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也要谈恋爱 第4章 吹泡泡，可爱，饭桌上

下午补习班上的是语文课，一下午都是。

老师为了方便，于是一门课直接上一晌，他们觉得只为了上一节课而到学校有点划不来。

语文老师是一个小老头，跟江振国非常不对付，听说是因为他俩小时侯去赶大集，江振国骑自行车载着他。

那时候江振国刚学会骑自行车，车技不稳，眼见车子要拐泥沟子里了，他果断选择弃车，掉到路边的草垛子上，除了吃了一嘴干草外毫发无损，而陈老师则跟自行车一起栽进了泥沟里。

然后这老头记恨到了现在。

小老头来得早，鬼鬼祟祟从后门进了教室，如同往常一样，准备抓江牧阳个现行，好去江振国那里告状。

一进教室，竟然没听见江牧阳那个大嗓门，不对劲！

偷偷摸摸靠过去，这小子竟然老实的在座位上呆着，更不对劲了！

桌子上摆着练习册，这小子奋笔疾书，吓得他差点给江振国打了电话，怕不是吃错了药。

“喂，臭小子，你知道下午上语文吗？你写数学练习册什么意思！”

江牧阳头也不抬：“老陈，你能不能上一边玩去，没看到我在学习吗？”

陈老师凑过去，江牧阳此时正在写一道鸡兔同笼的题，边上还有一个插画，一个笼子里关了一只鸡两只兔子。

于是，他写：兔子2只，鸡1只。

陈老师没忍住，提醒道：“这题不是这么写的。”

江牧阳抬头：“去去去，你个教语文的懂什么数学题。”

陈老师气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丢下一句“孺子不可教也”就回讲台上坐着了。

而江牧阳则继续沉醉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法自拔。

盛夏的午间是没有风的，闷热无比，就连蝉鸣都喊的没什么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同学们陆陆续续进了教室，一个二个睡眼惺忪，不情不愿，毕竟谁会喜欢一个剥夺自己自由的牢笼呢。

热得很，奋斗了一个钟头的江牧阳同学抬起头，擦干额角的汗，旁边的座位空荡荡，想必方子轩还没有来。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又有些嫌弃的瞅了眼自己黏糊糊的皮肤，他决定去院子里洗一下。

清凉的水流掠过皮肤，带走了酷暑留下来的燥热。

水池边放了块肥皂，是老师特意放在这供孩子们洗手用的，太阳晒得都裂开了，可还是好大一块，几乎没人用过。

江牧阳顿时来了兴趣，他扣下来一点，在手心抹匀，轻轻揉搓，细密的泡沫便顺着指缝冒了出来，低头吹一口气，小泡泡立刻四散开来，脸上，头发上，衣服上，都飘满了泡沫。

泡泡被阳光照的透亮，色彩纷呈，裹着阳光飘起来，有的映着头顶的树，有的透着暖光的墙，有的裹挟着橘子味儿，映出了方子轩的脸。

他看到方子轩递来一方帕子，声音很轻：“把脸擦擦，要上课了。”

慌忙接过，低头擦脸时，他闻到手帕上淡淡的橘子清香。

“谢谢你……”他把手帕还给方子轩，脸红了一片。

方子轩从容接过：“不客气！”

片刻后，江牧阳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手帕洗干净了再还给他。

正欲开口，却见方子轩已经把手帕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了口袋里。

嘴唇张了张，但没发出声音。

方子轩抬眸，疑惑问道：“怎么了？”

江牧阳慌乱摆手：“没，没事，真的很谢谢你……”

说罢，便又逃走了……

讲台上，陈老师倒了杯茶，江牧阳冲进教室，举起来喝。

陈老师震惊地看着他：“这是我给自己倒的。”

江牧阳吹开茶叶，尝了一口，咂咂嘴，又还给了陈老师：“苦不拉叽的，下次给你尝尝我爷买的会冒泡的橘子水儿，那个好喝，甜！”

陈老师有些郁闷，他江家这爷孙俩就会给自己添堵，于是抬手驱赶：“你懂个屁，去去去，回你的座位去！”

江牧阳不情不愿回了座位：“真的很好喝……”

杨大壮将身子转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我也想尝尝……”

“报告！”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陈老师抬眸，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你哪班的学生？”

方子轩微笑道：“老师好，我叫方子轩，上午刚转来的！”

他立刻就想起了乔慧敏向他炫耀的三好学生，“你就是新同学吧，快回座位上，马上就开始上课了！”

“谢谢老师！”

老陈很久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小孩了，顿时喜笑颜开，又转头瞅了眼自己座下的众多弟子，没一个省心的：一群山野村夫，就不能学学人家！

视线跟着方子轩，见他走到江牧阳身边坐下，陈老师不禁蹙眉：“小乔老师怎么调的座位，好白菜要被猪拱了……”

中午学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数学，因此江牧阳决定下午学习语文。

这练习册可比不得漫画书，一打开，密密麻麻全是字，跟天书一样，江牧阳直接合上了。

他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太可怕了！那么多字看的我都密集恐惧症了！”

“扑哧！”

一道笑声，在江牧阳耳边不是很突兀的响起，侧头，看到方子轩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看着他笑。

江牧阳不自在的打着哈哈：“哈哈，今天的太阳好灿烂哦！”

方子轩附和：“嗯，天气确实很不错！”

江牧阳脸色通红，机械般的将脑袋扭过来，翻开练习册，一头埋进天书里。

鼻尖萦绕着纸墨的清香，他听见方子轩的轻声呼唤。

“江牧阳！”

江牧阳的脸埋在书里，声音闷闷的：“啊？”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爱！”

江牧阳抬头，这可能是他从外人口中听到为数不多的褒义词了。

……

不知道你们小学放学后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我猜，应该不能是回家，反正江牧阳是不会回家的……

学校与小镇，通过一条石板桥连接，可以说，石板桥是孩子们回家的必经之路。

张桂莲说那桥有些年头了，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了，她的妈妈，也就是江牧阳的太姥姥，经常背着她走过那座桥，数不清走了多少遍。

江牧阳问：“那这桥岂不是古董！”

张桂莲轻轻摇着蒲扇，眼里是很少见到的温柔：“算不上，唉，说不定啥时候就塌了！”

江牧阳依偎着奶奶，拍着胸脯保证：“那等我长大了，就盖一个结实的桥！”

奶奶笑着揉了揉江牧阳的头发，“嗯，奶奶一定会活到那个时候的……”

所以江牧阳过桥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地，不蹦也不跳，慢慢的走过去，后面的杨大壮催的心急，让他走快点，但他只当没听见。

直到走到桥对岸他才允许杨大壮跟上来。

原因有两点∶一是害怕桥被自己震塌，二是怕杨大壮把桥压折，小胖子才十一岁，就已经一百来斤了。

杨大壮过了桥，江牧阳已经在桥头等着了，小胖子开口：“今天咱俩去哪儿玩？”

江牧阳回答：“玩什么玩，我们应该去学习！”

杨大壮不乐意了：“你今天都看了一下午的书了，我觉得你应该放松一下！”

江牧阳闻言有些心虚，今天买的那些练习册对他而言好像有点超纲了，一句话十个字，有三个他都不认识。

虽然知道旁边坐了个学霸，但他很不争气的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连蒙带猜，瞎写一通，以至于现在看到那本天书就头疼。

低头思考了片刻，眼珠子转了半圈：“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放松一下！”

杨大壮开心坏了，扑过来圈住他的肩膀：“摸河虾去，怎么样？现在河虾正肥呢。”

“可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只能玩一会儿！”

小胖子圈的更紧了：“好嘞！”

江牧阳挣扎：“你该减肥了，我的肩膀要被你压塌了，我爷说高低肩不好看！”

“明天减！”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眨眼天便黑了。

时间就是这样，不需要的时候赶都赶不动，需要的时候一溜烟就没了。

江牧阳站在自家大门前，懊恼的锤了下砖墙，他就不该听杨大壮那小子的，说好就玩一会儿的，摸虾摸着摸着天就黑了。

推开门，深呼吸，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张桂莲的咆哮了。

院里没人，他送了口气，接下来只需要偷偷的潜入房间，然后装作刚睡醒的样子，计划就完美了。

正当他要执行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就见张桂莲刚好从厨房出来，端着盘子，是他最喜欢的红烧鸡翅。

满满一盘，色泽红润，香气诱人。

老太太似乎并没有生气，只是瞅了他一眼：“回来了，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江牧阳一愣，预料中的电闪雷鸣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张桂莲走到堂屋门口都不见江牧阳跟上来，一回头，见他还呆愣在原地，于是咆哮一声：“臭小子，愣着干嘛，吃饭！”

江牧阳回过神，松了口气，舒服了！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张桂莲没有生气的原因，一进屋，就看到方子轩正坐在沙发上跟江振国聊天。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哈哈大笑，聊的热火朝天。

吃饭的时候，江牧阳只敢低着头认认真真的扒饭。

家里来了客人，张桂莲又是夹菜又是嘘寒问暖的。

方子轩人帅嘴甜，是那种老人大人见了都说好的“别人家牌”小孩，哄得张桂莲红光满面，如沐春风。

不一会儿，方子轩的饭碗里就被摞了满满一座“菜山”。

江牧阳默默啃着鸡翅，心里不断的吐槽张桂莲：可恶的张桂莲，到底谁才是你亲孙子啊！

正想着，一块个头很大个的鸡翅就落到了他的碗里，方子轩笑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张桂莲对方子轩这个不是亲生的外孙更满意了，她放下碗筷，问：“这次你跟你妈妈准备在镇上呆多久？”

江牧阳一边扒饭，一边偷瞄方子轩。

方子轩顿了一下，看了江牧阳一眼，二人对视，江牧阳那偷偷摸摸的目光立刻就缩了回去。不知为何，江牧阳似乎看到了一丝落寞。

他缓缓开口：“就暑假期间在这边，暑假结束还得回京市上学。”

张桂莲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那你一定要多来外婆这里，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方子轩很开心，应道：“好！”

饭桌上陷入了沉寂，江振国见气氛不对，起身拿了两瓶橘子汽水，孩子两人一人一瓶。

张桂莲嗔怪：“晚上不要给孩子喝这个，拉肚子咋办！”

江振国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儿！天这么热喝点甜的解解暑。”

随后转头问方子轩：“听说你是在京市重点小学上学？”

方子轩点点头：“是的。”

江振国大笑，“好，好啊，那可是未来的高材生啊，清北的料子呢！”

张桂莲左右悄悄，朗声说：“哎呀，我家阳阳今天中午今天跟我说，长大了他要考清华北大呢！以后可要你多多关照了，哈哈哈！”

方子轩一愣，随即肉眼可见的开心：“真的？”

江振国附和，很是自豪的讲：“当然了！今天中午还拉着我去买了练习册，我这孙子虽然成绩不咋地，但脑瓜子机灵，要是有啥不会的可要麻烦你多帮衬点了。”

方子轩拍着胸脯保证：“外公客气了，包在我身上！”

三人哈哈大笑，氛围又逐渐热闹起来。

而作为舆论中心的江牧阳同学，恨不得直接把饭碗扣脸上：江牧阳啊江牧阳，你真是不争气，脸皮啥时候这么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