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暴君，真的假的 第117章 第 117 章

“对，没错啊……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露娜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明明有时那么迟钝，连对显而易见的、甚至刚刚谈论过的事实都无法注意。但有时，我并没有期待你发现的事情，你却意识到了，为什么呢会这样？我真是越来越不理解你了……”

（真是的。虽然他分明就是让我各方面变得糟糕的“罪魁祸首”……）

（但是，仅仅因为他察觉了这一点的关系，我居然产生了想要“原谅”他的心情。）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只是单纯的‘随机现象’吧。”幻日说道，“人类是复杂而混乱的生物。能‘察觉’到什么，或是‘察觉’不到什么，这一切都是难以预测的。就连负责‘察觉’这些细节的我本人，也不能完全知晓啊……”

“嗯……好吧。”露娜说道，“你的话倒是很有道理，或者说感觉上听来很顺畅。真奇怪啊，你明明连我拒绝你的原因，是对‘神格崩溃’的恐惧都不知道。但是，你却发现了我‘原谅你’时的心态是虚假、自欺欺人的……”

“因为露娜小姐当时的心情变化很明显吧。”幻日说道，“虽然我没能察觉到露娜小姐的恐惧，却察觉到了露娜小姐的不满与痛苦。我想，那多半是因为，对露娜小姐来说，恐惧微不足道，但痛苦却无法忽略吧。”

在露娜看来，幻日所说的话，也确实像是实情。

那是因为，虽然“神格崩溃”是最坏情况足以致死的“诅咒”，但由于辉夜的存在，反而变得像是人类的“慢性病”一般不太需要担心了。

既是如此，露娜便也对此没那么放在心上了。

想要解决“神格崩溃”的心情是真实存在的，但即使解决不了，露娜的情绪也不至于因此有多么不悦。

毕竟，尽管“消亡”是可怕的，但只要不是那种“迫在眉睫”程度的话，就很难有实感。

但是，明明被某人触怒、却不得不原谅他的时候，那种烦恼即使与“消亡”的恐惧相比而言微不足道，却也显得异常真切。

明明在生对方的气，那情绪也没能得到缓解，却依然要原谅对方，这样的情形，露娜会轻易接受，才是不可思议的。

而露娜觉得惊奇的部分，则是幻日居然看穿了她对此心存不满这件事。

“这个嘛，我勉强可以算你说对了。”露娜说道，“然后呢，你还想说什么？是打算叫我‘消气’吗？”

“不，请不要原谅我。”幻日说道，“我现在知道露娜小姐并不希望‘原谅’或是‘宽恕’我了，既然这样，就不要勉强原谅或是宽恕我吧。勉强自己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会让露娜小姐很痛苦吧，我不想让你痛苦……”

（真是新鲜的发言内容……）

“就算你这么说……”露娜有些迷惘地说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难能不去‘宽恕’或是‘原谅’我的‘信徒’吗？我不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还能怎么做。我可是‘月神’啊……”

不自觉地说出这番话之后，露娜感到十分懊恼、后悔。

那不是身为“月神”的自己应该说出的话。

（我迷惘了？我想要向幻日寻求“答案”？）

（立场颠倒了啊……我应该是幻日的“引导者”才对啊。）

露娜懊悔地希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露娜小姐是有选择的哦。”幻日说道，“我觉得，露娜小姐实在对自己太过苛刻了。正因为这份苛刻的存在，才会常常让你痛苦吧？露娜小姐以为自己很‘任性’，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因为露娜小姐实在是太过于‘讲规矩’、太过于‘老实’、太过于被‘规则’所‘束缚’了，所以稍微触犯一点点你心中的‘规则’，都会让你感到不安、不适、觉得自己无比叛逆。其实露娜小姐只是搞错了而已，你对自己的看法，相比实情，简直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哦。”

（连幻日也说出这种话？难道我真的并不“任性”吗……）

幻日的话语让露娜感到格外迷惑。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妈妈”教给他、让他对我这么说的吗？）

被否定“任性”这一点，让露娜很是不安。

露娜一直相信，自己是极为任性的存在。一旦不再这么看待自己的话，露娜内心对自己的评价体系就可能会因此崩溃。

露娜不清楚会不会因此导致“神格崩溃”，但就算不会引发这种问题，让自己的“念头”变得如此“不通达”也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已经很任性了……”露娜不安地说道，“我并没有认为任性是好或者不好的事情。我只是认为自己任性而已。如果你认为我不任性的话，那有什么能证明这一说法的根据吗？”

“没有，仅仅是‘直觉’而已。”幻日说道，“露娜小姐可以不相信我。但我还是以为，露娜小姐会愿意在这种时候相信我的。”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露娜摇了摇头，冷淡地说道，“我只是单纯对你的话语感到困惑不已，想要搞清楚而已。”

“露娜小姐是否‘任性’，这一点其实也不重要吧。我其实并不关注这些。”幻日说道，“我想对露娜小姐说的是，不要只允许自己的‘正面情绪’存在啊。虽然，我并不是说露娜小姐时刻都很开心、从来不会心情不好的意思。我是说，露娜小姐不允许自己有‘不原谅’‘不宽恕’的行为以及对应的情绪存在，这实在太奇怪了……像是那样的情绪，本来是理所当然应该存在的情绪，露娜小姐却压制它、不允许它存在。这样一来，露娜小姐怎能不为之痛苦呢……所以，我不需要露娜小姐的原谅或是宽恕哦。哪怕我的确认为自己错了，抑或是根本不明白自己错哪了，无论哪种情况，我都一样不需要你的原谅。所以，露娜小姐也不需要伪装自己或是压抑情绪啊，做自己就好了。”

“是吗……幻日君，谢谢你。”露娜说道，“那么，我勉强接受幻日君你这个说法吧。虽然我还不能适应这个想法，但我会努力的……”

露娜想着幻日的说法，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对了，我想问一件事。”幻日突兀地说道，“露娜小姐，你还记得‘草莓’的事情吗？”

“什么‘草莓’？”露娜一头雾水地反问道，“为什么突然提到这种水果呢？有什么特别原因吗？我记得我们在‘南国’并没有吃到草莓才对。”

“当然有原因啊……比如说，‘奶油草莓卷饼’怎么样？”幻日说道，“露娜小姐还记得这个词儿吗？”

“太可惜了。我记得。要是完全忘记就不可惜了。”露娜略有些苦涩地说道，“因为我当时在‘南国’没有吃到‘草莓’嘛，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呢……”

“如果露娜小姐也记得就好办了。”幻日说道，“那是露娜小姐当时答应过我的事情，我会永远记得。如果我来‘北国’找你玩的话，你就会请我吃‘奶油草莓卷饼’。当时的这个约定，露娜小姐还记得吗？还打算承认么？当然，我不是在‘讨债’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询问一下露娜小姐这边的意思而已。”

（为什么你永远记得的是这种事情啊！）

“这个约定确实不记得了。”露娜苦笑着说道，“但虽然不记得之前的约定了，我还是会承认这句话是我说的。如果你想吃‘奶油草莓卷饼’的话，我依然会请你吃到饱的哦。”

“真的吗？”幻日似乎非常惊讶，他问道，“那么，到哪里才能吃得到这种美食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呀。”露娜有些郁闷地说道，“‘草莓’太难种了，我没试过种植它。所以，我家里是没有‘草莓’的呢。”

“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啦。”幻日点点头，说道，“其实吃不到也无所谓，我只是想问问露娜小姐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是否作数而已。只要你承认你曾经承诺过我这件事就好了……”

“我还没说完呢。”露娜说道，“你也看出来了吧。这附近都是山林或水域，没有草原、也没有牧场，所以，我也没有‘奶油’哦。”

“啊……这……”幻日呆滞地说道，“那露娜小姐下面要说的话，莫非是‘你也没有“卷饼”’吗？”

“那倒不是哦。”露娜说道，“虽然我的确没有‘卷饼’，但这种东西只要使用‘面粉’就能制作出来了。不像‘草莓’与‘奶油’难以保存，没有的话就是没有。‘卷饼’的话，只要来到生着火的‘厨房’里，二三十分钟就能完成哦。”

“所以，露娜小姐是要请我吃没有‘奶油’、也没有‘草莓’的‘卷饼’吗？”幻日呆呆地说道，“话说回来，如果里面没有馅料的话，到底为什么要卷起来啊。”

“不要。”露娜以斩钉截铁般的美妙声音说道，“里面没有‘奶油’也没有‘草莓’的‘卷饼’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请你吃东西的话，就一定要是‘奶油草莓卷饼’才行。但是，我现在没有‘奶油’、也没有‘草莓’因此无法制作‘奶油草莓卷饼’，所以你就连‘卷饼’也吃不到了。”

（尽管如此，我依然会履行之前与他的约定的。）