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重伤昏迷,瞬间击碎了云梦泽的宁静。悲恸与无法遏制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在泽中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杀了她!为泽主报仇!”
“就是这个祸害!是她亲手刺伤了泽主!”
“引狼入室!早就该将她逐出云梦泽!”
激愤的声浪在水阁外汇聚,几乎要掀翻屋顶。
往日修习医术、平和宁静的弟子们,此刻眼中都燃烧着仇恨的火焰。灵汐——这个曾被泽主悉心呵护、如今却持剑弑亲的“罪人”,被粗重的玄铁锁链缚住手脚,在一片斥骂声中,踉跄着被拖入后山那间阴冷刺骨、终年不见天日的石砌暗室。
“哐当——!”
沉重的铁门轰然落下,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
“不可!”
就在群情汹汹、几乎要冲开暗室石门之际,一个身影毅然挡在了门前。素苓张开双臂,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声音清晰地压过了嘈杂:
“你们难道都瞎了吗?!没看见她眼中的血红吗?!那绝非本心!是中毒已深的征兆!是被人操控了!一切必须等泽主醒来再行定夺!此刻谁敢动她,便是违逆泽主之命!”
她的厉声呵斥暂时镇住了激愤的人群。但空气中弥漫的悲痛与怀疑并未消散,无数道目光如针般刺在素苓身上,充满了不信任与愤怒。素苓心中冰凉,她知道,这脆弱的平衡只能维持一时。她既日夜祈祷镜渊能转危为安,又深恐她伤势未愈便要面对这心力交瘁的局面。
她悄悄去过暗室。狭窄的石室内,灵汐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变回了最初那个野性未驯的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绝望气息。她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时而像是在喃喃自语,时而又像是野兽般的低吼。素苓试图靠近,却被她身上那股充满野性的气场所逼退,只能将食物和水放在门口,忧心忡忡地离开。
而在另一间临时充作囚室的柴房中,周望的“正义之火”正熊熊燃烧。
他醒来后,便不停地撞击着木栅栏,高声叫嚣: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魔教妖人!快放了灵汐!”
“是你们!是你们把她逼疯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五大派的前辈们说得对!云梦泽就是魔窟!我一定要带灵汐离开这个苦海!等着吧,五大派一定会来踏平这里,把你们都……”
“闭嘴!”
素苓的身影出现在栅栏外,面罩寒霜。她强忍着将这个不明所以、聒噪不休的蠢货一掌拍死的冲动,脑海中闪过灵汐曾说过的“他不是坏人”,才硬生生压下杀意。她盯着周望,那目光冷得让周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周望,”素苓的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怒火,一字一句道,“我不知你受了何人蛊惑,眼睛和脑子是用来摆设的吗?你看不出来灵汐是身中剧毒、神智尽失吗?若真是我们要害她,她为何会攻击最维护她的泽主?这毒从何而来,我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灵汐是云梦泽的人,泽主待她如何,众人有目共睹!如何处置,是云梦泽的内务,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更轮不到那些包藏祸心的所谓名门正派来指手画脚!在泽主苏醒之前,你最好安分守己,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她不再看周望那混合着愤怒、茫然与不甘的脸,转身决然离去。身后,传来周望更加气急败坏的吼叫,但那声音,已被隔绝在云梦泽滔天的悲愤与凝重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