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谢镜离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景应住的地方。
在得知景应生病请假后,谢镜离心里只有一句“哦,感冒发烧了”,再没其他想法。
偶尔生个小病很正常,但他还是要表现出关心学弟的样子,结果听说可能是那天突然下大雨,景应用身体护着相机,才淋雨生病的。
啊,还真有为了保护相机结果自己淋感冒的啊。
谢镜离感觉有些傻气,不过景应这样,倒有些像客户1255202了。
他本来没有去探望景应的想法,顶多就礼貌性询问一下——反正按常理都会被拒绝探望——然而,学弟学妹们的话,却引起他的注意。
他们说,景应也是在校外租房住。
谢镜离怔神。
景应也没住宿舍……那他还每次专门跟他在学校里面分别?他明明也要走出校门。
接下来,谢镜离进一步获知,景应跟自己住在同一个小区。
不妙。
谢镜离差点儿无法保持冷静,全身汗毛都要竖起。
一个认识的人,而且还是暗恋自己的人,竟然住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而自己现在才知道。
这就像每天都走在水面平静的河旁,殊不知河下全是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食人鳄般。
谢镜离稍微冷静下来,首先为自己一直都是回家关上门才卸下伪装的谨慎态度,感到庆幸不已。
然后,他的暴脾气又燃起一小窜火苗。
没想到那小子胆子挺大,竟然敢住到他的眼皮底下。
危险就蛰伏在身旁,谢镜离不可能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正好探望景应是个不错的理由。
申请校外住宿的各种材料都很简单,家长同意书的签名也是谢镜离自己模仿着签的,唯一让他觉得棘手的就是担心辅导员让家长来学校或打电话沟通,为此还准备好找人扮演自己的家长帮忙,但是或许辅导员也想懒省事,最后并没有做到这一步。
谢镜离已经在搬到校外住宿时默默感谢过自己的辅导员,现在他要利用一下景应的辅导员。
老师那边的关系他都熟稔于心,老师们口耳相传他的人品与能力也都很信赖他。他与景应的辅导员沟通成功后,就在校园一角给景应打电话,套路式地嘘寒问暖,接着告诉他,自己要去探望他,一是自己不放心,二是如果自己不去,辅导员不放心,会去找他。
“比起老师,还是学长来探望你更好吧?老师们挺担心我们校外住宿的,如果半夜出事可能都要他们操心。”
所以谢镜离不光探望,还要直接在景应那里住一晚上,看他夜里情况如何。
“如果你看起来确实没有大碍,我才能放心回来给老师汇报。”
虽然谢镜离始终语气温柔,但是,景应还是能感受到他话语潜在的威胁——你接下来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因为你目前在校外住宿的生病情况,全要看我会怎么跟老师说。
你应该让我回去能好好为你说话,让学校那边认为你已经好了无须担心,或者你能独立照顾好自己、能让人放心。不然,如果学校那边认为你情况严重,可能会跟你父母打电话,可能会三天两头找你,可能不让你再在校外住宿。
现在,谢镜离虽然不至于掌握着他接下来是否能在校外住宿的决定权,但至少掌握了这次探望并留宿的主导权。
手机那边,景应安静得都让谢镜离以为通话中断或他不在手机旁边,正要看一眼手机,听到景应回话了:“好。你来吧。”
他的声音跟平时没多大区别,依然听不出多少情绪波动,只不过多了几分沙哑。
像是原本光滑的纸张,多了些凹凸不平的颗粒,在谢镜离耳朵里蹭擦得更强烈了一些。
房门被从内打开,谢镜离看到景应,先笑着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给你带了些水果,也是谢谢你送的特产。”
景应垂着视线,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道了声谢,就转身让谢镜离进屋。
谢镜离把门关上,换上自己带的拖鞋,在景应指示下把运动鞋放鞋架空位上,然后跟着景应往里走,目光悄悄瞟着屋内环境。
面积比他租的房子要更大,客厅和卧室有帘子做明显分界,或许是所有物品都摆放得整齐,没什么杂物垃圾,在灯光下让人感觉格外宽敞明净;沙发也比他那边的更长更宽,估计他不用蜷缩身子都能躺上去,翻身也不会掉下去;有一个跟他一样高的柜子,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放着好几个相机和镜头,看起来就像在展示个人珍惜的收藏品;其他……
不得不说,很多东西,只用肉眼都能看出质量,而从质量就能推测价格。
谢镜离之前就感觉景应的经济状况应该相当不错,现在通过他的住所,以及各种私人物品,更确定自己的直觉无误。
“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住得这么近。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互相联系。”谢镜离笑道。
景应偏着脸没有看他,只是咳嗽着清了清嗓子,用手指指了指沙发:“你今晚,在这里睡?”
像在征求他在哪儿睡的意见,又好像还在确认他是否真要留宿。
“好啊,我都可以。你这个沙发这么大,感觉跟床差不多了。”
“我给你拿被子和枕头。你把东西放下吧。”景应旋身,走出去一步,又停下,扭回身问道,“你有带水杯吗?”
“带了。”
“我给你接点儿水。”
“不用了。你还生着病,不用多费心了。是用那个饮水机吗?我自己接就好。被子和枕头也是,你跟我说在哪儿,我自己去拿。”
“没事,我已经好了。咳咳……只是嗓子还有一些不舒服。”景应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喉结,吞咽了两下说道。
谢镜离走近,看着景应的脸:“我听说你发烧了,现在体温怎样?”
他伸手,摸向景应的额头,还未触到,就被景应退后避开。
“已经退烧了。”
“你的脸这么红,不像退烧啊。你不会还在发烧吧?”
“没有。咳咳……”
景应扭头,不让谢镜离看自己的脸。谢镜离一见他这躲避行为,不知为何心里升出愉悦感,并冒出想进一步让他难堪的坏心思,但表面仍装作关心地拉住他:“你坐下。你有体温计吗?在哪儿放着?”
谢镜离略微强硬地让景应在沙发坐下,从桌子上拿来耳温枪。
耳温枪显示景应现在的体温是37.6度。
“你还是有一些低烧啊。”
谢镜离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自己来做就好。他给自己和景应分别接了杯水,放到茶几上,然后走到窗帘旁。
“最近有开窗通风吗?”
“有。”
景应说,因为天黑了,他就把窗户关了。
谢镜离“嗯”了声,用手稍稍拨开窗帘,露出后面的玻璃窗。
现在天空还没完全黑下来,他可以看到对面楼房每家窗户的位置。
借着昏暗的光线,谢镜离找到了自己家的窗户,那里拉着窗帘看不见内况。
在知道景应住在这栋楼上时,谢镜离就生出更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他们两家的窗户居然是相对的,楼层只差一层,这个距离估计是能看到对方家里的情况。
想看我家?想看我在家里的样子?
胆大包天。
谢镜离可不像他那么“猥琐”。谢镜离选择光明正大地直接来他家里,坦荡荡地直接把他家的所有都看得仔仔细细,把他在家里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或许是睡衣布料柔软宽松,景应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些慵懒感;也可能是他还在生病的缘故,那种如刺猬竖起刺的冷冽被收了起来,这会儿就算摸一摸刺猬的头也不会被扎伤了。
前不久他刚见过谢镜离虚弱的样子,现在谢镜离来“关照”虚弱的他,正好两清了。
不过除了他的着装和精神外,他的其他方面与以往没多大区别——头发不乱,也没胡子拉碴。谢镜离认为他绝对是知道自己要来后,赶紧捯饬了一番,甚至家里这一切,谢镜离都怀疑他是在自己步入家门前才收拾好的。
究竟景应有没有“兵荒马乱”,谢镜离也无从查证。目前来看,景应很疲累,呼吸很重,好像随时要躺下睡觉,但又强撑着想做点儿什么。
谢镜离觉得自己此次这趟霸道的行为,等同于在景应耳边警告“我已经知道你住在这里的小心思是什么了”。
他或许以为,谢镜离还没发现窗户的秘密。谢镜离也不打算,至少这次不打算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通过他家窗户能看到自家这件事。
就让他处于这种害怕被发现、不知道有没有暴露的忐忑中吧。
“咳咳。”
这时,景应又开始咳嗽,起身要给谢镜离拿被子和枕头。
“没事没事,都说了不用了,我来拿,你跟我说在哪儿。”
谢镜离走过来拦住他,看他捂住嘴咳得说不出话,忽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
他本来就在生病,私人空间还被闯入,要担惊受怕秘密会暴露,这更会让他神经衰弱吧。
不过,谢镜离很快就把逻辑顺回来——是他住在这儿先做这种与跟踪狂一样的变态行径,这是他自作自受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的代价!
谢镜离把枕头和被子拿到沙发上,边说自己带的有枕套,边换上。
景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谢镜离换枕套的动作。
稍后,谢镜离洗了一些带来的水果,削苹果时说感觉直接吃有点儿凉,看到厨房有锅,要不要把苹果煮了吃。
景应“嗯”了一声。
煮好的一碗苹果肉被放茶几上,谢镜离笑着把叉子递给景应说“你吃不完我吃”,与他隔着茶几面对面坐下。
谢镜离是坐在放在地上的坐垫上,与景应形成高度差,因此即使景应低头,谢镜离抬着头都依然能看到他的脸。
景应盯了会儿碗中苹果水里的果肉,用叉子扎起一片,目光看向谢镜离。
谢镜离用手支着脸,唇角微微扬起,明亮圆润的眼睛朝上正看着他。
景应的手动起来,但不是朝向自己,而是将叉子上扎着的苹果片,递向谢镜离:“你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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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区区学弟(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