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阳 第11章 第七章（下）夏之阳的青梅

2024年2月2日下午6点

《星海》剧情研讨周例会以夏之阳的方案为最终版本结束

“亭亭”

夏之阳在车里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个方案从去年与尼可鱼游戏公司合作伊始，就讨论至今，坚持了下来实属不易

手机屏幕亮起，似是微信消息，但夏之阳眼皮沉重至极，贪婪地闭目休息

一重一低的脚步声伴随清脆悦耳的小铃铛声由远及近，脑袋毫无预兆地被书本砸痛，夏之阳从浅眠中惊醒

“谁？！”右手揉着吃痛的后脑，声音还带着睡腔

“是我！小太阳你今天怎么不等我，走那么急！”声音的主人明显生气了，叉着腰站在自己课桌的前方

午餐的时间大部分同学已去食堂排队，夏之阳在班上没有结伴午餐的朋友，开学这一个月每天都可以在初二和初一教学楼之间“偶遇”程歆星，但今天，夏之阳想，她等不见人应该就自己去吃饭的吧，可是这微风在这安静的教室里早已把他的心吹得叮当作响

“我，今天值日，要打扫”夏之阳不敢说是因为你这位校花在浔海中学的名气太大，开学一个多月每天一起上下学，班里乃至整个初一年级都布满“程歆星的男朋友是初一五班的肖谈杨”的谣言，夏之阳从来就没有被那么多人轮流围观和讨论的历史经验，就连初二的年级主任都慕名前来找他谈话，让他不要影响程歆星同学的学习

本想着国庆放假期间找星星商量这事，但整个假期星星都在外地，所以今天早上上学也没考虑那么多，至少先保持距离总能让吃瓜群众们闭嘴，再让老师们放心吧

“哦，你钥匙给我”程歆星语气变软，眉眼间爬上了笑意

夏之阳从书包里翻出自行车钥匙，心里还在思考待会儿要怎么跟同学们解释程歆星只是他邻居家的妹妹

“你挂了什么？”夏之阳发现刚才睡觉时听见的铃铛正被程歆星挂在自己的钥匙圈上

“一个狗狗挂件和铃铛呀，可不可爱”程歆星把钥匙串放在夏之阳眼前摇了摇，“国庆我不是去省城参加钢琴比赛了嘛，比赛场馆外面卖的，我看上面这只小狗跟你好像，就买来送你”

“那……谢谢”夏之阳伸手接钥匙，谁知程歆星快他一步，手掌一翻便将钥匙串握于掌心之中

“下午放学一起走，你载我回去，钥匙我先收着，以防你自己先溜”

“我要值日，会晚一点，欸，你的车呢？”

“哼！要不是今早只顾着追你，我也不至于撞上逆行的摩托车，连人带车栽到路边花坛里，我的车让我爸的助理叔叔拿去修了”

夏之阳这才反应过来，程歆星走来时是一重一低的脚步声，还带来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药水气，夏之阳“唰”的一声站起来，拉着程歆星的小臂让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受伤了吗？伤哪里，我看看”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程歆星坐下，将裤腿卷至膝盖上方，软软的语气和雪白肌肤上摩擦脱皮的鲜红，瞬间让夏之阳心脏缩紧，“刚去校医那上药了，没的事”程歆星望着自己的双眼慢慢弯成了月牙

“你吃午饭了吗？你在这坐着，我去食堂买过来，等我一下”

“好啊，快点回来哦，我好饿哦！嘿嘿！”

尽管自己已经加快手里的速度，但同时值日的同学总是找借口把工作推给自己，真正清扫完教室时，校园里只剩篮球场和田径场热闹喧然，夏之阳单肩挎着书包跑过人声鼎沸的球场，脚步又不自觉放缓驻足

隔壁停车区还零星停放着自行车，程歆星正坐在自己的车后座上，夕阳在她身上镀了一层灿灿金光，似乎因为受伤的双脚难以出力让她坐得并不舒服，亦或是手里的精巧小书让她烦恼困扰

“鼓着嘴巴像个河豚”夏之阳走近她，正好将女孩笼罩在自己影子下，“在太阳下看书对眼睛不好”

“你终于来了”女孩扶着夏之阳的小臂站立

“在看什么？”夏之阳从程歆星背上卸下书包，与自己的一起放进自行车前方的框架中

“喏！”程歆星将如她巴掌大小的书举至夏之阳面前，“我刚刚给了自己一个任务，如果完成了，今晚就带你去小区外高姨米粉店吃晚餐”

“《成语词典》，什么任务？”夏之阳抬手轻轻将程歆星被晚风吹乱的刘海呆毛梳理整齐

“就是，我要看看你究竟要等我背到哪个成语时你才出来，然后我就要用那个成语骂你”程歆星叉着腰，嘴巴又气成了河豚

夏之阳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禁失笑，“那你，背到哪个了？”

“这个！哼！”程歆星摊开书用力一指

“哦”夏之阳看着书上“亭亭玉立”四个黑体字，笑着将自行车推出停放区，转身凝望身后的女孩，“上车吧，亭亭玉立的星星公主”

骑车穿越球场和大门时，似是听见窸窣窃语，但那又如何，没有什么，比星星公主更重要了

“那你还不如叫我亭亭公主”

“为什么？”

“因为亭亭是形容女子身材纤长，我想长得高高的”

夏之阳迎着夕阳骑行，只简单地“嗯”以回复程歆星

“就一个暑假而已，你都长得比我高了，去年你刚来的时候，明明还没我高呢”

原来这小丫头在意这个呢，夏之阳不用回头也知道，她一定又把自己鼓成河豚了

夏之阳将自行车停在小区外商铺区一家名为“福十六”的米粉店门口，慢慢将车身像自己方向倾斜，好让程歆星双脚踩地，再让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缓慢站起

“高姨，两碗老友海鲜王，一碗加辣，一碗，正常就行”程歆星坐在靠近电风扇的餐桌旁，向内厨方向高声点单

“好哟！”一位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探出头来，“星星今天带朋友来的哇，帅哥哦”

“我好朋友小太阳”

“阿姨好，我是肖谈杨”

“好好好，那有句话怎么说的，叫，青梅竹马的哦”

“什么呀！”程歆星这次嘟着嘴对着电风扇吹起，“我跟你说，高姨家的老友海鲜粉真的绝，老友粉你吃过吧？她在老友粉的基础上加了鱿鱼、花蛤、虾肉，好吃到飞起”

“那怎么现在才带朋友来？”高姨将做好的粉放在取餐口

“这不是高姨你的粉分量太足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平时跟我妈来我可以把吃不完的给她嘛”

“欸小太阳，帮我在旁边多舀两勺辣酱”

夏之阳端粉回来时，还多拿了一个小号的，里面装了半碗辣酱和几颗酸辣泡椒的不锈钢碗，“多吃，才长高，亭亭公主”

“知道了啦！哇！你居然知道我喜欢吃这里的泡椒！你也尝尝！”

晚餐结束时夜幕早已降临，程歆星说不想回家，便拉着夏之阳坐在小区休闲区域中心大树旁的石墩子上

“去年我在这里捡到你的时候，你那么瘦那么小一只，怎么突然长那么高”

星星怎么还在纠结这事，他本来就比星星大三个月，还是男生，长得高一点不是理所当然吗

“暑假，还有国庆假期，小路哥哥教我打篮球”

“小路哥哥？你说路远恒？”

“嗯”

“他是网瘾少年，他要是带你去网吧，别跟他去”

“好”

“那，下周的篮球赛，你也参加好不好”

“好”

今夜星光暗淡，坐在身旁的星星沉默无言

“你昨晚，弹了四个小时，钢琴”夏之阳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主动找话题的经验

“吵到你了吗？”

“没有”

夏之阳承认，如果程歆星不主动找话题，他们一定会相顾无言

“那个……曲子，你每晚练琴，弹的第一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梦中的婚礼》”

“浪漫的名字”

“其实，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男子为了拯救公主而死，弥留之际他在梦中幻想了自己与公主的婚礼”

“哦”

“其实，公主也不是只能等着被救吧”

“嗯？”

“公主可以救自己，救爱人，甚至救天下”

“嗯”夏之阳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你不开心了？”

“有点烦”

夏之阳想起假期前老师找自己的谈话，“你们年级主任也找你谈话了吗？”

“哦，找了啊”

“那，那你”程歆星突然看向自己，使得夏之阳心虚垂下眼

“你就当没这事，我已经解决了”

“啊？你怎么解决的？”夏之阳震惊得普通话都说利索了

“我说，我已经接了肖叔叔的悬赏令，只要我帮肖谈杨期末考试的年级排名排进前50，我的压岁钱就翻三倍”

程歆星的眼神又恢复明亮清逸，夏之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还说，年级前五的奖学金只有1000块，我考第六或第七有800块，但是肖谈杨考前50，我就有一万块，所以啊，我就不去争那五个名额了”

“好吧”夏之阳看着程歆星的笑脸也忍不住轻轻一笑

“那我们快回家写作业吧！”

从这晚以后，夏之阳和程歆星晚上自习结束时间延至晚上十点，却忘了过了多久，夏之阳似乎很久没有在夜晚听到程歆星的练琴声，直到十五年后的今天，他也依然没有机会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