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 第12章 明白糊涂

黛玉很想出去，但是她实在是无法张嘴。就在黛玉踌躇的时候，宝玉对着贾母嘀咕着：“外面热闹得很，我想带着姐妹们出去。也不去很远的地方，只在街上逛逛就是了。好容易过年放松下，却要坐在这里，好无趣！”说着宝玉对着贾母撒娇，贾母疼爱的看着宝玉：“是我糊涂了，你们年轻人哪里坐的住，好了我也不拘着你们了。叫你们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也是为难了。都出去走走，看看街上的热闹。不过一样，不准喝酒，不准和人家打架！”

“我疯了，好好地和别人打架做什么呢？老太太想要什么，我给老太太带回来！”宝玉对着姐妹们挤眉弄眼，三春明显是轻松起来。黛玉有些诧异，宝玉好好地为什么要提出来要出门呢？是了，他肯定是看出来姐妹们想出去了。

贾母嘱咐了不少，一定叫司机开车送他们，三春就像是出笼子的小鸟，开心的走在前边，宝玉则是走在黛玉身边：“我知道刚才肯定是你的同学朋友给你打电话，约妹妹出去。你碍着老太太在不好意思开口。其实老太太并不是食古不化，她是有太在意这些孙子孙女了。你慢慢的就知道了。”

原来他都看见了，没想到宝玉竟然心细如发到这个份上了。黛玉低声的说：“多谢，的确是我一个朋友，只是我回绝他了。”

“既然出来了，你还是叫他来一起。大家在一起热闹。我和你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有个地方特别有意思。我们去看灯光长廊，那边气氛营造的特别好，姐妹们肯定喜欢的。女孩子都是喜欢浪漫气氛的东西。边上还有个咖啡店！”说着宝玉把定位发给黛玉：“我们去这里，你请你的朋友也来吧，人多热闹。其实我也觉得我家这些姐妹有些了可怜，每天不是家就是学校——”

“二哥哥，你们在说什么？路上你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就别耽误时间了！”惜春欢快催促着宝玉和黛玉。

黛玉把定位放给了钱磊，一路上三春嘁嘁喳喳的，商量着要怎么玩，探春满是期待：“我早就想晚上出来走走了，晚上和白天完全不同。我读古人描写元宵节的诗词，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那种感觉。唉，谁能相信咱们家的女孩子竟然是从来没夜游过。今天还要谢谢二哥哥。”

“我看大可不必些二哥哥，还是谢林姐姐好了！”惜春忍不住拿着手机，对着窗外璀璨的夜景拍照，她说话声音很低，近乎是自言自语，但是却清晰地送到每个人耳朵里。

黛玉下意识的看一眼宝玉，宝玉无奈的对着黛玉无声的笑了笑，一脸祈求。黛玉也就装着没听见。刚才车里还是嘁嘁喳喳的，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惜春似乎察觉到自己失言了，干脆低头玩手机，不吭声了。

车子停下来，黛玉还没下车就听着钱磊的声音：“我就是想约你来这里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槑槑，你不介绍下吗？诸位可爱的美女们都是谁啊！你的同学吗？”

宝玉上下打量着钱磊，稍微一愣，立刻笑嘻嘻的伸出手去的：“我是她表哥，没想到是个男同学——”宝玉故意拖着腔调，拿着表哥的架子，上下审视着钱磊，恨不得找出来钱磊身上所有的不完美。

“我可不是槑槑的同学，我叫钱磊，和槑槑从小一起长大的，林叔出国之前，特别拜托我要照顾好槑槑。”钱磊不急不躁，笑嘻嘻的对着宝玉伸出手去。没等着宝玉说话，钱磊对着黛玉说：“我帮你约到了欧阳先生，他可是泰斗级的人物了，欧阳先生看了你的一些文章和研究，表示很愿意见你。你今后没准还能做他的学生呢！”

黛玉听着顿时来了精神，但是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欧阳先生年纪大了，听说已经不怎么见外人了。你是用什么办法啊？”

“这个么，说来话长。这几位美女是——”钱磊转脸看着迎春，笑嘻嘻的和她们打招呼，迎春和惜春似乎有些不习惯，表现有点拘谨，但是很快也就落落大方和钱磊说话了。倒是探春，低着头若有所思，黛玉上前扯了一下探春的袖子：“既然出来了，就开心玩一会，有什么事情，先放一放！”

探春无奈的叹息一声，带着几分无奈：“别人看我们只怕是像是看个怪物，有时候我也觉得那个家就像是个留在过去某个时空的神仙洞府，里面的一切都是被定格在一百年前。”黛玉一愣，没想到探春竟然早就看出来了。但是这是别人家的事情，想起林如海的告诫，黛玉打个马虎眼：“我想老太太只是太担心你们了。你知道，上年纪的人都是喜欢操心的！”

说着惜春过来拉着黛玉和探春：“我们去那边走走，我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地逛！谁也不能拦着我！”

走着走着，黛玉发现身边只剩下了宝玉和钱磊了，本以为他们会相看两生厌，谁知两个人倒是谈的投机。黛玉好奇听了下，原来他们在聊汽车呢。钱磊滔滔不绝的说着各种发动机的优劣和各个名牌经典车子故事。宝玉开始还听的入神，但是慢慢地就开始疲倦了。

“……我也不是真心研究这个。不过是凑热闹罢了。你知道，我也不是专业研究车子，不过是看别人买什么，我跟着有样学样罢了。没想到你还是认真研究起来了，若是这样，我很该引见你和琏二哥认识下，他可是管着——”宝玉东张西望，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我们过去坐坐，外面怪冷的！”

钱磊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转脸询问黛玉的意见：“我们去里面坐一会，你表姐妹们去什么地方了？”

“她们应该是去灯光长廊了，先不用管她们。我们去那边坐坐也好！”黛玉满肚子的话早就想和钱磊说了，但是宝玉一直在边上，真是个超级灯泡。这个人一向有眼色的怎么今天这么奇怪呢。

黛玉忽然向想起，宝玉平时交往的也都是些喜欢玩乐的富二代们，谈乱的都是些什么好玩的，谁买了新车子，谁家买了新房子，装修如何奢华。在黛玉看来，宝玉实在和钱磊没什么共同话题啊。

这家店装饰的很温馨，黛玉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却是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钱磊则是一板一眼的搅合着面前的咖啡，和黛玉说着自己是怎么联系上欧阳先生：“……你知道，我妈妈的同学就是欧阳先生的得意门生，这次来北市之前，我回家的时候正巧遇上我妈妈的同学了。他现在可是学术界中有名的了，听说不少大学想要请他过去做院长呢。我就把你的文章给叔叔看了，他很喜欢。还说你选北市大学是正确。还问你有没有兴趣做他的研究生。我想起你说过很希望得到欧阳先生的指点，我转达了你的意思。谁知叔叔一口同意了。他肯定是把你的文章拿去给先生看了。”钱磊带着几分得意，眨巴着眼：“我决定了，这就是我的新年礼物。别的我可没有了！”

黛玉笑起来：“借花献佛，你还真是会邀功。不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对了，欧阳先生是不是很严厉，他要是觉得我的一窍不通，资质愚钝可怎么办呢？”黛玉有些紧张起来，她甚至要立刻回家认真的做准备了。

“妹妹不用担心，不如这样，我回去和老太太说。请老太太出面，请了欧阳先生来，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你就是有纰漏，表现的不尽如人意，想来欧阳老先生也不会当发作了！”宝玉煞有介事，钱磊差点笑出声来。还真是温室花朵，被贾家的老太太给惯坏了。

黛玉无奈的叹息一声，严肃的对宝玉说：“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人情练达，情商极高呢。还是自以为是，以为天下的事情都在你掌握中。且不说欧阳先生地位身份，你这么冒冒失失的去叫老太太做这个，这不是难为人吗？”黛玉实在是忍不住了，刺了宝玉一句。宝玉动辄就是把老太太搬出来，一次两次罢了，但是时间长了实在叫人不舒服。

而且外祖母也不是万能的，在黛玉看来宝玉简直是单纯过火的孩子。“妹妹放心，别人的事情老太太未必肯管，但是无论如何，不会不管我们两个。你怕是不知道，当年祖父和欧阳先生还是有些渊源的。这点面子，欧阳先生还是会给的。”宝玉一脸的理所当然，他靠着椅子，抱着胳膊，一脸的无所谓：“有老太太在一天，我们就受用一天。凭着他们怎么作难，也少不了我们的。”

黛玉嗤笑一声：“我可没那个福气。欧阳先生治学严谨，我要自己争取机会，我没有天分，也没个端正的态度，就算是老太太面子再大，先生也不会对我另眼相看，我一个小学生罢了，能得到先生的指点自然是高兴，就算是没有，也没什么可惜的。倒是二表哥你，老太太疼爱你，你也要自己立起来啊。家里的事情不说了，对未来你是个什么打算呢？别看你那些哥们也都是整天玩，但是我看他们对未来也有打算的。倒是你，整天无事忙！”

钱磊担心宝玉的脸上挂不住，忙着说：“你还真是喜欢操心。其实像是你表哥这样的家庭环境，根本不是我们能想象的。没有生活的压力，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有什么错呢？不过槑槑呢，从小是被林叔教育的。你知道林叔叔是个学者，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研究精神，能静下心来做学问。槑槑从小就是品学兼优。她的兴趣就是做学问，因此她选这个专业也是最适合她的。不为任何名利，只一心研究！”

宝玉一笑，无奈的摊摊手：“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是个纨绔子弟，靠着老太太做个米虫罢了。但是，这是我愿意吗？我真是天生的命不好，做什么错什么，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我干脆什么也不做了。这样浑浑噩噩的一辈子也不错！”说着宝玉满眼凄楚，仿佛有无数的心事。

黛玉有些尴尬，她想了半天还是弄不清楚，贾家的金凤凰，外祖母的心尖子，为什么心事重重的。钱磊若有所思，刚要说话，就看见探春三姐妹来了。钱磊对着她们招招手：“今天晚上玩的可还尽兴？”钱磊一边叫服务员来，一边笑着问三春。

探春没理会钱磊，她看着宝玉，牙齿紧咬着嘴唇，探春好像在犹豫，更像是积攒勇气，等着她们点的咖啡上桌了，探春鼓足勇气对着宝玉说：“我想清楚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想出去上学！”

这都是谁和谁啊！宝玉惊讶的看着探春，张了张嘴：“我看老太太未必会同意的。况且在外面上学很辛苦，爸妈也不舍得啊。你还是等着高考的时候，上外面的大学好了。那个时候你是真正的大人了，谁也不能说什么。或者安排你到国外上学。”

“你觉得就咱们家那个学校，我高考的时候能考成什么样子？公立学校，别说是那些重点了，就是教训质量一般的公立高中，也不会一个星期给高三的学生安排五六节的礼仪和家政课程。我这个水平，参加高考都不敢想象是什么结果。没准连个二本都上不了！”探春说着苦笑一下，对着黛玉说：“我见着林姐姐总是觉得满心羞愧。我宁愿做个整天题海战术学生，也不想整天在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我觉得自己还裹着小脚呢！”

黛玉和钱磊一愣，看样子探春对家里早就不满了。黛玉有些疑惑的看着探春：“三妹妹是怎么了？你可能是离着高考越来越近，开始紧张焦虑了。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宁荣学院虽然是个私立大学，但是也是几个很过硬的专业的。我想宁荣中学肯定也不会很差的。你要是觉得自己哪里成绩不理想可以报几个补习班。”

探春刚要说话，钱磊立刻打断了她的牢骚：“我作为局外人，还是劝你冷静。现在离着高考就几个月了，你要转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到了一个新环境还要适应，这样反而是得不偿失。我建议你先安心复习，等着考试，等着考试之后，若是你的成绩不错，可以选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和喜欢的学校。要是成绩不理想，还可以去国外，或者复习再考。”

探春慢慢的冷静下来，她对着钱磊感激的笑了笑：“我的确是太焦虑了。前几天我摸底考试的成绩不好，我很希望和林姐姐一样能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谁知实力和梦想还差一截呢。我应该接着努力了！”

钱磊似乎松口气，安慰着探春：“别紧张，大家都是从高考过来的，理解，理解！”

谁知惜春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懵懂的问：“咱们放假一向是没什么作业的，你什么摸底考试了？”

空气顿时凝固了，迎春拿着一块蛋糕塞进了惜春嘴里：“你一晚上说了多少话了？你还是多吃点，少吃点！”惜春哼了一声，根本不理会迎春打圆场：“你就愿意忍受这样的生活吗？我们就像是笼子的鸟儿，根本出不去！”

这是什么情况，黛玉忽然有些后悔了，她为什么要掺和到外祖家的家务事里面呢？探春忽然站起来，无声的看一眼宝玉就走了。迎春和惜春交换个眼色，也急忙追出去了。黛玉和钱磊跟着宝玉面面相觑。最后宝玉无奈的苦笑了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举一动都有人知道，还没做什么呢，家里长辈就知道了。”

“我知道老太太疼爱孙女们，像是你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女孩子非要如何辛苦，但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好。外面世界很精彩，出去看看也是好事！”钱磊皱皱眉，贾家真是太奇怪了。

“二哥哥，我看你对姐妹们一向很关心。其实她们不缺什么吃喝玩乐的东西，你也知道被人看着不好受，为什么不帮着姐妹们说说呢？”黛玉实在忍不住了，三春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她们有理想，有爱好，对生活充满了热情，她们不该被拘束在小小的世界里。

谁知宝玉勃然变色，对着黛玉说：“这里面的事情可复杂得很，今后你再也不要说过这样的话了。切记，切记！”说着宝玉站起来，径自走了。

看着宝玉的背影，黛玉疑惑的说：“今天晚上是怎么了？一个个神神鬼鬼的。”

“我想这都是钱闹的。你不知道吗，贾琏和贾珍已经出国了，你爸爸就没和你说什么吗？你还真是一心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钱磊一笑，对着黛玉说：“我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在家，要不要找阿姨来陪你，或者请你的同学来？”

“我没事，你是说为了并购矿场的事情？”黛玉一下子想起来，林如海这个时候还出国，就是为了并购世界最大矿场的事情啊。她去外祖母家，似乎听见凤姐说贾琏不在家。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

“可是并购案里面没有宁荣集团啊，他们怎么去了？”黛玉有些疑惑，钱磊摆弄着车钥匙，似笑非笑：“还能怎么样，自然是有利可图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