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女人太过肥胖,直到扶上了国际班的门框,她都还没缓过来。即使如此,嘴上也不停,一道就开始发问:
“常悦?常悦那个兔崽子呢?刚才是不是她,和温兰这是几班的人,和人谈上了?真是恬不知耻,放纵也该有个度,是不是她先勾引人家好孩子的,真是不可理喻,常悦,叫她出来。”
女人边说,目光边恶狠狠的在班上巡视,可惜注定让她失望了,找了好几圈都没有看见常悦的身影。
底下,在王云燕第N次的暗示后,朱章弱弱的举起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神情小心的说“那个,张校,悦姐…哦不,常悦同学她最近请假了。”
名为张校的女人凌厉的目光扫过来,恶狠狠的盯着朱章“回家了?”
此时,朱章就像在风雨中被摧残的小白花,他正尴尬的环顾一圈,想要寻求点安慰,结果一群损友,平时都叫的欢,关键时刻一个个安静的像个鹌鹑。
头上顶着张校的眼神压力,朱章哼哼唧唧蹦出几句“嗯,是的。”
没想到却换来了对面女人的一声呵斥“大点声!你早上没吃饭啊。”
朱章被吼的虎躯一震,正在瑟瑟发抖之时,救星来了。
李肖雁小跑过来,揽住张校的肩膀,气喘吁吁的问“张校,你怎么来了。”
见到来人,张校面部表情稍微缓和了点,说“是肖雁啊,你们班那个谁,那个常悦,她请假了?”
刚才还在厕所见到常悦的李肖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打掩护道“啊,她啊,对,对,那孩子前两天…发烧了,我给她批了一周的假。”
张校闻言,有些狐疑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不过对面的表情太过真诚,让她信了。她慢慢敛了煞气,但还是不放心的开口“休息,就让她安分守己的在家呆着,不要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还有你们”张校话锋一转,把目光落在国际班众人身上“你们别以为再过几个月就去集训了,我就管不了你们了,最起码在你们还没走的几个月里,最好把狐狸尾巴给我藏好了,别让我抓到把柄。”
训斥完学生她偏偏又来告诫老师“肖雁啊,知道你跟他们关系好,但是千万不能忘记你老师的身份啊。”
李肖雁最不乐意听的就是这种话,当下摆了脸色“张校,有时间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身材管理吧,别哪天得肥胖病了,我自己的班我自己可以管,还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笑,但是眼里一丝笑意也无,只是用讽刺的眼神,看着眼前腰比水桶粗的女人。
最后张校是青着个脸出去的。
她前脚刚走,后面国际班众人集体长抒一口气。朱章想脱水般,跌坐在座位上“妈耶…我腿到现在还是抖的。”
刘正则是一拍桌子,飞身而起“雁总不愧是雁总,看看刚才,那场面,那气度,那语录,多霸气!”
李肖雁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不屑的说“她一个四十多岁,快奔五的小老太婆,天天仗着自己资历老,级别高来压我们,干了多少缺德的事。不过区区一个副校,看看全校有谁喜欢这个老妖婆,这不,她刚回来又给我们立了一堆规矩。”
她拿出手机点开教师的小群“看看,又立什么新规定了,什么?办公室不让有垃圾桶?还不让点外卖?!!”
教师的小群都快炸开锅了,一个个都是@她的,问她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能怎么办,他哥又不能把这个小老太撤职,听说高层有人罩着她。
*
厕所
常悦盯着雁总给她发的临时请假条看了好久。
“……”
她点开置顶的微信人,是不久前刚给温媛注册的微信,ID:小梅花
常悦:[图片]
老妖婆回来了,我得先避避风头。你晚上回去看到消息后,记得回我一声。
昂~
发完消息关了手机,她想了想,决定偷偷翻出学校。
半个小时后,她出现在地下暗城的门口。
“我要自己选择对手。”
黑白神魔面具后那双漆黑的眼睛,正在向牛头马面不断地释放威亚。
“可以,当然可以”牛头连忙起身,点头哈腰的让出座位“以您的地位是完全可以的。”
无常点击状态栏中的“待选择”,瞬间出现了一列列名字。
鼠标慢慢向下滑动,大概翻过了三四页,鼠标剪头锁定了一个名字——[傲霜一枝梅]。
“就他吧。”
“好嘞,爷。”
拍好自己的场次,无常悠哉悠哉地向里走。
这里是罪犯的隐匿点,是黑暗的天堂。多少纵情欢乐,犬马声色在这里完成。
作为暗城榜二的无常,只要榜一不在,她就是主宰这里的女王。她的黑白神魔面具让无数人为止向往,为之疯狂——暗城无数人所追捧的终极目标。
所以她才刚刚推开门而已,“无常又来玩儿”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地下城。
大家都在为她的对手默哀。
无常的场次没有等太久,很快便轮到了她。她身上仍然穿着那件灰色毛衫外套,露出两条雪白纤细却又充满力量的胳膊,在暗城昏暗的光线下都照的发亮,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莹白温润,前提是忽略胳膊上的青青紫紫。
就单凭这一双纤细柔弱的胳膊,很难想象就是靠它,放倒了200多斤的大汉。
无常的对手看见她的外套,眼神中有明显的一闪而过的错愕。然而她来不及多想,裁判的哨声已经开始了这场比赛。
上了场无常才知道,[傲寒一枝梅]原来与她一样,都是女生。她有着极好的柔韧性,但是力量的爆发程度远远不及常悦。
结果很明显,常悦毫无悬念的获胜。反观傲寒一枝梅,正半跪在地上,干呕不止。
“刚才打到她胃那块了,可能下手重了一点”无常想,走到对手面前,伸出手“还能站起来吗?”
对方顺力起身,两人站在一起,对方明显矮了一截。
无常又看了两眼她的对手,无端的笑了一声,说出的话更是让全场都安静了“好了,比赛结束了,现在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明明她们离的有些距离,但常悦就是听到了[傲霜一枝梅](也应该叫杨欣一)心碎的声音。
隔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具,杨欣一面部都扭曲了,心痛的控诉“我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偷溜出来的,我才不想回去。还说我呢,你不也没回去?”
一提起这个,常悦就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虽然隔着面具但也能想象到她的骄傲,只听她说“我?我可是尊贵的请假生。”
那样子可真贱,贱的杨欣一想揍她,奈何胃部此时还在隐隐作痛。
“可恶!打不过……”
台下的观众:……您俩可真没把我们当外人。
或许是杨欣一的目光太过于痛苦真诚,常悦改变了主意。她招呼来黑狐侍者“把她先带到我房间。”
一旁的杨欣一眼睛都亮了,拜托,这可是只服务于前十的黑狐哎!
底下的观众有来的年头不够的,还不太了解无常,在底下问“那个,我来的时间短,请问无常对待对手都是这么温柔的吗?”
他周围的人听后,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他,全都一脸吃屎样。有好心人给科普“非也非也,据我多年看她比赛的经验来看,她只对女生温柔,上回无常和那个以前的榜三,叫什么玉什么罗来着,俩人正打呢,本来都快平手了,结果那男的不知道脑子抽啥风,当着无常的面辱骂女子,说什么她身为女子,不配出来对战什么的,反正挺不好的。结果呢,被打的成一滩泥了快,估计现在啊,还在夜店为人服务呢。”
经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当时的画面,擂台上的惨状,血都溅到外面了。
“要我说他就是嘴贱,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封建余孽。”
“真是,女人怎么了,他妈不是女的?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还有人补充:“其实吧,无常这几年打的已经很收敛了,甚至称的上是温和。我来着看十好几年了,她小时候打的才疯呢,现在长大了点,把人打成那样,还不及小时候的一半呢。”
“……”
他们讨论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环境中翻不起什么水花,但离擂台不远,无常是可以听到的。
她半靠在八角笼格上,从别人的嘴巴里听着自己的形象,虽然这种感觉很奇怪。小时候才疯?有吗?不记得了。她现在也没心情管这些。
她招来裁判,询问了一下后面还有没有人对战?得到了没有的答案后,她从裁判手中拿过话筒。
“安静一下。”
全场的目光聚集在擂台上的女孩身上,女孩此刻已经钻出了八角笼,坐在擂台边边,一腿曲起,一腿随意耷拉下去。
她戴着令整个暗城人都忌惮,向往,尊重的黑白神魔面具。周身散发着随意,但面具后面的一双狐狸眼底,却有着一丝冰冷淡漠,这就让她不那么随意,反而多了些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无常冷漠的环顾了一圈,举手投足间便能主导全场。
“问你们个事。”
“女朋友怎么追?”
有人发问“给您的哥哥或者弟弟?”
女孩的嗓音慵懒“不,是给我”。她仿佛并不在意这四个字的冲击力。
众人哗然,有人震惊于无常敢直接承认,有人却鄙夷于无常的性取向。
一道声音尖锐突兀的响起,带着浓烈的不屑“原来是女同啊,真恶心。”
无常抬眼向声源处看去,眼底尽是凉薄和狠厉。她轻声询问一旁“他有编号吗?”
一旁的黑狐恭敬的回答“大人请稍等。”
在这稍等的过程中,距离无常所在的擂台的不远处,爆发了一阵阵强烈的呐喊声欢呼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怎么浓重的血腥味儿。
“大人,他是离砹,编号17534”
“哦,一万以外了啊”无常嘴角弯起“那边,怎么了?”
一个红狐侍者跑过来禀告“大人,364号战亡。”
——又有人死了,这是第多少个了?没有人能回答。黑拳本就是鲜血和**滋生出来的产物,地下暗城则是专门承接它的容器。自它出现至今,大概……他们脚底下踩的每一块砖,都藏着一具陈年枯骨。也就是她的擂台,还算干净。
“这样啊”无常的情绪淡淡的,让人无法分辨她的心情。
——“通知他,地下暗城,编号002,无常邀他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