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里,一座宅院迎来了它的小主人。这个小孩儿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不平凡的。
这个小女孩从小最喜欢的童话故事就是《豌豆公主》,所以家里也真就把她宠成了公主。
她有着数不清的公主裙,精致的皇冠,漂亮的鞋子。她从小就学习各种有关公主的东西——舞步,礼仪,穿搭,言谈举止。
可她也是个孩子,也会捅蚂蚁窝,抓自家池塘里的鱼来烤,与从小相伴的猫一起疯跑,嬉闹。
她的父母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没做什么错事,基本上不会去批评她,扫她的兴。
她本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快乐,自信的长大。
可是老天好像不同意她的童年这么美好,偏要狠下心去惩罚一下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于是……她的猫死了,她的妈妈变了,她也不再是她了。
她的妈妈开始各种约束她的言行,规范她的举止。让她从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变成了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她的妈妈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公主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一顶顶皇冠都摔得粉碎,漂亮的鞋子全都扔到了垃圾桶。她的公主裙变成了各种长袖长裤,皇冠变成了朴素的皮圈,鞋子也成了大众款式。
她的妈妈给她定了各种规定:走路不可以摆臂,步子不能过大,头不能太低……
就连爱好,也都成为了她的枷锁。
她小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学习,在班级里顶多算个中下流。
但那个令她陌生的妈妈,却对她的学习要求极为严格。妈妈把她清空的衣柜变成了学习柜,上面摆满了学习资料。可她那时候才上小学,就被书架上的练习册折磨的极尽崩溃。
令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她的数学考了73分,已经及格了,对经常不及格的她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妈妈却扬起了手,打在了她白嫩娇贵的小手上。
娇嫩的小手很快红了一片,那是她第一次被打。
小孩子最是单纯,遇到事第一反应就是顺从本心,她一下子就哭了出来。本以为会换得妈妈的心软,谁料却听到了一段令她记忆犹新的刻薄的话:
“温媛,你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你连小学数学这种弱智的东西都拿不到满分,你配哭吗,你哭给谁看,给男人吗?啊?长大后用你的眼泪去博取他们的怜惜吗?你身为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贱?!!”
小小的温媛被妈妈歇斯揭底的怒吼声吓到,顿时停住了抽泣。不知所措的望着面目全非的母亲。
兴许是那可怜无辜的眼神唤起了林曼心中的一丝不忍,但也只是一丝丝而已,很快又被压下。
小小的温媛还不知道,那是她噩梦的开始。
她只记得那天,哭的很痛苦,哭了很长时间,嗓子都哑了。可直到最后,哭不动了睡着了,也再没有换的林曼的再一次心软。
再次醒来时,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亮,来源于她面前的一盏台灯。
透过有限的光,她看见堆积在书桌两侧的书:《口算题卡》《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小升初数学公式大全》《红对勾》……
摇摇欲坠的书落比温媛还高。
她不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只知道她被无尽的黑暗与孤独包围,吞噬。
温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但很奇怪,她并不想哭。
她只是小,却并不代表她听不懂。相反,林曼说的话她都懂。
或许是见她久坐不动,房间内部兀的传来一道声音。
“在你把这些练习册做完之前的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过完后,房间又陷入了沉寂。
温媛明白了,她在被监视。成熟只在一瞬间,在懂得她之前的妈妈已经一去不返,而现在的母亲又言出必行后,她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那一年,她五岁。听话的踮起脚,拿下了第一本数学练习册。
之后的五个月,她都被困在那小方昏暗里。
进去的时候是春末,出来已是秋分。
其实温媛小时候圆滚滚的,像个福娃娃,可是从黑书屋里出来后,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大腿还没有温凉生的小臂粗,纤细的仿佛轻轻一折,腿就会断。
长大后稍微有了点肉,但最小的校服穿到她身上仍然显得空荡荡的。
从那以后,林曼就更严格控制温媛的生活。不能穿短衣短裤,不允许自己一个人出去,不允许有太过浮夸的表情,学习成绩不可以掉下第一等等。
往事种种,造就了今日之温媛。
常悦本以为温媛找她只是想找朋友说一下分数下降的事儿,毕竟从740掉到730多,任谁都不好受。却未曾想到听到了温媛充满黑暗与压抑的童年。
她光是听到就已经压抑的呼吸不过来了,她完全不敢想象温媛亲身经历的时候该有多么绝望。
眼前的人云淡风轻的对她揭开以前的黑暗。常悦心口阵阵的疼,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明明是温媛的过去,她却疼的想哭。
此刻再看去,温媛所有的云淡风轻都变成了强颜欢笑。常悦想抱抱温媛。
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以至于温媛落入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时,还没反应过来。
常悦极力去忽视那阵痛心,短暂的拥抱后放开,故作正常的开口:“所以……你从来都没有自由。”
温媛微微一愣,轻笑的摇摇头,纠正道:“我不是没有自由,我只是……忘了自由。”
树叶沙沙作响,温媛寻声看去,只见得几只嬉戏的鸟雀。她的目光追随着肆意玩闹的它们,眼神空洞,如一滩死水。
眼见温媛如此,常悦心里更加难受了。很奇怪,见不得她这样,不想让她难受。但……她们只是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啊,仅此而已。可无论如何,常悦想要帮助温媛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我有个疑问。”
“请问。”
“即便你这次考了730多,但不也是联考第一吗?为什么……还会害怕呢?”
天气一日比一日转凉,吹过的风也多了一丝冷意。凉风吹动她们身后的树,发出“簌簌”的声响。夏末秋初,学校种的有些果实看似熟透,其实内里仍然酸涩。
温媛就像那果实,外表看的她成熟稳重,灿然一笑便让人以为她无所不能;但其实……她也还是个未成年的少女。
少女略带苦涩的甜软嗓音响起。
“妈妈让我选文,有两点。其一:学理容易掉发,她害怕我也如此,这样会毁掉我的整体形象;其二:她给我计算好了得分情况,除却语文英语作文和文综大题这种主观题的分不确定,其余的应该是满分。而不确定的题所失去的分,自我的水平,她认为不应该超过十分,所以我的底线是740。”
话停,风停。
顺带还把温媛的头发吹乱。她抬手理了一下,又接着说:“这次发挥和以往一样,只有作文……语文作文扣的分过多。恰巧这次作文的题目,是她的禁忌话题。”
温媛的话只点到这儿,常悦听懂了弦外之音。
常悦想问一个确切的答案,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
她问:“哎?你脸上有一个红色的小虫子。”
温媛拍拍脸“现在呢?”
“嗯,现在没了。”
言归正传:
“那,我该怎么帮你?或者说,我应该做什么?”
温媛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我妈妈还是比较在意与上流家族的涉交。我爸爸最近和王家有个项目合作,所以……我想请你假扮一下王家千金。”
温媛越说声音越小,反观常悦,这么荒谬的请求她居然还认真思考起来。
“王家?那个王家?是城西的予希集团那个还是城北南飞集团的王家?”
温媛一听,回答“城北南飞集团的王家。”毕竟那什么予希集团,她听都没听过。
常悦一听顿时乐了,放松的冲温媛一笑“这个简单,放心吧小梅花。”
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我什么时候约你?”
温媛抬手看了一下左手的表“今天是周四,你周六去锦绣华园那里找我。你知道地方吗?”
常悦心说:锦绣华园谁不知道啊,没想到小梅花住的还挺高级。但嘴上回答“当然知道,放心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