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潮汐迷宫 第39章 天堂火葬场（10）

白羽音此刻感觉很难集中注意力，倒不是因为突然出现的变故，而是因为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威尔和王长海倒还好说，只是偶尔投以诡异的关切和同情的眼神，但林萌萌的目光却始终飘忽不定，充满了不安定，似乎想要从自己的脸上读出什么，又或者是还有什么想要问的问题。

“怎么了？”

“不，没怎么。”林萌萌再一次回答白羽音的提问，但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此时恐惧感早已荡然无存，她感到心里似乎被另一种感情所控制了。

“不，我果然还是有问题想要问你。”林萌萌回避着白羽音投来的眼神。

“什么？”白羽音推手术床的速度减慢了一些，两人缓缓跟在威尔和王长海的身后，隔出一片无形的空间。

“那个女孩……你是不是想起来她是谁了呢？”

“不，还没有。我的记忆还是很混乱，即使她表明了自己就是我要找的人，我也始终保持怀疑的态度。”

“那……她应该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林萌萌赌气般地问出这个问题，喉头像是被哽住了一般，发出低沉而颤抖的声音。

“是啊，我们之间应该有很深的渊源。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至少，要明晰那份恨意的来源，解决掉过去的结。

“我也想更加了解你。哪怕你有一点头绪，也可以和我说说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只是，如果我忘记了我过去的一切，是否就代表着过去的我已经消逝？我只觉得过去离我非常地遥远，它或许并不会对现在的我产生任何影响。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和结局。”

“那我们呢？我们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吗？”

“？当然可以。”白羽音未能察觉到林萌萌纤细的不安，依照着内心所想原原本本地回答了出来。

“羽音，你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吗？”

“……林将雪。”

“嘿嘿。”林萌萌稍感安心地笑了笑，“我会努力变得更强的，直到能帮到你的那一天到来。”所以拜托你等等我吧，林萌萌在心里默默念到。

“这样……他们就能转生了吧？”林萌萌的双眼有些发直，面前焚化炉干燥的火光烤热了她的脸，泛起了红晕，“明明是这样一群完全没有资格获得新生的人。”

“林萌萌？”白羽音有些疑惑地叫了她一声，“不要太代入了，这只是游戏。”

“游戏？对啊，游戏。可是沉香馆里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白羽音悄声观察着林萌萌的情绪起伏，越发感到奇怪。似乎她开始在开心、悲伤甚而是更复杂的情绪漩涡中不断游离和摇摆，始终无法停止在一个相对稳定的位置上。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曾经也有过这样的状态，感觉好像是灵魂被不断拉扯，就要离体了一般痛苦，但如果想要更细致地回忆起那段经过却不得要领，不由得一阵恶寒。或许自己失去了记忆是因为过于强烈的心理创伤，大脑的某一个机能终于触发了应激的反应，封印了那段记忆。白羽音有些不确信自己是否该找回过去了，恐惧在报警，似乎无论哪一个决定都会把她架在火炉上烤。

林萌萌的眼神变得柔和和疑惑，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也钻进这个翻滚的熔炉之中会怎么样？会脱胎换骨吗？会变得不一样吗？如果自己变成了游戏里的角色，白羽音会向她倾注更多的视线吗？哪怕那是冰冷的，怀疑的眼神。即使是这样一具能跑能跳的身体，也始终帮不上忙。还是不行，要是能转生就好了。林萌萌的双眼在某一个瞬间似乎在黑暗中发出了幽邃的光，似是决定了什么一般露出一个微笑。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轰鸣的炉子，感受炽热得让人融化的温度。

“你在干什么？”白羽音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手指，“累了吗？你去休息吧。”

“不，抱歉，没有。”林萌萌慌乱地否定。她突然变得异常嫉妒那个女孩，那个甚至能够制衡、控制白羽音的女孩。她一定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和白羽音之间有着无数的回忆和秘密。要是能成为她就好了，要是能变成白羽音的救世主就好了，要是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就好了，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渴望和羞愧在不断拉扯，只要白羽音不离开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她甚至开始分不清，这种嫉妒和渴望到底是针对那个女孩的还是白羽音的。这种感情到底算什么林萌萌并不清楚，只感觉空落落的，好像心里长期以来一直缺失的那一角突然开始作痛，好像无法被满足。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受到了攻击会怎么样？她会担心吗？林萌萌怔怔地望着白羽音的背影。不，不能出错，我应该乖乖的，我应该保持安静，我应该成为她预期中的人才对。我才应该是那个挡在前面的人，我一定是为此而生的。即使达到极限，也依然想要和她一直相连。

突然想通了一切，林萌萌感到身心顿时一阵轻松。她逐渐看清了前进的道路，于是忍俊不禁，嘴角翘起了可爱的弧度。

“休息好了吗？”白羽音察觉到林萌萌正微笑着注视自己，“差不多了，准备出发吧。”

“叮——！”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即将开启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