女朋友啊。”

乔偌一扫刚才的安静，八卦地瞅他。

“别胡说八道的，我这两年都在国外，我......我哪有什么....女朋友的......别胡说....。”张沐眼皮子直眨，完全不像是说实话的样子。

“哥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啊。“乔偌鼓着腮帮子一脸不赞成，“兄妹间怎么能有小秘密呢。”

张沐还没来得及说话，视线一飘就见着顾桉尧笑眯眯的坐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张沐眼珠子一转，却又觉得奇怪，他怎么总感觉这小子注意力时不时就在自家妹妹身上。

“唉。”

张沐用手推了下顾桉尧，迎上对方带上不解的视线，开口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你好奇我的，那怎么不说说你呢，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乔偌因为打趣张沐脸上的笑都还没结束呢,就隐约有些僵硬在脸上了 ,她看向顾桉尧，眸内微光闪烁，对张沐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她朝着张沐使眼色，结果人压根没反应，甚至还问了句，“偌偌你眼睛不舒服？”

乔偌当场无语，怕人尴尬又挥了挥手里的手机连忙道，“那个，我登进去了，你.......”

“很不巧，已经分手了。”顾桉尧看着乔偌蹩脚转移话题的模样嘴角一钩便带上了一抹笑意。

乔偌微微抬眸看向他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又收回了手。她抠了抠手机的边角，软硅胶的手机壳被掰开一个口子然后又弹了回去，视线不受控制的放在顾桉尧身上。

顾桉尧对于提起分手的这个事情，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因此面对张沐自知提错话题的愧疚表情也只是一笑而过。

“行了，我都不介意，你也没必要，不是说玩游戏吗，现在人齐了，再开两把吧。”

“嗯，好嘞。”张沐也是一听一放，既然对方都不介意，他就更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