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作吧!”蒋沨白了傅沉一眼:“敖玄回来有你受的。”
傅沉不甚在意,耸耸肩:“不是还没回来吗!而且——,”手将扯开的被子,贴心盖好,细细压实在白耘下巴下面,道:“我又没做什么。”
“傅沉!”厉柳声音带着不认可:“安分点儿。”
傅沉不耐烦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一个个防我像防贼似的,我有那么无聊吗!”
蒋沨、厉柳斩钉截铁:“有!”
傅沉双手投降:“OKOK!我无聊无聊!”
白耘警惕盯着眼前贴心给自己盖被子的人,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好好先生做派!真是会演戏!枉自己刚刚还将坏东西的标签从他身上撕下来,还没半分钟呢,又原形毕露!
哼!吐他一身就是他自己活该!
这人骨子里面的本性从来就没有也不会变!
“哎哟——,小哥哥瞪我干嘛?!”手指在白耘眼皮上点了下:“你弟弟可没回来哟,”好心特别提醒道:“你也打不过我,所以呀,把你恨不能揍我一顿眼神收起来哦!”他轻笑一声:“闭上眼睛,才能眼不见为净!”
蒋沨摇摇头:“你就作死吧!”
傅沉委委屈屈:“我好心提醒他休息,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
蒋沨没好气道:“谁叫你前科太多!”对着两位男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没事儿,就各回各办公室吧,这里需要安静。”
厉柳:“行,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
蒋沨点点头,态度强硬将他们赶了出去。尤其是某位脸皮比珠穆朗玛峰高度还要厚的男士,嘴里说着要照顾病患,脸上就四个字不怀好意。
医务室瞬间恢复安静,还没两秒,医务室四面回荡着“IM COMING!”
这是?!
这不是植物大战僵尸吗?!
白耘玩的第一游戏就是这个!僵尸吃掉你的脑子!透过白色折叠屏风,一个坐姿板正的身影,在电脑前面。只听到鼠标哒一下,电脑音响里面就发出一声噗嗤。
这是在种植物特有的音效。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植物子弹打在僵尸身上。
不仅人类很复杂,来到人类社会的精怪也很多面!
折腾一下午,白耘也乏了,眼皮沉重起来。嗓子眼因着胃酸的反流腐蚀,现在还是有些干涩刺痛。身体上的小打小闹,还是没抵过脑袋骤然断电。
白耘眉头微微皱着,睡得不甚安稳。
鞑凰在前面等着他,算算时间,他们有两年多没见过了。白耘想要跑过去,脚下却被黏住了,拔都拔不起来。
前面的鞑凰面容越来越模糊,白耘清楚的看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鞑凰的手一直在摇,嘴巴微微动了两下,顺着风飘进他的耳朵:“再见!”
再见?!还没说上话呢,怎么就再见了?!
白耘急得脑门上都冒出了汗,身上热乎乎地,明明自己身上只穿了一套短袖制服,热得像是大夏天穿了两大件长款羽绒服。
不行,太热了!
手抓着领子上领带一扯,身体骤然凉快。突如其来的降温,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凉意钻进毛孔,无孔不入侵入进皮肤,渗进体内。
白耘猛地一哆嗦,眼睛一睁。入目一片雪白,眼珠子愣愣一转,左手边一个落地屏风,右手边是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顶上中央空调冒着丝丝冷气,吹得上面一根红色丝带一飘一飘。
耳朵听觉细胞归位,鼠标哒哒哒,植物武器啪嗒啪嗒。
刚刚在做梦呢!
白耘搓了搓,疙疙瘩瘩的手臂。抓起被子往身上一盖,暖和!
“吊瓶还有多少?!”蒋沨百忙之中抽空问了声。
白耘眼睛往上一看,回道:“距离瓶口还有两公分。”
这是被花教官洗脑成功了!啥事都可以用计量单位公分形容。白耘看着瓶子里面白色的塑料针头尖尖,已经和药水处于同一水平面上了。
哒地一声,游戏声戛然而止。椅子腿吱得一声和地面互动一下,蒋沨的声音渐近:“花狸俯身了么?!”白色大褂从屏风后面出现,她眼睛往上一瞟,啧了一声:“形容很准确。”
替白耘将针头拔了下来,涂上一棉签碘伏,又用防水创口贴贴在针孔上,道:“这两天安心休息,不要暴饮暴食,多吃清淡。”
白耘乖乖点头:“好,谢谢蒋医生。”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啊?!”
白耘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摸不着头脑,送?!宿舍离这里也就五分钟左右的距离,他愣是没想通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低头问道:“我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身体没事儿,只是这路上——,”蒋沨意味深长道:“怕是有变故。”
路上?变故?白耘心里念着变故,现在变故只有一个:就是捉摸不透的傅教官。白耘看向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段确实敏感。估计不错的话,傅教官现在正闲得慌。他的办公室窗户正好可以看见,从医务室通向宿舍的路。
说不定现在正卡着点,等着他出现呢。
弟弟又不在,自己又不能打他!不是打不过,是不能打!学生守则在他头顶上压着呢,他是一条遵纪守法的蛇,学生守则也是纪律,不能违背。
傅教官说的话没一句能当真,但有一句绝对是发自内心的,闲的!
蒋沨接着道:“傅沉这人就是闲的,可能就是因为太闲,心理出了毛病。”
白耘觉得挺有道理。
“能稍微治治他的,可能也只有敖玄,”蒋沨耸耸肩:“可惜他不在。”
这是在夸弟弟吗?!只有弟弟,不就是唯一能治傅教官!所以弟弟才是特训营最厉害的人!!白耘心里乐开花,虽然蒋校医不是弟弟的女朋友。一个异性夸另外一个异性,说明弟弟很有魅力呢!
虽然夸得不是白耘自己,但乐在白耘心里。白耘双眼一亮,高兴道:“谢谢蒋校医,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弟弟这么厉害能干,做哥哥的当然不能拖弟弟的后腿。
“真的可以吗?!”
“嗯嗯——,”白耘肯定点头:“我觉得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行吧,”蒋沨拿了两瓶子药,递给白耘,作为长辈嘱咐了一句:“要是傅沉实在惹毛你了,你就打他一顿,他皮糙肉厚。”
白耘小声回道:“打人违反纪律。”
“这里没有那么多破规矩,”蒋沨神秘一笑:“只要不被看到就可以了!”
不被看到就可以随便打人了!!!
所以那天晚上,蒋校医拉着傅教官衣领子,是去了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将傅教官又暴打了一顿,导致傅教官休了半个月的假,病假,鼻青脸肿的那种!
从小的教育告诉他,主动打人不好!进入人类社会后,妖外有妖,要遵守人类法律法规,还有弟弟护着他。
他都要忘了世间生存法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白耘记得伟人书中就曾说过一句话: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白耘受教:“谢谢蒋校医,我明白了!”
果然,一切按照猜测的流程走。傅教官真的闲得,拿着水壶在窗台上浇花。白耘眼角偷偷往上一抬,就碰上了一个调笑的眸子。
白耘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傅沉办公室走去。
似是料到他会上来,桌上备好了清茶,袅袅热气,飘在杯盏上方。
傅沉好整以暇靠在椅背上,手上端着一个茶杯,嘴角一弯:“来谢我?!”
白耘冷着脸,反手将门咔哒一声反锁。
“哟!这是?!”傅沉玩心大起:“小哥哥,想和我做些关门才能做的事情?!”
直接无视他话里的戏谑,白耘陈恳道:“谢谢傅教官送我去医务室。”
举着茶杯放到嘴边,轻轻一吹,幽幽开口:“这可不是道歉该有的礼仪呀。”
这人不能接他的任何话,他说什么都要他掉地上就可以。这人只要接上他的话,就得被他带着走。白耘继续无视,立场坚定道:“请傅教官,不要再逗我玩儿了!”
“哦?!我什么时候逗你了?!”
什么时候?!每时每刻从未间断!可恶的人类!白耘将他的言语忽视到底,只说自己想说的,他道:“你要是再想着欺负我,骗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这话讲的?!身为教官能欺负自己的学生吗?!”
这人,脸皮真的很厚!谎言都被拆穿了还在挣扎,抵死不认!不能掉进他的言语陷阱被牵着鼻子走。白耘小小翻了个白眼,冷冷道:“言尽于此!从此以后,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小哥哥,你这话,可就太伤人了!”傅沉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缓缓起身,走一步控诉一句:“我说的哪一句得罪了小哥哥,让小哥哥再也不相信我了。我明明说的都是事实,就因为敖玄是你弟弟,你就是非不分了吗?!”见白耘欲要反驳,他先发制人:“我承认,可能某些事情,我没看全面,误导了小哥哥,可那都是真实存在并且发生过的。”
傅沉一步步将白耘逼得后背贴在门板上,继续控诉:“小哥哥,你明明答应不出卖我的,最后还是把我卖得干干净净。”
“我——。”这事是他没做到,白耘承认。
嘴巴一瘪:“你知道蒋沨打人有多疼吗?!她不但打人,还喜欢用针扎人。小哥哥,你见过电视剧里面容嬷嬷扎紫薇吗?!”
白耘摇摇头:“没有。”电视剧看的不是很多,主要关心新闻和法制频道了。毕竟一个遵纪守法的小白蛇,要把法律法规刻在骨子里面。
“打针用的针头,你知道吧!”傅沉沉着嗓音,幽幽道:“那么尖的针头,就那么——,”他握着拳头的手,猛地向下一挥,狠狠道:“直接扎到肉里面去了,就这么一直扎扎扎。”说个扎字,手也向下狠狠一捶。
眼神直勾勾盯着白耘逐渐变惨白的脸,傅沉添柴加火:“她的手术刀,一把比一把锋利,不要用力,”指甲顺着白耘手臂轻轻一划:“皮就破了。”
白耘猛地一激灵,破皮!!皮!骨子里面一股凉意直窜大脑中枢,被扒皮会死掉的!!
“小哥哥也不关心关心我,”傅沉眼神哀怨瞅着白耘,眼里的委屈要把白耘给淹没了。他接着道:“我有些事情是做的不对,可是也受到惩罚了!小哥哥,还要跟我说这么重的话,真是太伤人了!”
傅沉采用了勾起他人愧疚心最高水准语言攻势:“我也是为了小哥哥着想呀!你想想,如果不是为了你好,谁愿意多管闲事!我吃饱了撑的吗?!”
“我——,”
白耘无力反驳,这话字字在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也找不出理论漏洞。傅教官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他应该受了很严重的伤。他乱说话是不对,就是代价有点儿大。
“你忍心不理我吗?!”
“可——,可——,”白耘此时愧疚值已达顶峰,憋出一句话:“可你乱说话就是不对!”
“我知道错了,我认罚,我认错!”傅沉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保证,以后对小哥哥说的话,一定再三确认事实,保证每句话都是根据客观事实讲述的。”最后特别强调:“尤其是关于敖玄的事情,一定秉着真实实效准确的原则,不做任何主观推论。”
脸上诚恳的表情严肃的态度,让白耘动容了下。但人类很狡猾,非常狡猾,也非常善于演戏!白耘怀疑的眼神在傅沉脸上,来来回回扫荡了几遍。单纯干净的眸子,没窥出表情有一丝不属于诚恳真挚的情绪。
白耘声音稍稍软了下来:“我考虑考虑。”
“谢谢小哥哥!”傅沉眉眼一弯,笑得格外明媚:“小哥哥人真好,心肠好!”似是心有不甘,他鼻子一耸,嘟囔道:“不像那些铁石心肠的家伙,只会打我!”
“你——,”白耘垂下眼眸,不敢和傅沉对视。毕竟他被打和自己脱不开关系,低着头小声问道:“你的伤,都好了吗?!”
“我就说小哥哥人美心善!”彩虹屁一顿输出:“小哥哥是我见过心肠最好的精怪了,没有之一!小哥哥宰相肚里能撑船,心胸似海,不像某些精怪心眼比针尖还小。”
这样捧一踩一真的好吗?!傅教官真的是不怕死,特训营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精怪,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把他淹没了。白耘小声道:“你不要这样说。”
“好吧!小哥哥说的我一定听!作为小哥哥原谅我的报答,我跟小哥哥说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
傅沉对着白耘招了招手:“你靠近点儿!”他贴着白耘的耳朵道:“敖玄被人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