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去解释时尚?
穿普拉达的女魔王的作者皆编剧之一的劳伦·威斯伯格,似乎很好的给像片中那位对时尚一窍不懂的女大学的我们一个相对简单的解释。不是你选择了衣服的颜色和款式,而是某位以及后来的许多位时装设计师在早于这件衣服生产日期好几年前的某个午后突然的灵感选择了你。时尚并不像许多偏激者所想的那样一无是处,当然在他们眼里除了吃喝拉撒外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称赞的。
慕皓轩半夜站在窗前,眼前的暖黄灯光在深夜的黑暗里显得那么无力,已有环卫工人划着扫帚清理那些落叶。他拿起外套出了公寓,秋日的夜晚可比平日里要冷许多,明明是相似的感受,但此刻“冷”比“凉”要合适。他走路的姿势不张扬,但也不拖沓,所以光是一个背影又加了不少分,不过既然没有减分项,那加分不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吗?
他冲着走近的环卫阿姨笑了笑,眼里常见的橘色衣服和衣服上并不美观的浅黄色条纹让他突然看到了今年春夏四大时装周上肆意张扬的拼接元素。许多人以为设计师的灵感就只有家乡那沉沉浮浮的几片云,绿油油的几条小溪,比不上花店的几朵小野花,和寻常却充满人情味的小阁楼。但直到现在还时常出现在时尚圈的条纹,或许来自于设计师家的菜篮子,亦或是家外面的栏杆,和楼下总是砸琴的小男孩不褪色的钢琴键,甚至还有花瓶,菜肴,吊灯,表演木偶。几乎一切都有被发掘的可能。西方的设计师多年前在着手把油画印到衣服上去这件事上动了不少心机,而近几年更对我们有丰富意境的水墨画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
当然,关于拼接不得不提和老佛爷齐名的伊夫圣罗兰。纪录片中,对这件事的描写只用了一分钟不到。或许,正如纪录片所讲,他当时应该也没想过几何图形,线条,以及色彩会给时尚带来如此大的颠覆。后来,自他从蒙特里安画作中得到拼色这一灵感后,没有时装周愿意冷落拼色半分钟显然是他没法预料的。
酒醒后,人会比平时要清醒很多。他从的士上下来,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买了几块三明治,一是用来弥补昨天的晚餐,二是提前为今天的早餐做准备。客厅的桌上摆满了几何体,没错就是普通玩具店摆在货架上的那些积木。听说,小朋友们并不是很喜欢玩这种东西。他去买的时候,玩具店的老板还拿着遥控飞机,直说他家的男孩肯定喜欢玩这个些。
小学的时候,过马路要小心,路上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中学的时候,好好学习,远离早恋。大学的时候,逃课打游戏,上课看小说。大学毕业前五年,踏实工作,结婚生子。社会倒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早早给每个人确定了社会角色。他不是不耐烦的人,但看着老板忙前忙后介绍那些除了奇形怪状外没有任何优点的玩具,不忍心的摆了摆手说家里没有小孩,也不是给小孩买的。这场双方都没有获得愉悦体验的交流,以老板的不解摇头而草草结尾。
他卧室的墙壁上和楼下一样挂着为秋冬时装周准备的服装,他这一季走的丝质以及纱质材料的拼接。完全摈弃镂空后,若隐若现更象征着女性进一步的解放。中国的高定时装是近几年才兴起的,繁荣不意味着可以鱼目混珠。那些毕业生们,总是好奇他为什么每次查看成品时连针脚都不放过。做学徒的时候,他所见过的因为前后所用的线粗细不同而达到不设计师所要的效果的例子数不胜数。某位在当今时尚圈数一数二的设计师抓住抱着布料匆匆行走的他问从这些事上学到什么,他说设计师要有一双能微察秋毫的眼睛。于是,他从学徒晋升为助手。
清意十点背着球拍,坐在公交站台下数着背车轮卷起的树叶几秒钟会落地。最长的也有十秒,不过是她刻意加快的那种秒。每片叶子看似相同,在坠落后却有不同的经历。每个人看似有一样的面孔,在这一秒后又该有怎样的经历?
她的思维又在瞎扯了,明明都是普通到混进人群里半天都找不出来的普通人,又能有多少不同寻常的经历。每件事,不过是生命节点里一个微乎其微的选择罢了。生活的可爱就在于你无论用深奥还是平淡都能解释得通。
她在数时间的中途,思索了一下关于到站的公交永远都不是你要等的那趟这个现实的命题。这是一个小站,夏天的时候整条路像是藏在树荫里的恐怖片现场。而那个只有四趟公交停靠的站点,就是类似于穿梭于阴阳世界的秘密之门。
她抬头看了看坐在车上默默看着她的慕皓轩,她想既然他没有摁喇叭,那大可转开脸当做互不相识。她确实这样做了,神情专注,即使做样子也要当那个做得最好的。但是,鬼哭狼嚎的手机铃声可是连路人都不能忍的存在。她接起电话,慕皓轩除了说“上车”两字外没有多说半个字。
“我应该和你不顺路。”清意要去薛氏酒店,和慕皓轩的工作室恰好是相反的方向。
“你没说怎么就知道不顺路?”慕皓轩似乎已经把上次的争吵给遗忘了。容易忘事不是常发生在三岁以下以及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身上吗?他这算哪门子遗忘?
“薛家酒店,难不成一个往西一个往东还顺路?”这很明显不是她想拒绝,一切没有反驳的余地。
“你又重拾自信了?”慕皓轩笑了笑,露出好看的牙齿,清意可是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他了。
清意继续摆着手,腿却一点都不诚实的被那笑脸迷惑住了,毫不犹豫的坐上慕皓轩的车。这种吵架不需要解释随机和好的模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的。
车里回绕着节奏感清晰,但又不不会过于强烈的音乐。
“就这样上车,不怕真不顺路?”慕皓轩大概被这些音乐熏傻了,所以语气柔和万分。
“看这方向也不像。”一位专注迷路二十几年的女的,居然可以信誓旦旦说出这句话。果然,清意的自信是无人能敌的。
“难道你不知道在看得见目的地时的一个小拐弯,眼前的世界也会大不同吗?”慕皓轩还饶有兴致的解释起来,“就像一对男女朋友,本来以为可以相守一辈子的,但在人生短短的几分钟里突然吵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架,然后就各奔东西,各有各的人生。”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过呢?”清意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当然,也不是没有拐回来的可能,一切皆未成定数。”说来也奇怪,同一个分叉口上不同的路通往不同甚至是相反的目的地本就是常见的事。偏偏思维一下子跳跃到感情上,不过谁会去否定这种证据确凿般的对比呢?
此刻给慕皓轩一副眼镜,他就可以夹着课本去给那些男孩女孩们上专注于解释三大问题的最古老的学科——哲学课了。估计要是有人售卖了解哲学老师内心的门票,身价过亿也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