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空 第23章 第 23 章遥

“夫人喜欢便好。”高管家年迈的身躯在章遥面前，这一切显得奇怪又理所当然。

高管家走后不久，就有人送来干净的衣裳和热水，章遥很快就沐浴好，路上那么久，身上早已经疲惫不堪，苏府的下人规矩很好，当章遥坐在桌子旁边的时候，热腾腾的放菜片刻便上桌了。

安安静静用完餐，躺在柔软的床褥当中，这一趟也不算白来，盛饭盛菜，热情的招待，舒适的环境，这些都冲淡了章遥到另一个地方的孤独，在这里待久一点也是可取的，至于苏蒂，往后再思考。

章遥很快便睡着了，夜间下点小雨，苏蒂忙忘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苏蒂以为章遥会闹着离开，毕竟章遥全身上下都是骨头。

回到知春小院，四周静悄悄的，墙角边的灯昏黄而温馨，有一种家的感觉，褪去有点湿了的外袍，虽然没有看到灯下美人等待的画面，床上却是睡着美人，那美人还是专门为自己而来的，心头上边涌上幸福。

那一天的疲惫，被热水洗去，在拥她入怀的时候，人生便觉得安稳，世人都说，日出有仕途可期，日落有良人相伴，人生的意义便是如此，此时的苏蒂无疑是赞同这一句话的。

章遥是在天亮的时候醒来的，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懵懂，看着床边的苏蒂，这一切的记忆开始复苏。

“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章遥一夜无梦，睡得极为安稳，更有一种她不曾活着的感觉。

“子时，看你睡得安稳，可还喜欢。”苏蒂把温水送至章遥嘴边，动作温柔。

“喜欢。”虽然章遥也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是对于她来说，是什么不重要，他这样问了，她也就这样答了。

“今日我有空，陪你在府里面转一下，大概以后就在这里落脚了。”苏蒂笑了笑，让丫鬟进来给章遥梳妆打扮。

“一辈子吗？”章遥不知道他的以后是多久。

“你会是一辈子，至于住所嘛，谁说得清呢。”苏蒂说得可亲，语气笃定。

“我们才认识多久，而且我们是什么关系？”想来也是可笑的，连同这次见面，他们也是才见了第三次面。

“当然是即将成亲的夫妻，这和认识多久没有关系。”对比于爱情，血战沙场来得更简单，或者现在他们一起打一架，谁赢了就听谁的。

“我都还没有想好呢。”本来两个人的认识，就应该慢慢来，或者应该一开始彼此试探一番，那有一上来就成亲的。

“这有什么好想的，我长得俊俏，不缺钱，家里还有人当官的，这些你都放心。”对于天子骄子来说，自信这东西天生自带。

“那我还什么没有，你看上我什么了？我是你的妾身？”对比于富贵公子爱上村姑，无疑的是公子见色起意来得更有可信度。

“我也不知道，凭感觉。”丫鬟不小心拉扯到章遥的头发，没有防备的章遥惊了一下，苏蒂很明显注意到了，空余的手伸出去想拉她一下，却又发现离得太远了，若无其事收了回来，章遥余光看到。

“我只是觉得很神奇，你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章遥口中没有说出来的话到底是没有机会说出来的，凭感觉是最不靠谱的东西，但是她又明白苏蒂大概率说的是真话，现在的他，并不能给出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像她擅长洞察人心，却仍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他。

章遥从来不信命，也不会相信有什么路是必走的，只是两个人恰巧相遇，又会彼此走过了一段路程，至于那段路程的长短，大概是他们两个唯一能决定的东西。

“我不想成亲，我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我们能暂时这样吗？”冷静下来的章遥便不纠结这些东西，日子不会因为他们的讨论而停止，过去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后悔而重来。

“为什么不想成亲，嫁给我不好吗？”苏蒂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章遥会拒绝这个可能，高管家已经在筹备婚礼了。

“嫁给你很好，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可是我真的还没有想好，我这样陪着你和成亲没有区别，名分什么的都是给外人看的，过日子的还是你和我。”章遥当然不能说她还想回去看看她曾经喜欢的人，她也没有决定好跟他过一辈子的打算，对于她来说，没有名分的在一起，他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红颜知己，虽然就算有了名分，她的一切都是假的，到时候假死脱身也来得容易，但是如此之麻烦是没有必要的。

苏蒂低头思考，却仍然想说服章遥，他以为她会急着要名分的，毕竟他们做了如此亲密的事情，他却又一眼看出这次的章遥异常坚定，章遥是一个执拗的人，认准了一件事情，除非她改变主意，很少人能改变她。

是以苏蒂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他畅想过成亲后他们两个秉烛夜谈，举案齐眉，他笑着跟众人介绍这是她的妻子，她会小鸟依人在她身边，喝醉了晚上能醉卧美人膝，但是章遥似乎没有这个想法，是以这些愿望只能落空了。

在章遥洗漱的间隙，苏蒂走至门口的椅子上，天气算不上晴朗，但是也算不上坏，长随啊赞看着世子如此，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这些年来，公子最难过的就是情关了，上一份感情，公子用了四年的时间，才慢慢忘记，所以这个公子下手才那么快，而这位似乎不受公子所掌控，虽然在他看来公子完全用强的，以公子的权势和地位，就是真闹出来事情，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没有亲人的姑娘，能闹出什么事情，而公子似乎并不想这样做。

既得利益者保存沉默，苏蒂身上显然有这个特点。

有的公子哥上有一种毛病，喜欢玩一种爱情的游戏，显然苏蒂可能是这种的，还好，她章遥刚好有点心情有点时间，陪他玩一下，如果放在几年前，或者她现在有必要完成的任务，或许她能做得更好一点。

章遥洗漱出来便看到苏蒂坐着庭院里喝茶，喝茶是一件雅事，那杯子在他修长的手中更显着赏心悦目起来。

“我们今天下去哪里?”章遥问得自然，她也不知道要去那里。

“不累吗？”苏蒂伸手抚摸章遥的发顶，虽然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有这个动作。

“还好，你在摸小狗呢？”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章遥没来得及避开，甚至也没有应激推开他。

“那你是吗？”下一刻苏蒂直接躺进她的怀里，吓得章遥一动不敢动，对于她来说，这种情节不应该是由她来做的吗？

“你在说什么？我当然不是。”原来爱情真的使人无趣，他们居然在争论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嗯，小狗。”章遥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他似乎就是有一种无赖在身上，但是在外面的时候又是那么的君子。

那时候的章遥不知道，男人擅长伪装，甚至比女人还要多变。

“那我们去哪里玩？”苏蒂供进她怀里，章遥有点不敢动，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伸手推了推苏蒂，他却是牢牢握着章遥的腰，似乎早已经预判到章遥的动作。

“在你怀里。”苏城的一切对他来说都不算陌生，平时很多事情要打理，他每天都很忙，现在美人在怀，更不想出门了。

“你少耍流氓，光天白日之下，做点正事。”换做几天前，章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光天白日，就不能说吗？”苏蒂想不到章遥居然是这样的人。

“当然不行呀。”虽然她能接受没有成亲就有肌肤之亲，但是白天里他们还是需要做点正事，例如她需要把武艺捡起来，或者把书法练一下。

“谁规定的？”苏蒂没有如章遥所愿松手，相反抱紧了章遥的腰肢，章遥甚至有点腰痛，低头却看到苏蒂一脸坏笑。

“我规定的。”苏蒂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以后，章遥也不想和他扯什么长篇大论。

“很快清明了，你要回家祭祖吗？”章遥还是不敢名目张胆去打探，对于他们这些在外行走的人，假身份给人莫名的安全感，而且他说出来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

“不会，很忙，抽不出时间。”苏蒂答得很快，想他们这种人，不是轻易能走开的。

“可是，那可是祭祀的日子。”章遥有点失望，她希望苏蒂能回家去，至少也可以看看他在家的父母，如果她和她的父母关系很好的话，无论多忙，她都会回去看望的，不过，这个清明节应该回去看看祖母了。

清明节，是一个特别的节日，如果可以，她也想回去祭奠她的朋友们，年少的她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长大的代价是失去吧。

“嗯，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苏蒂不明白章遥怎么突然伤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