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小桃枝 第48章 虚妄

程远杉皱了皱眉头，“此举太过危险，你不该贸然行动的。”

蛾女叹息，“她也是无奈。你们走后，这里的要骚动不安，以为你们不会出手相助了。那几日斗殴事件多发，连子羽都要拦不住他们。于是她只能先行动，来安稳住那些妖了。”

对于躲在这里的妖而言，死亡反而比失去自由好，子羽出于责任，将他们安置在这，谁对谁错，就连她也评判不了。

“此举至少给了我们另一种退路。若程将军此行无果，我们便直接去寺庙中夺了那些尾羽。”映灼开口道。

其余几人也没有异议，等待着程万里的到来。

因为有圣旨，所以程万里和李雾无大张旗鼓地来到了正沙城。

二人在途中扔了轿子，骑马而来。刚到城门，就有人认出了他们。

守门人满脸通红，激动大喊：“程将军！是程将军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走在街上的程远杉听到了父亲的名字，欣喜就要抬步，向人潮聚集的地方跑去。他刚踏出一只脚，就停了下来。

旁边的沈余疑惑道：“你父亲来了，怎么不去看看？”他目光落到戴着帏帽的映灼身上，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担心映灼被那些恶僧发现?放心吧，我会......欸欸欸，程小弟，你做什么？”

沈余想说自己会好好保护映灼的，下一刻就被程远杉拽住了衣袖向前跑去。

一同被拽走的还有映灼。

程远杉一手牵着映灼，一手拽着沈余，边跑边笑道：“我观察过了，那些秃驴不在附近。我们一起去见我父亲！”

程远杉的脸上带着喜悦，沈余没有家人，师傅又常年不在山上，一直没有感受到亲情的他此刻竟也被程远杉感染。他没有再开口，也咧着嘴巴加快了步伐。

映灼则盯着二人相牵的手，忍不住蜷了蜷手指。她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没必要想那么多。

她为了以后的担忧，不该由现在的他们承担。

程远杉一下子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父亲，他刚要开口，便注意父亲身后的人。

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举起手大喊：“母亲！”

李雾无和程万里此时也在人群中搜寻着，他们看见自己的儿子牵着那桃花仙的手，都忍俊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后，向程远杉所在的地方走来。

周围的人群见到一家子相聚，也都不再打扰，对程万里送过问候后，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等父母走到面前，程远杉迫不及待地开口：“母亲，父亲。这是我在信中说过的捉妖师，也是我的朋友，沈余。这是映灼，你们一定也没忘。”

李雾无笑道：“我们怎么会忘了映灼姑娘。”她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个布袋，里面有一根桃枝和一些精致的发钗。她将这个布袋递给了映灼，然后又将一个盒子递到沈余面前。

“这布袋里的桃枝是我去王府赴宴时，掉落在我面前的。我猜测这桃枝应该是想见映灼姑娘。这盒子里是京城新出的点心，杉儿与我说过，沈余小哥对于吃食颇有兴趣，因此特意带来。”

映灼和沈余接过了李雾无递来的礼物，纷纷真诚感谢。

程远杉奇怪道：“娘，你鲜少赴宴，怎么去了王家？”

“王家小姐和张家二公子订婚了。”

张家二公子，张蒙？程远杉从记忆中找到了这人，想起来此人当初和丁思世一同嘲笑过王伽玉。

李雾无叹了一口气道：“伽玉和那张蒙今年先定亲，等她及笄礼过后，二人便正式成亲了。”

程远杉没有再问。身为朝廷官员的子女，婚姻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联合的手段。

男子娶妻后还可以纳心爱之人为妾，女子却是真正的如笼中鸟一般，困在宅邸一生。

映灼并不知其中隐情，但她从程远杉的神色中知道王伽玉的婚姻并不会好。她勾了勾程远杉的手指，然后附在他耳旁悄声说道：“我知道王伽玉她爹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程远杉睁大了眼睛，倏地笑出了声，“哈哈，映灼，还是你有办法。”

李雾无和程万里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见程远杉比在京城时开朗爱笑了许多，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那几个恶僧的确没有再出来。而程万里和李雾无则去了城主府就那几个和尚一事交谈。

“这几日经我观察，发现家家户户都挂着佛教辟邪之物。这里可是出过什么事？”

城主段睿光不露声色地笑道：“将军放心，绝无此事！只是您也知道，那些信仰都是世人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在他们心中啊，最敬仰的，还是当今圣上了！”

李雾无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笑道：“遇事不决，便问神佛，但可不能事事都依靠于佛祖，否则文武百官岂不是都成了摆设？”

段睿光讪讪地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程夫人说的是，是我这个城主没有做好，才让他们只念神佛了。”

程万里摇头叹道：“城主这些年来为城民鞠躬精粹，圣上是看在眼里的。我临走前圣上还说，若城主再有两件实绩，便可举家调到京城去。”

段瑞光眼中并无喜悦，他皮笑肉不笑地跪地大呼：“多谢皇上！”

几人你来我往了几番，程万里并没有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他皱了皱眉，看来那些和尚的确如杉儿所言，惯会蛊惑人心。

程万里和李雾无想要离开时，城主道：“程将军，您与令夫人奔波数日，想必累了吧？我已吩咐好下人安排住处，不如二位先休息一下？”

“那就有劳城主了。”

程万里和李雾无住在城主府的这几日，程远杉和沈余在街道上一直转悠，还去了寺庙察看。但是寺庙已经被关，过往的人说大师们有事离开了。

程远杉盯着寺庙心里嗤笑。

那几个秃驴明明就在里面，闭门不出，想必是知道这阵子不能高调行事。

确定恶僧不出来后，子羽也放松了警惕，每日从树洞里带一个妖出去转悠。

出去游玩的妖将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回到树洞后，与其他妖绘声绘色地描述外面的景象和这些年的变化。

将要轮到自己出去的妖无不憧憬，有些大妖将出去的机会让给了小妖，听到他们的描述后，心里也是开心至极。

所有的妖都有了希望，无休止的斗争也终于停了下来。

程远杉得知父母一直没有从城主那得到有用的消息后，并没有惊讶。毕竟那恶僧在此地多年，这里的人早已将他们捧成神明，就算是爱戴的大将军也无法撼动他们的地位。

眼下那几个恶僧头也不敢露，想必是想等他父亲离开后再出来。而他们又不能坐以待毙。

程远杉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个办法。

映灼此时正在看着子羽又用那套伎俩赚钱，她顺着绳子爬上去后，又轻巧地从上面落了下来。周围的人发出惊叹声，纷纷掏钱上天。

“程远杉，你之前对上天好像挺感兴趣。”

程远杉听到这话愣了一瞬。的确，当初第一次见到子羽时，他对这“上天”的绳子是跃跃欲试的。

他哑然失笑。

“一件事，一个本领，凡人越无法做到，便会越想尝试。”

映灼看了他一眼，将他拉到了一个冷清的巷子里，然后双手撑地，感受着地底下流淌的妖力。

程远杉有些好奇她要做什么，他刚要开口，便听到了地底下传来嗡嗡声。

一只嫩芽从映灼的手底下探出脑袋，开始迅速地向上增长。

映灼起身，用绸缎将程远杉和自己捆绑在一起，右手抓住已有人高的桃树。

程远杉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远，心跳声也越来越大。

这棵突然长出来的桃树在一瞬间就变得巨大无比，不断地向上生长。

眨眼间二人便到了云端处。

“映，映灼。”程远杉无意识地开口，这么高的距离，他几乎都忘了要说什么。

映灼见他两腿打着颤，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远杉，你这么怕高啊？”

“我，我……”程远杉不断地吸气呼气，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话，“我才不怕。只是，只是被风吹的有点冷而已。你，你知道的，高处不胜寒。”

映灼瞥了眼他的毛绒斗篷，摸了摸身旁的树。一时间树洞长满了枝叶，将二人包裹在一起。她拉着程远杉坐下，“行了，坐下就不冷了，诺，我们上天了，你快睁开眼看看。”

程远杉拽紧了映灼的双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张大了嘴巴，“映灼，这树叶太多，我有点看不清了。”

……

映灼悄悄握紧了拳头，然后挥了挥手，二人眼前的枝叶慢慢散开，天边的景色也展露在他们的眼前。

“哇，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程远杉又不会说话了。不过这次不是吓的，而是被惊讶到了。

他们的面前一片辽阔，因为身旁有树的缘故，让人分不清是在海边还是在天边。一片又一片的云朵穿过他们身旁，程远杉伸手抚摸，手上只剩下了冰凉的水痕。

他在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失望道:“这天上果真没有天宫和神仙吗？”

映灼看着空旷的天空，淡笑道:“神仙……想必都高傲的紧，不愿让人瞧见吧。”

程远杉问她:“映灼，这世上有妖有鬼，也有冥河轮回，那么人们常说的神仙为何却无人看见过呢？都说事在人为，但对于走投无路的人来说，恐怕只有神仙才能能帮他们了。”

映灼对此不置一词。

是啊，不仅凡人想要寻求神仙的帮助，就连一些妖族，也穷极一生，想要变成神仙。

但仙人在哪，是何模样，就连妖族也不知道。人间战乱四起时，妖族自相残杀时，没有任何仙愿意出现相助。

程远杉悄悄又离映灼近了些，他心想:若世界上真有仙人，那就请帮帮映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