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初中毕业啊 第8章 第八章 万俟轩

迷迷糊糊地按掉手机闹铃，看清屏幕的瞬间，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锁屏上躺着一条微信预览——【万俟轩】的名字后跟着半截话：

「新同学，你好！突然联系你，是要说转学的事...」

不是，我昨天不是只加了余知西的微信吗？万俟轩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本来在我的坚持下，昨天余知西就要带我去见他的。可在中途，我们撞见了安璃梦。她挽着莫希，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仿佛开空间门到我面前，说要转到我那边的不是她一样。我经过安璃梦身边时，她示威一样地跟莫希十指紧扣，莫希则是一种“还能怎么着”的无奈表情。

真是……幼稚又危险。

再然后，余知西就直接把我带到校门口，说“压力太大的话可以先回家”，读心者的能力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可恶。然后……

我就老老实实回家了。

反正以后就得在这上学了，有的是时间跟这个怪物班级纠纠缠缠，不急这一时。

回想着余知西嘴里的万俟轩——班级元老级人物，体贴温柔，关心普通人，会告诉我该怎么做——我点开了页面。

这家伙发了好大一版消息啊。不过，事倒是讲得清清楚楚:

「新同学，你好！

突然联系你，是要说转学的事。我叫万俟轩，是负责帮你办转学的拉磨的鬼。考虑到你是普通人，有些注意事项要说明：

【异常空间】

学校里遗留了一些异常空间，异常空间内难以联络，不要单独进入。

学校的异常空间包括:

（1）所有镜子

（2）班长在学校里变猫的时候，容易把人引入学校的里世界，记得远远避开

（3）校门口文具店门前出现坐下来一层楼高的机器人的时候。平时买文具还是很安全的

【生存模式选择】

安全路线：体育课跑800米/周五盼放假/考试抱佛脚（和普通初中没区别）

危险路线:和安璃梦关系太好（不建议，毕竟我们班能安抚安璃梦，当班级定海神针的就那么几位）

【特别说明】

*乐涵已经给你上了标记，只要不进异常空间，随时可以呼叫救援

*不管余知西跟你说了什么……别太在意，天塌下来有我们这些同学顶着。

如果你介意看到鬼怪，今天上午就不用去你原来学校报道了。没关系，不会有人发现的。下午直接到我们学校的初二（1）班。不用去学校拿你的东西，有人帮你搬。

没别的事了，以后就是同学了，其他的话，见面再聊吧。」

我盯着万俟轩的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比起余知西“改变她才能自由”的怂恿，这样直白的警告反而让我松了口气——至少说明安璃梦还没可怕到连警告都不让发的程度。

不过，这么直截了当地建议跟安璃梦保持距离，真的没问题吗？我昨天跟余知西微信聊天时，他说的可是“任意同学逃离都会涨她的黑化进度条”！可以疏远她，却不能离开她？

我把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还点了收藏，这才点进去头像，看这个家伙是什么情况。可一点开，我就眼神一凝——点开后显示的备注、昵称、朋友圈，分明是余知西！

他侵入了我和余知西的聊天？直接改掉了我对余知西的备注，这就是鬼的能力？

我微妙地有些不适，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介入，还是因为我的普通，还是忽然被提醒，对我来说，班上的威胁不止是安璃梦。所有人都比我强，仅仅只靠普通人的能力……还真是孤身入虎穴。

按余知西的说法，安璃梦是三年前来到这学校的，而现在，她还在初二（1）班。鬼知道她准备困我们多久——不对，鬼都不知道。

进这种班，哪能不紧张？但普通人如我，也只能多套点情报了。

「我从没告诉过你们我在哪个学校、哪个班，座位是哪一个，你要怎么帮我搬东西？」

对方很快发回了消息:

「戴雨薇占卜的」

「她是我们班的占卜师」

我把消息看了又看。这个能力滥用程度，简直是胡闹。完美确保了我无路可逃。

「不是，占卜能力是用来做这个的吗？明明直接问就行了吧？」

点下发送，我紧盯屏幕，手指却被床单勾了一下。我一低头，才发现床单已经被我无意识间划拉出几道褶皱来。窗外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隔壁邻居家的狗又开始叫了。明明是很平常的早晨，我却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错觉。

手机震动，新消息弹出：

「余知西说你介意乐涵。我怕让你带路，你会害怕。」

我皱眉，下意识环顾房间——窗帘没拉严实，阳光在地板上切出一道细长的光带。书桌上的水杯映着模糊的影子，我盯着看了两秒，确认它没突然扭曲。

「……你们是不是过度解读了？我只是觉得鬼怪设定有点瘆人，又不是要躲着所有人走。」

发完这句，我又补了个擦汗表情包，试图让语气轻松点。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时，我突然想起昨天小腿上那个青灰色的印记——它现在还在，像块擦不掉的污渍。

对面的沉默很短，可时间似乎无限漫长。我盯着屏幕，快要把它盯出火花时，新消息终于发来了。原来对面只是打的字多了一点:

「害怕的话，可以找秋漠。她是我们班的道士，能写防护鬼怪的符文，就坐你后面。她跟安璃梦不对付，说是有仇也不为过。她那样的人都能在班里待下来，你就当个沉默的旁观者，没事的。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呢，轮不到你。」

同桌读心者，邻桌班级元老，后排跟安璃梦有仇，这个座位安排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我不知道班上同学是不是对我抱有某种期待，我只觉得万俟轩的安抚不太可靠:

好端端上个学，真要没事，会用上天塌下来这样的比方吗？

这样嘀咕着，我先打出一个笑脸，语气故作轻快:

「那我能认识一下顶天的人吗？」

「等到班上我再跟你介绍。不过，你知道她们就行了。你跟她们关系好的话，保不准安璃梦会吃醋的。」

她们。吃醋。全是女孩子？一旦选择跟安璃梦接近，别人就再也不敢靠近她们了吗？

音量提示突然跳出来时，我才发现我拇指在拨弄着手机侧边的音量键。塑料按键发出轻微的咔嗒声，我收回手指，继续打字:

「我还以为你会说你自己」

书桌上的玻璃杯里，昨晚喝剩的牛奶在杯壁留下一圈白色的痕迹。

「我做不到。我只能努力告诉大家一些确定的东西，让大家不要害怕。大家不害怕，班里的氛围就稳定了，她就待得下去了。温和的疏离好过违心的亲近。」

「那你说的她们到底是怎么顶天的？」

楼下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接着是邻居家小孩跑过走廊的笑闹。

「和安璃梦关系好」

「比如凌萧姐……安璃梦曾经为了挽回和她的友谊，把整座学校变成魔王城」

这不就是余知西说的黑化安璃梦？昨晚他死活不肯细说，万俟轩倒是爽快。看来能多套点料——

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一下又亮起。我低头看去，发现电量莫名其妙从80%跳到了15%，充电图标却诡异地显示着“已连接”。我摸了摸手机背面，金属外壳冰凉光滑，没有一丝使用后的余温。充电线还整齐地卷在床头柜上，根本没人动过。我心下不安，发出的文字却故作轻松:

「我的电好像被你偷了，等我充个电」

「啊，这么聊天确实挺耗电的。下午见面再说吧」

窗外传来洒水车的音乐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我盯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缕阳光，突然意识到自己从醒来后就窝在床上没动过。

「不想去学校的话，你上午去哪都行。上午你起码有个合理理由，下午就不行了。」

是啊，我只能转过去。我深呼吸一口，最后留恋地看了一圈如常的家，仿佛它是我最后的堡垒。我明明该害怕的，可现在的我，在害怕里，还掺着一些恼火——被人直白告知“你无能为力”“你不该做这些”“我们会保护你”的恼火。

如果他们可靠，这些提醒只会让我安心。可在这个班，顶天的定义是——和安璃梦关系好。那不还是要依赖她心情吗？

茫然无知地入学，我只会重蹈覆辙，像最开始那样，一句话惹恼了安璃梦，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半天……或许是我最后的调查时间。

「那我如果想去学校，单独见你一面呢？」

书桌上的闹钟秒针走过一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我数着自己的呼吸，等回复的时间里，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去游泳馆，站在水池边缘时的感觉——既想后退，又想闭眼跳下去。

「那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另外，不是单独。我不是一个人，不对，一个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