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夜脚步没停,魂体在频繁的阴气调动下隐隐有发黑的现象,若是富贵在一定会惊讶地发现,纪临夜居然有要化作怨鬼的迹象!
好在他很快就离开了咖啡店,距离开鬼门还有一段时间,他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脑海中止不住地回忆着裴枫最后的话。
“纪临夜,你才是有这世间最恨最硬的心。”
他站在街角,看着远处高耸的大楼,隐隐还能看到那家咖啡店,他印象里好像是裴枫的私人财产,随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裴枫说的没错,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从未改变。
…
午夜十二点,鬼门大开。
所有鬼魂随着鬼门的召唤回到了地府,纪临夜也跟先一步离去的富贵和林晚瑛汇合了。
富贵一直心虚地低着头,他这次干了太多坏事,生怕纪临夜发难。可纪临夜却好像有心事,一直神游天际,对他们的话都是随便附和几句。
阎王的坐辇就在不远处,但纪临夜却没有去打招呼的心情,而是直接回到了商店。
可能是阴气的流失让他觉得很虚弱,魂体从未有过的疲倦。
富贵见他脸色不好也没有拦他,在跟林晚瑛简单交代后,他直接回房间去了。
这会各区的分管鬼差都在清点鬼魂的数量,好在这次没出什么大乱子,除了个别鬼魂迷路了之外,所有的普通鬼魂都到齐了。
富贵和旺财也出去帮忙,直到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回到阎王殿述职。
阎王就坐在书案前,显然早就已经在等候了。
富贵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问这次总管会议的细节,但都已经走到这了,他也不好再离开,索性直接据实相告。
因为他的缘故,纪临夜还是跟裴枫见面了,甚至后面两人还有单独相处的时间,这随便哪件事提出来都让阎王倒吸一口凉气。
但不知为何,阎王今天却显得异常沉默,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听完了富贵的述职,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富贵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离开阎王殿后来不及再细想,立刻就去往了一区的鬼差办公区,好在一区总管这会已经回来了,在问到今天会议上的细节时,一区主管的神情微妙,更是让富贵心里一沉。
听完一区主管的解释,富贵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已经到嘴边的骂声,顾念着还有很多鬼差在,他忍了忍离开了一区。
富贵的怒气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在去十三区的路上经过的鬼差纷纷退避三舍,再不敢像往常一样上来跟他打招呼。
众所周知,地府鬼差总管富贵是阎王身边最得力的近卫。他人好心善,哪个区的总管若是述职的时候不敢说,他都会琢磨着帮忙说上一嘴。虽然是鬼差之首,但很平易近人,就连最低级的鬼差都能跟他谈天说地。
所有鬼差都知道,富贵大人很少生气,再严重的事在他这里都能得到解决。
但唯独十三区不同。
一区距离十三区非常远,富贵调动阴气一路狂奔到十三区,在他进入十三区大门时,守门鬼差看到他深沉的面色根本不敢拦。
富贵就这样一路冲到办公室,招财看到他后神色一怔,却不敢躲,只是低着头不去看富贵的脸色。
大厅里的鬼差只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阴气波动,然后就看见他们的总管招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富贵就站在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招财,你是在十三区总管位子上坐得太久了?”
“这么大的篓子你都敢捅,你怎么不把地府也捅穿?”
招财被打落后也不敢反驳,他脸色惨白,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身为十三区总管,出了这样的纰漏他难辞其咎,可阎王却并没有处罚他,他的心一直都悬着,直到听到富贵回来的消息。
他知道阎王大人会放过他。
但富贵不会。
见招财不回话,只是跪在地上一副认错的样子,富贵冷淡道:“未来半年不许出十三区,这种事没有下次。”
“你不想干了,有的是鬼差想干。”
招财白着脸应了声,只见躲在一旁看戏的鬼差们在听到富贵最后的话时纷纷亮了眼睛,他们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跪着的招财,个个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富贵训完招财后冷眼扫视了一圈周围,十三区的鬼差跟别的区不同,这里的鬼差一个能顶三个普通鬼差,他们只服比他们更强的鬼。
招财就是十三区最强的鬼差。
富贵没有再多说,径直离开了。招财颤着身体站起身,手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那是富贵用阴气直接贯穿魂体造成的,虽然可以恢复,但其中的疼痛感非常人能忍受。
旁边的鬼差还在暗地里打量着受伤的招财,富贵来打伤招财的事很快就能传遍十三区,所有鬼差都会知道他们的总管此刻负伤了。
招财却只是用阴气修复着伤口,见富贵的阴气一直在伤口处流窜,伤口愈合得非常缓慢,他索性不再管,而是淡淡道:
“谁想要我的位子,现在尽管来。”
听到他的话,暗处蠢蠢欲动的鬼差有点忍不住了,但却似乎在畏惧着什么,一直没有哪个敢上前。
招财统领十三区这么久,从未有鬼看到过他负伤,无论是镇压曾经十三区的暴乱,还是收服不听管教的鬼差,他们都从来没有看到过招财有吃力的时候,明明身材瘦小,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
好像没有哪个鬼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
这还是第一次。
终于,有个鬼差按耐不住了,他直奔着受伤的招财冲了上去,手上的阴气在咆哮着,那威力能让一个普通鬼魂直接散魂!
可下一秒,周围的鬼差还没看到招财是怎么行动的,那扑上去的鬼差便在顷刻间化作一缕阴气消散了。
竟是连一丝残魂都没有留下!
“上来前掂量着自己的实力,别有命来没命回。”
“想要我的位子,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
裴枫还保留着纪临夜走时的样子,他的胳膊上似乎还能感受到魂体残留的冷气。
他本来不想说的,那句伤人的话。
可只要遇到纪临夜,他的脑袋就像是不受管控了一样,分手时的无措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中盘旋,摧毁他的理智,全部由情绪掌控。
他有些懊恼,连助理打来的电话都没听见,独自坐在无人的咖啡店里想了一夜,在天明前才回去。
裴枫脸色晦暗,来接人的助理不敢搭话,只是沉默着开车。坐在车里,他原本该处理文件的,可大脑却仿佛停滞了一样,根本不想为工作运转,他索性把文件往桌上一丢,掩面靠在了椅背上。
明明只是想问,他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