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
廊道上的脚步声,已经彻底沉寂。房间内的两小只还是不敢动一丝一毫。上一次,就是这么掉以轻心加胆大妄为,喜提打啵大礼包。
白耘和财桦,看向对方,重重点头:这一次给他们机会重来,他们绝对不会在重蹈覆辙!
果然!
沉寂几许的脚步声,复又重新开始!依旧不急不躁缓步而来,
“哒哒哒——。”停止。
“哒哒哒——。”停止。
“哒哒哒——。”停止。
这节奏,似是傅教官的节奏。两小只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加以应对,有了前两次经验,这一次坦然处之。
心跳平复;呼吸平稳;冷汗,没有。
富有节奏的脚步声再一次消失在廊道,耳朵再也听不见他的任何动静。
白耘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将胸中憋闷的浊气,呼出殆尽。
财桦放下他垫起绷紧的脚后跟,地面的踏实感,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
两人默默不语,头不约而同往阳台偏去。冷汗冲刷过的伤口,又绵绵密密刺痛起来,盐分加重它的威力。
不是很很痛,就是刺挠,刺挠得全身都在发痒痒,似是成群成群的蚂蚁在啃食。
药膏效果立竿见影,一抹药到病除。
他俩现在都不要语言交流,一个手势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蹲在前面的财桦,抬起手挥了两下,示意自己已经结束。
白耘伸出手比了个OK。
四只耳朵开启雷达模式,再一次确认危机已经解除。
缓缓起身,财桦猫着腰一转身,眼睛警惕往门口一扫,眼眶瞬间睁大。极度的惊恐,导致血液涌上胸口,心脏似是打桩机。失血的运动神经豁然断联,左脚绊着右脚,一个向前飞扑,将还未来得及转身的白耘,砰得一声,直接压在自己胸口下。
一个赤果果的胸膛,砸向白耘的脸,手还没来得发应,鼻子已经替他承受了一记重锤。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双方都在压抑。死咬着后槽牙,生怕一个呼痛,带来的不是心理上的安慰,而是身体上的折磨,比如打啵。
逆着光线,一个高大的剪影立在门口,宽肩窄腰有形有款。来人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脸虽是被暖色走廊灯光照着,但也不甚柔和。
第一眼,财桦脑子只有一个字:完!再看一眼,脑中只剩一个!
他指挥四肢,想要从白耘身上爬起来,刚支起上半身,脚下拖鞋一滑。白耘被砸得通红的鼻尖,再一次迎来一记重锤。
白耘泪花蓄满眼眶,嗷得一声痛苦出声。一手抱着被砸得通红的鼻子,一手捂住没忍住呼痛的嘴巴。
“对不起对不起。”
财桦奋力稳定自己的身体,挣扎起身。越是注意越是紧张,越紧张越慌乱。
眼见要第三次砸向自己,白耘认命般闭上眼睛,捂住鼻子,祈祷鼻子不要被砸出血来。疼痛未能如期而至,白耘左眼挑开一条缝,视线范围内出现一只手臂,横在上空,架住了财桦。
白耘眼睛往上一抬,是弟弟!
敖玄一手扯着财桦的手臂,将他拉了起来。一手扶住白耘肩膀,轻轻将他扶起来。
敖玄扶着白耘坐到床上,拿过被子披在他身上,小声问道:“怎么样?!痛不痛?!”
白耘抱着鼻子,瓮声瓮气:“不是很疼,敖教官不用担心。”
“给我看看,好不好?!”
敖玄捏着白耘的腕子,轻轻拿开。一个通红的鼻尖,露了出来。室内光线晦暗,这一坨红色也是分外打眼。
“真的不痛,就是看着红。”
“嗯。”
财桦抠着手指,立在旁边,万分愧疚道:“小白,对不起,我——,我——。”脑中闪出无数个赔偿措施:赔钱?!小白是敖队家的,敖队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赔医药费?!特训营看病不要钱。真要赔的话,只能赔自己了。他试探问道:“小白,要不我,我把自己赔给你?!给你——。”。
敖玄轻飘飘一个眼神,就将后面‘当牛做马’硬生生压了下去。
财桦嘴巴直接封印,不用敖玄多费神色,自己主动爬上床去,用被子将整个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和周公进行一场仓促的约会。
白耘疑惑:“财桦怎么了?!”
“困了吧。”
看向墙上的时针,白耘小声道:“时间不早了,弟弟你也回去睡吧。”他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红肿未消鼻尖:“这里不痛的,睡一觉就好了。”
敖玄没正面回应,指腹绕着额头上的伤口,反问道:“哥哥身上的伤,也睡一觉就好了?!”
“这个涂药了。蒋校医开的药,涂上去就不疼了。”白耘直点头,增加可信度:“真的!!”
“走吧,我带哥哥去涂药。”
“不行,这样违反纪律。”
“我是教官。”
白耘摇摇头:“不行!”他认真思考了下,特训营的规章制度是约束学员的,弟弟是教官可以不用遵守,但自己是学员,更不能仗着弟弟的身份破坏规矩。弟弟才刚到这里当教官,第一天就滥用职权,会对弟弟造成不好影响。他坚决道:“不行,我是学员就得遵守。”
“好吧!”敖玄无奈妥协:“听哥哥的。”
“嗯嗯,你回去睡吧。”
“好。”
白耘拉住敖玄的小手指,小声道:“那个——,弟弟。”
敖玄低头,白耘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面,露出一个小小脑袋,脑袋顶上的银毛似是不好意思耷拉着。敖玄轻声问:“怎么了?!是有不舒服吗?!”
白耘摇摇头,眼睛盯着前面几节骨节分明修长手指,两颊腾得燃起两坨桃粉,脸上烧得厉害。刚刚还说要遵守制度,现在又想弟弟给自己放水。上次被傅教官抓,班上也连带着受到了处分,虽然大家嘴上没说什么,但班级被扣分,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白耘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嘴巴抿得紧紧地。不说,班级可能再次被扣分;说了,弟弟就是徇私枉法。
怎么办?!
被子裹住的身体,又冒出了一身细细密密的汗珠。白耘又臊又气,明明是自己做错事在先,自己没能力解决,还要为难弟弟。
“我——,我——。”白耘觉得自己还是开不了口:“我没事儿,弟弟回去吧。”
头上的银毛彻底颓了下去,敖玄手轻放在上面,揉了两下,道:“哥哥,不用担心。我不会罚你的,也不会扣你们班级分。”
白耘顿了下,脑细胞将刚刚敖玄的话彻底翻译过来。他猛地抬头,眼里的欣喜复又转换成担忧:“可是,这样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敖玄道:“我是教官,我说了算。”
白耘小声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哥哥在我这里永远有特权。”
特权?!白耘不知道现在算不算特权。本打算午休时间把洗衣机里面的洗好的衣服晾好,回来一看,衣服已经整整齐齐晾好在阳台上。肩线按照衣架子形状,严丝合缝,不留一点鼓包的机会。衣服平整丝滑,上面一丝褶皱都没有。
“你帮我晾的?!”白耘指着上面的衣服,问。
“怎么样?!我技术不错吧。”财桦特别骄傲道:“休想留下一点褶子!!”
“谢谢你,财桦,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财桦不好意思道:“昨晚还得谢谢你呢,不然,又得打啵。”一想到这个词,财桦双手抱胸,抖了下。又双手合十,虔诚道:“各位仙家,我胡言乱语,莫怪莫怪。”
“这事儿,要谢的话,”白耘微微侧头,余光扫到门口,压低嗓音:“要谢别人。”
“明白明白!”财桦对着嘴巴一拉,彻底严实。他点点头:“昨晚的事儿,到此打止,绝对不可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言可畏。妈妈以前就跟他说过,他可以在人类世界横着走。当时他还不太理解,他又不是螃蟹为什么横着走。
横着走原来就是为所欲为,可他是一条遵纪守法的小白蛇,弟弟是法律法规的监督者。
他不能横着走。
他要正着走。
昨晚就是一次小小的意外,但这个意外不能最多了,再多就会影响到弟弟。之前还想着弟弟是要当派出所所长的,白耘觉得要把目标提高,
他弟弟,应该当国安精怪局局长!!
目标提高了,更要以身作则。身为哥哥,更不能拖弟弟的后腿!!身为哥哥,要竭尽全力帮助弟弟站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白耘诚恳道:“财桦谢谢你,帮我保守秘密。”
“说什么呢!我们是同类,又同寝,什么谢不谢的,多见外。”财桦指了下白耘泛红的鼻尖,不好意思道:“我才要说对不起呢,砸了你两下,现在都没好。”
“这个不打紧,下午就好了。”
“那个——,那个——,”财桦抠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珠子在地上扫荡,没个定点,他小声试探道:“如果——,如果敖队问起来,你——,你——,”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白耘好奇:“什么?!”
昨晚躲在被子里面,绝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就敖教官将白耘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的架势。还有第一次见着白耘,一副贵家公子气质,就知道在家里宠着疼着。昨晚他居然当着他家弟弟的面,生生撞了他家小公子,两次!!
两次,还是以一种引人遐想,联想到不太纯洁画面的姿势。财桦无比庆幸昨晚,敖教官没有手撕了他。手起刀落对着他的七寸就是一刀,刀尖划开他的蛇皮,刺啦一声,整一副蛇皮被完整扯下来,最后将他的骨头,一块一块掰断,扔的左一块右一块南一块北一块。
画面太美,他不敢想象下去。财桦脚尖碾着地板,手抠着指甲。为了小命他还是得豁出去一把,他道:“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
“好话?!”
“嗯嗯,我昨晚真的不是故意的。”财桦举着三根手指头:“我发誓,昨晚绝对是脚滑。”
白耘虽不解财桦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件小事,还是认真回道:“我知道,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不怪我,”他抬起眼皮,看向白耘,小如蚊子般道:“我是说,说,敖教官。”最后三个字近乎无声。
白耘对敖教官三个尤为敏感,财桦就算只是嘴巴张了下没有发音,他还是敏锐捕捉到。????是他脑中此时的滚动弹幕。
他道:“敖教官,怎么了?!”
“让他不要生气,不要放在心上。”
好像好些人都觉得弟弟是一个小气鬼,会记仇。傅教官也是,现在连财桦也是。可弟弟不是这样子的。弟弟从来不在乎这些小事情,在派出所的时候,有些人或者精怪,因为事情处理的最后结果没有随他们的意,就对着办事民警发脾气。弟弟都从来不反驳,也不给他们故意使绊子。
白耘认真道:“敖教官不会生气的,真的!他一直很大度,就是——,”他灵光一闪,想到一个流传人类世界很广的歇后语:“宰相肚里能撑船。”
“嗯嗯,敖教官是我等精怪小辈的榜样,人品资质自是没话说。”彩虹屁吹完,财桦还是觉得得给自己的小命上一道保险,弟弟滤镜还是暂且放到一边。他瘪着嘴,可怜兮兮看着白耘,哀求道:“小白,帮帮忙?!帮我说两句好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这么严重吗?!弟弟看着是比其他教官看着严肃点,嗯,还有就是修为高点。可弟弟没有这么可怕啊!看着财桦被吓得半条腿踏进阎王殿的模样,白耘不解还是答应:“我会跟敖教官说的,你不要担心。”
财桦双手合十,虔诚弯下腰:“多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死而复活的重生快感,自内而外发散出来,脸上扬起灿烂阳光:“我就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吧。”
“嗯?!”
财桦一把将白耘推倒在床上,自信满满道:“最新学的按摩手法,保准让你腰不酸腿不疼。”
白耘被迫趴在床上,腰上枕了个枕头。他回头:“不用,今天训练不是很累。”
“不累也可以按摩。今早五十米来回跑,对腿部肌肉可不友好。”
财桦岔开腿,一屁股坐在白耘两腿空的位置。手法娴熟对着大腿一阵穴位按压,一股酸爽之感直冲大脑,白耘一阵头皮发麻,双手抓着枕头,手背青筋微凸。闷哼出声:“嗯呃~~~。”
房间门砰得一声巨响撞在墙壁上,反弹的力度让它抖了两抖。
一个寒色森森的嗓音骤然让房间内气流凝结成冰:“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