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静夜【刑侦】 第20章 第 20 章

赵寓第一个到达市局办公区的时候，看见唐徵办公室门似乎没关严，她走过去轻轻推了一下，门被推开，里面的景象露了出来。

她面上露出几分难以理解，以及嫌弃，她站在门口敲敲门，惊醒了办公室的两个人。

“谁...怎么了？”相对的两个沙发上一边摊着一个人，鞋也没脱，就那么横七八竖地摊着，桌子上到处摆着资料，在赵寓审视的眼神下，放在桌子边缘的一张A4纸再也支撑不住，晃晃悠悠飘落到了地上的面包包装袋上。

另一个更是顶着一个鸡窝头，从沙发上抬起迷茫的脸：“什么...”

赵寓面无表情地提醒道：“已经七点二十了。”说完好心给他们关上门回了自己办公室。

唐徵只觉得这破沙发睡得人浑身疼，他坐起身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机看时间，按了两下都没反应，原来已经关机了。

他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腿迈过王可乐从沙发上掉出来的腿，从抽屉里抽出充电线插上手机，然后他走到窗边打开窗帘，活动着僵硬的四肢。

“可乐，起来了。”

王可乐趴在沙发上，挠挠鸡窝头，坐起来，一脸的没睡醒样儿：“起。”

唐徵活动完，又去找自己藏在柜子里的洗漱用品，还不忘提醒小滑头：“快去洗漱，再磨蹭小心撞见宁队。”

王可乐“噌”地起身，僵直着身体就往自己办公位置上走，等他拿着一次性牙刷鬼鬼祟祟地拐进卫生间，唐徵已经洗漱完毕，正在摆弄自己的头发。

王可乐立刻笑眯了眼，在牙刷上挤好牙膏塞嘴里：“唐哥，您还做发型呢。”

唐徵从镜子里瞥了一眼他的鸡窝头，虽然不追求精致但相对来说比较注意形象的唐副支队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还是没忍住：“整整你那鸡窝头，像什么样子。”

王可乐快速吐掉泡沫，漱口洗脸，唐徵的话轻飘飘地飘到他耳朵里，他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发型，伸手沾了点水，往头上一顿操作，不一会儿，一头带着水汽的潮湿的鸡窝头新鲜出炉。

“怎么样哥？”

目睹了全程的唐徵“啧”了好几声，拿起自己的东西，边走边说：“以后你别听向北年的叫小滑头了，叫小鸡窝头得了。”

“咋了，我觉得挺好，我平常也这样啊。”小滑头嘟嘟囔囔，自己又照了一遍镜子，摆了好几个pose，顾影自怜。

“唐徵？今天来这么早。”

“是啊——宁队，早！”

外面走廊传来熟悉的对话声，还有唐徵那刻意拉长的声线，无一不昭示着近在眼前的“危险”，王可乐迅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把牙刷牙膏塞进兜里，抹掉脸上未干的水珠，甩了甩头发，低着头就往外走。

“可乐？”

“...宁队，您今天来很早啊？”王可乐亮起标准八颗牙齿笑，双手紧贴裤缝。

宁韬狐疑了望了他一眼：“脸上是汗还是水？”

“水！早起还有点困，特意...洗个脸。”

“嗯。”宁韬点点头，走向卫生间，小滑头愣了一瞬，赶紧溜了。

宁韬不提倡他们通宵加班，警察也是人，除非特别紧急重要的任务，正常情况下一般建议他们都回家去休息一下，床再怎么样也比办公室的沙发强，之前唐徵和老陈宁队通宵被发现，被拉到办公室训，之后他们一般不敢在这方面触宁队的霉头。

不过通宵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能赶上市局餐厅早上特供的营养粥，连唐徵这个“甜食绝缘体”有机会都要去吃，隔壁小王刚来的时候曾经感叹过，就市局食堂这厨艺水准，他队长再拉练他八百次他也要留在市局。

熟悉的味道激发了沉寂的味蕾，王可乐趁着还有时间早就到了，一手包子一手勺子，吃的好不快活，待到桌面上被打扫一空，他还不忘去打包了几个包子，打算带给队里踩点来没吃饭的那几个。

早上八点，天气尚且凉爽，鸟鸣风和，王可乐拎着包子，慢悠悠地往回走，走到行政楼下，眼睛一瞥，就看到市局门口对面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

门卫室老郑也看到了，他出了市局，穿过马路，去敲迈巴赫是驾驶室的车窗玻璃。

王可乐离得有点远，就随意一瞥，刚要收回视线，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他又下意识看了回去。

只见迈巴赫后座下来了个青年，他走到副驾驶跟主驾驶的人说了什么，又绕过车子跟老郑说了什么，老郑摆摆手，迈巴赫没再停留，缓缓驶离。

王可乐目瞪口呆，这不是继承吗？

他的同事都是富二代吗？！一个唐队就够让人嫉妒了，这还有一个隐藏款？！

于是等李继承踏进市局，冲他挥手打招呼的时候，他冲过去一把锁住李继承，哼哼道：“好啊，你小子，老实交代，你家是地产大亨还是连锁酒店？是上市企业还是世界五百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李继承一脸迷茫，揽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呀王哥？”

啊啊啊，王可乐简直要捶胸顿足，这小子还装。

“说！你家是不是也是特别有钱，每天都有豪车接送你上下班，话说你来我们这儿不会是反抗家里人来的吧？”

李继承顿时对这位平常看起来大咧咧的前辈有了新的认识，刑警猜事儿，一猜一个准。

他抿抿嘴，拍拍王可乐的胳膊：“没有王哥，刚才送我的是的确是我家司机，那都是我哥安排的，他确实不想让我在市局工作，不过我自己考过来的，他再反对也不能怎样。”

王可乐“哇哦”一声，对于这些豪门秘辛两眼放光，“那你家是干什么的呀？”

“我爸爸是搞进口贸易的，现在他退休了，我哥接替了他。”

“你富三代啊。”王可乐深吸一口气。

“不是不是。”李继承连忙摇头，“我不懂贸易，那跟我没关系。”

“啧啧啧。”王可乐胳膊搭在李继承肩膀上，揽着他往楼里走，“跟小说里写的一样啊，叛逆的小少爷~”

李继承又摆手否认，王可乐冲他愉快的眨眼：“我都懂，哥不会说出去的。”说完，锤锤自己的胸膛表示“你放心”。

两人正在走廊神神秘秘耳语，唐徵拿着材料从办公室出来，在办公区站定，望着他俩“腻腻歪歪”：“你俩粘一起了？”

王可乐一个激灵，原地立定，嘿嘿傻乐。

李继承同样呆愣着。

“开会呢，赶紧过来。”

“好嘞！”

“是。”

王可乐随手把包子扔到工位上，赶紧跟上。

三人一起走进会议室，法医中心、痕检、图侦等各个参与方威龙案的都已经坐定，宁韬在主位上，见他们都已经到了，首先开口道：“方威龙案第二次集体会议，开始吧，唐徵。”

唐徵点点头：“我先针对各部门最新调查成果汇报一下案件的最新进展。”

“死者方威龙，被人用利器贯穿四肢和胸膛，流血过多而死，尸检报告显示，方威龙四肢和胸口被查入的匕首，不是来自同一个人，并且，我们还在十一号包厢的天花板上发现了能够躲藏人的空间，根据里面墙体嵌入的固定器以及尸检报告，我们推断嫌疑人不止一人，同时我们还在包厢的落地窗边发现了被金属摩擦的痕迹，由此可以基本明了，凶手通过某种金属铁链，提前进入十一号包厢，躲进卫生间里的天花板，等方威龙一到，借机行凶。”

“目前，由于方威龙手机处于失踪状态，我们联系过电信运营商，根据电话号码调取了方威龙的通话记录，并没有什么异常，从餐厅的预约记录得知，方威龙是自己预约的包厢，并不知道他约的是谁，因此，我猜测，方威龙应该还有一个手机，用来和凶手联系。”

“第二，我们调查了方威龙妻子夏华清开的美容会所，得到了一份投诉名单，这里面是方威龙这几年利用职务之便骚扰过的女客户，经过筛选，暂时列出了两名嫌疑人。”

唐徵说着，调出了姜娜娜和孟晓晓的照片：“这两人没有足够清晰的不在场证明，在接受询问时，能看出来有些回答是在撒谎，还有一点是我的个人结论，我在案发现场闻到过一种女士香水的后调，那天跟姜娜娜说话时，在她周围闻到了同一种味道，因此我认定她有重大嫌疑。”

“第三，我们怀疑方威龙的妻子夏华清同样具有嫌疑，在案发前五天和前三天，她曾独自一人去明希餐厅用餐，预约的都是十一号包厢，并且我们在询问她是否见过方威龙的手机时，她脱口而出不知道在哪里，通过一些细微的动作能看出来，她还有事情瞒着警方，最后一点比较令人怀疑的是，案发当晚夏华清和她女儿在郊区的一栋别墅内，她说那天自己没有出过别墅，别墅前监控显示那天五点半之后就没有人出入了。”

“这就是目前我们所有的调查进展，如果有哪点遗漏，请各位同事补充。”

宁韬点点头，示意唐徵坐下，环视一圈，问道：“还有其他信息要同步补充的吗？”

“有。”程法医扶了扶眼镜，说：“小王调一下现场图片——关于嫌疑人不止一个人，唐队刚说的不全面，我给大家补充一下，我们对方威龙四肢和胸口的伤口进行了解剖和分析，发现四肢的匕首每一把插入的力道和角度都有不同，可以判定来自三个人，左手腕和左脚踝来自一个人，右手腕来自一个人，右脚踝和胸口致命的一击来自另一个人，手稳且准，力道很深，正中心脏，因此初步判定，嫌疑人有三个。”

程法医说完，示意小王关掉图片：“大概就是这样。”

王可乐抱着笔记本问：“程法医，你是说，其实真正的凶手只有一个人是吗？”

“是。四肢插入的匕首并不能导致方威龙死亡，心脏那一刀才是致命的。”

“明白。”王可乐边低头边记。

一片安静中，李继承打破了静谧：“我有一点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众人都望向他，宁韬鼓励地看着他：“你说，继承。”

“刚才唐队说夏华清家的别墅屋前有监控，夏华清所在的那个别墅区的监控只在主路线上有，围绕别墅周围是没有的，这个别墅进出靠指纹识别，安保很好，我们取来的监控也是这能看到别墅大门，其他地方看不到，鉴于我们对夏华清的怀疑，我认为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别墅四周。”

小许沉思：“你是怀疑，夏华清案发那晚有可能出来过？避开了正门。”

李继承认真地点头。

唐徵回忆了一下，摸摸下巴说：“我们去夏华清家里那天没有调查别墅四周吧，观察的不错，继承。”

李继承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我家也在那里。”

众人：“......”

王可乐一把搭上李继承的肩膀，呲着牙笑：“我们继承也是富家公子的。”

还不知情的徐世杰也震惊了：“继承你深藏不漏啊。”

“不是，没有...”

三个人瞬间活跃起来。

唐徵看着逐渐跑偏的画风，轻咳一声。

“哦哦。”正准备和王可乐一样伸出罪恶的双手的徐世杰瞬间坐好。

王可乐也在唐徵意有所指的目光中乖乖放下手臂。

窗外太阳逐渐攀升。

会议最后，唐徵对加下来的工作做出了初步安排：

“根据以上调查结论，接下来，我们将会对嫌疑人姜娜娜、孟晓晓、夏华清三人深度调查，从三人的社会关系入手，寻找更多与案子有关的线索，同时关于方威龙失窃的手机，这是破获方威龙的另一个重要物证，接下来我们会和技侦梁老师那边协作，争取早日找到。”

宁韬满意地点头，对本次会议做总结：“近期，我市发生了多起刑事案件，社会影响非常恶劣，省厅已经做出重要指示，务必尽快侦破此案，同时，国庆佳节降至，事情比较多，九月底这几天，大家辛苦了，但是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务必要拿出所有看家本领，早日结束这个案子，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脊背挺得笔直，异口同声，

宁韬：“好，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